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是一个这样平常的傍晚,这样一个欢快简单的小门童,这样一场不期而遇的邂逅,却是在日后成了他们登上雅筑斋的时候,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陶陶……”柏小妍推了推一旁睡眼惺忪的陶安泰。
“怎么起的这么早,昨晚睡的不好吗?”陶安泰舒展着眉头,一脸轻笑的望着柏小妍。
“没有,只是睡不着了。”柏小妍黯淡的眸光不自觉的向着那雅筑斋的大门口处瞟去。
“放心吧,没事的。”陶安泰一脸安抚的拍了拍柏小妍的肩膀,恐是察觉了她内心真正所忧虑的事情。
“我总感觉今天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柏小妍垂了垂眸子,脸色黯淡无光的说着。
“傻丫头,瞎想什么呢,有我在,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的。”陶安泰一脸轻笑,抬手抚了抚柏小妍的身子,尽为宠溺。
“嗯,但愿是我在瞎想吧。”柏小妍牵强的扯开嘴角,一脸无谓的笑了笑。
“走,我们出发。”陶安泰拥簇着柏小妍的身子,随即抬眉对着一旁刚刚醒来却四下循着明源身影儿的言穆望去,“我与然儿两人前去,你且在这个守着。”
言穆回过神来,将那讨人嫌的小鬼立即抛之脑后,一脸紧张的望着陶安泰,脸色凝重而道:
“少爷,让属下与少爷、少夫人一同前往吧!”
陶安泰的身子他心中知晓,余毒未清,若是强力的使用内力恐怕会比之前反噬更重,而少夫人身无内力,毫无半点武功招式,两人若是贸然去闯雅筑斋,恐怕会有危险。
“不必,你在这里守候,若是三日内我们还没有半点儿消息传出来给你,你就回京都报信,派人前来营救我们。”陶安泰一脸郑重的拍了拍言穆的肩膀,“若是我们全军覆没,恐怕都没有个通风报信之人了。”
言穆面色纠结,恐是在内心中挣扎了许久,方才暗暗地点了点头,对着陶安泰尽是担忧而道:“少爷、少夫人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危。”
“放心吧。”陶安泰脸色凝了凝,随即转身拉过柏小妍的手,向着那雅筑斋大门处的方向而去。
言穆脸色紧张,视线始终追随于陶安泰与柏小妍那消失不见的身影儿,方才敛去了唇边忧色,一脸淡漠的坐下身去,静静等候。
少爷说让他在这里守候三日,那他便在这里为少爷和少夫人守候三日,三日后,若是他们还无半分消息传出,他一定会拼尽所有,闯入雅筑斋,与那清幽老头儿拼个你死我活,誓死也要救出少爷和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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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陶安泰与柏小妍已经踏入了雅筑斋的领地,一张硕大的牌匾映合着‘雅筑斋’三个娟秀的大字,围绕着丝丝鲜绿的竹蔓,衬和着清丽淡雅之色。
“咚咚咚~”陶安泰上前,轻轻的拍打着眼前雅筑斋朱红色的大门。
“谁啊?”门内沉声应和,随即一名年纪较长的老大爷打开了门,上下不停地打量着陶安泰与柏小妍,脸色一冷,口吻淡漠的说道,“你们找谁?”
“清幽老人在吗?”柏小妍探出头来礼貌的问道。
那老大爷双眸深凝,对着柏小妍一阵儿细细的打量,随即冷冷的别开脸,口中冷然,“不在。”
说着那朱红色的大门便要紧紧关死。
“哎,等一下!”柏小妍轻叫着,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刚刚打开的大门再次紧紧关死。
她耸了耸肩,望着陶安泰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们闯进去!”陶安泰一把拉过柏小妍的手,纵身一跃,欲要自那房梁之上飞入院落中央。
“不好!”陶安泰久立大门之前,却迟迟不挪动身子。
“怎么了?”柏小妍一脸紧张。
“你看上面-----”
陶安泰指着牌匾上空空的位置,柏小妍凝眉仔细望去,却见整个雅筑斋上方皆是有些密密麻麻的蛛网所保护,若是不细心相瞧,恐怕他们二人飞上去难免会缠得一身。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蛛网。”陶安泰一脸冷色,随即抬眉一脸紧张的望着,“这是耶毒青蛛,它的身上是青色花纹状,吐出的丝线是江湖上毒性最为独特的毒蛛网。”
“耶毒青蛛?”柏小妍皱了皱眉头,不禁抬眉望着这张硕大的网,“到底是多大的青蛛能够吐出如此巨大的丝网。”
陶安泰眸中微微的闪了闪,转头对着柏小妍望去,“恐怕会是江湖上最大的青蛛吧。”
柏小妍不禁附和的一笑,耸了耸肩膀,故作轻松的说着:“看来今天我们想硬闯,还有些难了。”
“不难,一会儿我去敲开门,你拿着这个擒住那个看门的人。”陶安泰将手中长剑交给柏小妍的手中,一脸正色而道。
“好。”柏小妍接过陶安泰手中长剑,点头应道。
“咚咚咚~~”
陶安泰再次上前叩门,可是这次门内竟没有回应出半点儿声响,寂静无人,恐是这处斋园内无人居住一般冷清。
柏小妍微微凝眉,不禁走上前去,与陶安泰并肩而立,伸手触摸着这扇朱红色大门,不知怎的她这心中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出现。
“你拿着,我来。”来不及她细想这种熟悉之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她便将手中长剑递还到陶安泰的手中,自己则抬腿而上,双手在附于大门的霎那间,那门竟自己缓缓而开。
柏小妍向后微退几步,却仍是见刚刚那开门的老大爷缓缓而出,只是这次他的面容之上不再像上次那般冷然,反而还带着丝丝笑意。
“老爷请你们进去。”他礼貌性的欠了欠身子,向后退了半步,让出了入雅筑斋的路。
柏小妍回眸一脸微怔的向着陶安泰望去,却见二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随即踏入了雅筑斋院落中央。
一入院内,只有一条崎岖小路,路两旁皆是满满荡荡的竹林,看着倒是能够令人心情愉悦。
两人跟随着老大爷的脚步一路向前,却在这院落中央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儿。
柏小妍不禁微微蹙眉,对着前方带路的老大爷问道:“这里看守大门的门童呢?”
老大爷脚步未停,头也未回,只是淡淡的对着柏小妍回答道:“雅筑斋没有门童,老夫就是看守大门之人。”
柏小妍微微一愣,可是明明昨夜明源便是说他是这雅筑斋看守的门童啊,为何今日这老大爷口中所说并未有门童存在。
她企图再要问些什么,却终是止住了嘴巴,不管那明源是否是欺骗于他们的,已经入了这雅筑斋,便不必计较那些了。
“这里,暂时是你们的别院。”大老爷面色淡淡,指了指前方盛满梨花香气的一处别院之中。
柏小妍回眸望着陶安泰,并未在他的眸中望见什么波澜,她只得转过头去,对着那老大爷再次问道:“我们何时才能够见到清幽老人?”
老大爷淡漠的面容之上盛满了一丝不屑,口中更是盛气凌人的说着:“老爷只是让你们进来,并未说要见你们。”
说罢,他转身欲要退下身去。
柏小妍与陶安泰立在那泛着梨花香气的院落门口,却见那走远的老大爷又回过头来,对着柏小妍冷冷叮嘱道:“别乱走,免得发生危险。”
没等柏小妍回话,他便大步的向着临来的方向而去。
柏小妍四下望着,这偌大的庄园当中竟没有一个侍女、小厮,甚至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有见到,她脚步微抬,向着这满院梨花香气的院落当中而入。
“陶陶,你说这清幽老头为何将我们放进来却又不管我们?”
柏小妍四下打量着,这处居住之地倒是甚得她意,满院的梨树泛着浓重的梨花香气,清雅的布局,优质的格段,都是她所喜爱的风格。
“他知道我们除了这里,哪里也去不了。”陶安泰亦是四下打量,口中不住的淡淡而道。
“那他为何要让我们进来?”柏小妍挑眉问道。
陶安泰撇了撇嘴巴,耸了耸肩,这个他也没有想过。人人都说这灵幽山上清幽老人做事无规无矩,令人摸不清底细,看来,还真是这样。
“不管如何,既来之则安之吧。”柏小妍叹了叹,狡黠的眸光四下不住的扫着,那老头儿以为他们去不了别处,难道他们就真的去不了了吗?待她熟悉好环境,回归她的老本行,她非要将这里一扫而空不可,到时候看看那老头儿还出不出来见她!
“嗯!”陶安泰拥了拥柏小妍的身子,两人向着那院落当中的屋内而去。
“好。”陶安泰想也没想,便起身而立,将刚刚擦拭着锃亮的长剑插回腰间,抚了抚柏小妍的肩膀,两人向着院外而去。
两个人脚步款款,小心翼翼的闲逛着这个存活在江湖传说之中的雅筑斋。
“陶陶,你说何冥幽会在哪里?”柏小妍忽而转眉,一本正经的对着陶安泰问道。
陶安泰耸了耸肩,撇嘴而言:“我不知道。”
柏小妍不再言语,只是四下望着,只是希望瞎猫能够撞上死耗子,最好一下子就能先找到何冥幽,不管何冥幽是否是魔宫之主,是否是这神秘的清幽老人的手下,他毕竟是她的大师兄,他的安危她不能不管。
“不过没关系,我陪你找找看。”陶安泰拥了拥柏小妍的身子,对着她那不安的面色之上盛满了笑意。
“嗯。”陶安泰的这句话,好似给柏小妍吃了定心丸一般,她暗暗地点了点头,随着他的脚步一同而去。
出了梨花院一直向着里面而去,视野倒是豁然开朗起来,原本郁郁葱葱蜿蜒的小路,一下子变成了宽阔的大路,虽然路的两边仍是茂密的树丛,但柏小妍总算是能够将此地看个通透。
眼前是一座凉亭,四周乃是方形的大路,顺着那凉亭后而去,穿越拱门,映入视线之中的便又是一座凉亭,如刚刚一般,仍是方形的回路。
柏小妍与陶安泰相视一望,紧接着那同样的拱门而入,果然如他们所料,拱门后仍是凉亭、拱门、方形回路,来回重复……
“我们入了阵法。”陶安泰一脸惊叹,关于阵法他只不过是道听途说,从未见过江湖上所说的真正阵法,没想到,这次竟然让他开了眼界。
“阵法?”柏小妍微微的蹙了蹙眉头。
“对,这个阵法高超,运用的是五行八卦之术,可是堪称的上是江湖最为厉害的阵法,除了布阵之人亲自解除阵法,否则,没人可以从这里走出去。”陶安泰面色微凝,转头对着柏小妍说道,“这次我们真的遇上高人了。”
柏小妍不禁挑眉四下望去,若是这里真的是按照五行八卦之术,那她正好可以破了这里!
她暗笑一声,还好师父从小便教了她有关五行八卦的破解之术,没想到竟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她尽是得意的对着陶安泰摆了摆手道:
“跟我来。”
陶安泰一脸愕然,他虽然自幼习武,但对于五行八卦之术却是毫不知晓,看着然儿如此得意的模样,难不成她真的能够走出这里?
“五行八卦之中的五行既为金、木、水、火、土,正所谓,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来,走这边。”
柏小妍边说着边向着左处的拱门指去,两人脚步相随,穿越左处拱门,迎接着他们的仍是千千万万个方形回路。
“而八卦之术,一则乾卦,乾为天,为太阳,太阳升起的方向。”柏小妍灵光一闪,对着陶安泰欣然一笑,“走东边!”
陶安泰毫不犹豫、紧跟其后。
“二则坤卦,坤为地,表现是大地!”柏小妍小声的喃喃着,脑海之中不住的思索着曾经在现代之时,师父是如何教授的她。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即是天、地、雷、风、水、火、山、泽…….”
柏小妍一路上口中不停地喃喃着,根据着这五行八卦之术,辨别着这阵法当中的出路。
陶安泰心中虽有疑惑,但他却没有打断柏小妍的思绪,只是静静的跟随在她的后方,随着她所指的方向而去。
就这样,两人不知在这阵法当中走了多久,只是在出了那最后一道拱门之时,眼前的方形回路已然不见,映入他们眼帘的倒是处小桥流水般的景象。
“别动!”柏小妍冷然一扫,虽然他们出了五行八卦阵,但是她曾记得师父无意间所说,若是日后遇到这与五行八卦之说的阵法,其后必定会存有幻象。
“我们还没有完全出了那阵法。”柏小妍脸色紧绷,对着陶安泰一脸严肃而道,“眼前的景象很有可能是幻境!”
“幻境!?”陶安泰脸色一惊,“这在江湖上可是闻所未闻。”
“虽然我是猜测的,但是凡事还是小心点儿好。”
柏小妍隐隐的叹了叹,随即小心翼翼的上前,俯身,捡起地上石子,对着那小桥流水般的景象投去。
果然如她所料,那石子根本没有打入在那景象之中,反而引出一道儿碧波儿,渐渐消失不见。
柏小妍脸色微冷,转头与陶安泰相视一望,对着那景象的反方向而去。
“走这边。”她小心翼翼的迈着腿,在这幻象之中,恐是走错一步,都将面临着万劫不复。
“然儿……”陶安泰终是没有忍住,立在柏小妍身后缓缓开口而道,“自你出生起,我便一直看着你,为何我不知道你竟会懂得五行八卦之术,还能看穿这幻境……”
柏小妍脚步微顿,虽然她从未想过要与陶安泰坦白她并非古代人这一令人费解的事情,可是她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开口问她,而她……并不想欺骗于他。
“陶陶,这件事……”柏小妍话语微转,她并非不想说实话,只是此时情况紧急,他们需要先闯过这幻境才是。
“然儿,其实这件事我很早就想问你了,只是我明白,我该相信你。”陶安泰未等柏小妍说完话,便抢先说道,“你与之前,真的大不相同了。”
柏小妍低了低头,虽然她知道此时并不是说实话的时候,但陶安泰话已至此,她不得不说。
“陶陶,若是我说我并非是从前的那个柏小妍了,你会信吗?”她微微的拧着眉头,对着陶安泰一脸认真的问道。
陶安泰亦是止住了脚步,满是认真的望着她,口中却是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你只是我爱的女人。”
柏小妍微微一怔,舒尔抬眉轻笑一声,“曾经的柏小妍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代替她的一缕孤魂。”
陶安泰脸色微愣,随即失声浅笑一声,一把将柏小妍娇小的身子呵护在怀中,口中却满是坚定地说道:“就算你是一缕孤魂,就算你是来害我的,我也心甘情愿。”
“那若是阎王发现我这孤魂代替了别人而活,将我抓了回去,如何?”柏小妍一脸打趣的问道。
“那我便踏平阎王殿,将我的娘子抢回来!”陶安泰一身冷气,眉宇之间没有半分的玩笑之意。
柏小妍眉梢微勾,唇角渐渐向上扬起,不禁依偎在陶安泰怀中,尽是幸福之色。
“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有空亲亲我我……”
一声轻蔑之音自幻境的一头儿传来,柏小妍唇角微勾,自陶安泰怀中轻然而起,这个声音恐是离得再远她也能够分辨的出,此为何人。
“按道理来说,你既然入了皇宫,做了惠妃的婢女,恐是见了我们还是应当尊称一声皇上和娘娘吧。”柏小妍冷然一笑,一手拉着陶安泰温暖的手掌,自那幻境的另一侧而去。
“哼,想得美,不过真是没想到,两个阵法竟然都没能困住你!”青提一身煞气,自那幻境内飘然而落于柏小妍的面前,唇角带着满满的不屑之意。
“我也很意外,那日你的师父竟然没将你逐出师们,还能在这里遇到你,也算是一个惊喜了。”柏小妍咧嘴笑笑,对付这种心高气傲的小丫头,光是斗嘴她便能够输的一败涂地了。
“你……!”青提满面通红、一脸语塞,指着柏小妍的面部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别在故弄玄虚了,让那清幽老头出来见我!”柏小妍面色一冷,直立在原地,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看你能不能安全的过来再说吧!”青提面色傲然,轻蔑的一笑,方是在那幻境中渐渐消失。
“刚刚她用的可是幻境传音?”陶安泰眉宇微拧,略有质疑的问道。
“应该是。”柏小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转头微有歉意的说着,“看来这雅筑斋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艰难的多,是我连累你了……”
“傻丫头,我是你的相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陶安泰脸色略有不悦,但却毫无责备之意,他俯下身子,细心的打理着柏小妍那微有些褶皱的衣襟,随后出声一笑,“看来面对阵法,为夫要多多仰仗夫人了。”
柏小妍灿然一笑,随即紧拉着陶安泰宽厚的手掌,两人并肩而行。
“你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了?”有了刚刚柏小妍轻松的破了那五行八卦阵和幻术之象,陶安泰如今行事倒是愈发的倚靠着她了。
柏小妍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对着陶安泰尽是无奈的说道:“还没有。”
陶安泰不禁轻声一笑,他竟然高看这个丫头了。
“不过我想很快就会有的。”柏小妍微微一叹,不禁抬眉望天,刺眼的阳光直直的照射于她的面容之上,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
“你在看什么?”陶安泰亦是顺着她的目光抬眉望去,这湛蓝的天空上除了一个圆润的大太阳和几朵星星散散的白云之外,恐是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陶陶,你瞧,刚刚我们踏入这长廊之时,太阳在我们的身后,我们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根本没有变换过其他的方向,可是为何这太阳如今在我们的正前方了呢?”
柏小妍蹙了蹙眉头,不再盯着天空中那耀眼的光芒,反而一脸深究的望着陶安泰,唇角不禁缓缓勾起。
陶安泰恍然大悟,然儿的意思明显是这条长廊虽然是直的通往一个方向,可是走着走着明显被人动了方向,脚下的路会骗人,眼前的景象会骗人,可是天上固定不动的太阳是骗不了人的。
没想到,然儿这个小丫头竟还有几分小聪明!
柏小妍瞧着陶安泰暗笑许久,她心中了然,她与陶陶定是想到一处去了,可是要怎么才能够辨别得了真正他们所要走的方向呢?
她不禁锁眉凝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陶陶,现在是什么时辰?”柏小妍忽而恍然大悟,一脸惊叹的对着陶安泰问道。
“我们刚出门时是日落西山之景,算算时辰的话,现在恐是应该到了酉时三刻了。”陶安泰应道。
“酉时三刻……”柏小妍小声的喃喃着,眸中忽而灵光一闪,她满是欣喜的对着陶安泰而道,“既然是日落西山,酉时三刻,那为何天上的太阳会如此的大?!”
陶安泰随着柏小妍的话恐是也发现了什么,不禁抬眉冲着天上的太阳望去,果不其然,这刺眼的阳光,怕是与正午的太阳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可能会是日落西山的斜阳余辉呢!
“陶陶,昨日打猎的箭你可还有?”
不等陶安泰说话,便见柏小妍一脸急切的拉着他的衣袖而道。
“有,还剩下最后一支。”陶安泰边点着头,边从身后的行囊之中取出弓箭。
“陶陶,凝聚内力,射向那个太阳。”柏小妍对着陶安泰摆手而道。
“好。”陶安泰应着便拉开长弓,内力凝聚于手中,传入那箭内,对着那耀眼的太阳狠狠地刺去。
“砰~”
在长箭与天空中的太阳相互触碰之时发出一声巨响,只见天地间瞬间昏暗不已,早已不似刚刚那明媚的天空,面前那无头无尽的长廊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不过是一条蜿蜒的小路,路的两旁仍是花花草草,令人心情愉悦。
陶安泰长舒了一口气,不禁将柏小妍一把揽入怀中,口中欣喜的说道:“然儿,你真是聪明。”
“原来天已经黑了。”看到真正的天空,柏小妍不禁暗暗咋舌,已经不知道他们在这阵法当中走了多久,幻象居多,竟然令他们二人都忘记了时辰。
“看这时辰,恐怕是到了戌时三刻了。”陶安泰抬头望天,没想到他们在这阵法当中已经周旋了两个时辰了。
“走吧,今夜我一定要见到清幽那个老头儿!”柏小妍轻声的叹了口气,随即与陶安泰一同,脚步轻迈,向着前方而去。
穿越这条蜿蜒的小路,柏小妍与陶安泰二人便来到了一座竹屋前,他们相视一望,企图打开那竹屋大门之时,却见青提一脸不屑的自那屋内而出,双手环于胸前,对着柏小妍轻蔑的说道:
“没想到,你们还真能走到这里。”
柏小妍冷笑一声,看来他们已经到了真正的雅筑斋内了。
“清幽老头呢?”懒得与青提废话,柏小妍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哼,师父想要放你一马,你竟然自己主动找上门了,既然是你自己前来送死,就休怪我刀剑无眼了。”
青提说着提起手中的长剑便是向着柏小妍的方向挥落而去。
陶安泰瞳孔一紧,脸色冷然,拔出腰间长剑,便对着青提挥剑相迎。
天空之中,只听得几声“乒乒乓乓”刀剑触碰的响声,便见两道儿人影儿自上方翩然而落。
陶安泰稳稳的立于柏小妍面前,却只见青提唇角渗血,落地之时向后一阵儿踉跄,随即她狠狠抬眉,对着陶安泰满是不屑的说道:
“难道你忘记我师姐与你说过的话了吗?”
陶安泰瞳孔骤缩,企图上前制止住青提接下来的话语,可是……他的动作到底是没有青提的嘴巴快。
“她不过是能够拿自己的内力救得了你一时的性命而已,若是你在强行运功,恐怕会荒废了她的一片苦心!”
柏小妍立于陶安泰的身后,再听得青提此番话落之时,她的身子不禁微微僵硬,她倒是曾经想过陶安泰瞬间恢复内力,其中必有隐情,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陶安泰的恢复竟然是于子惠牺牲掉自己一身内力所为,并且刚刚青提明显是在说,陶安泰根本活不了多久了!
“陶陶……”她眸中空洞,对着陶安泰失声唤道。
“然儿你别听她胡说!”陶安泰面色激动,立即转身走到柏小妍的身旁,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
“你真的活不长了吗?”一瞬间,柏小妍眸中盛满泪珠,她紧紧地攥着陶安泰的衣襟,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傻丫头,我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和我们的孩子。”陶安泰满是宠溺的揉了揉柏小妍如墨的长发,面色虽是轻然,但口吻之中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柏小妍舒尔抬眉,看着陶安泰那愈渐苍白的面孔和那强装无碍的笑容,她的心底一点一点慢慢的变得清冷起来。
那医馆的大夫不是说这个世上只有清幽老人能够救他吗?她不要报仇了,不要讨回公道了,不要质问那清幽老人为何屡屡设计于她,她只要陶安泰能够活着,哪怕是不惜任何代价,她都愿意去求清幽老人医治好他。
如此想着,柏小妍向后轻退一步,对着那寂静的竹屋,膝盖弯曲,噗通~’一声,狠狠的跪下身去。
“然儿你这是在做什么!”陶安泰脸色一冷,一把拉着柏小妍企图将她的身子拽起。
“别碰我!”柏小妍面色微冷,对着他厉声一喝,随即眉眼微低,对着那仍是紧闭大门的竹屋内便是礼貌的说道,“柏小妍拜见清幽老人。”
陶安泰一脸惊愕,他企图上前将柏小妍打横抱起,却被她那一脸冷色所制止,他面色微慌,好似能够明白然儿如此定是为了他。
青提自那竹屋门口而立,虽是身受重伤,但却强撑起身子,抬手抹了抹唇边鲜血,一脸轻蔑的向着柏小妍走去。
“呦,忘忧国恩宠备至的然妃娘娘,骄傲跋扈的柏小妍,竟然也能有今天……”青提拖着长音,对着柏小妍满是冷然的哼道。
柏小妍只是跪在那里,未作声,却见一旁的陶安泰一脸阴壑,手中长剑蠢蠢欲动,声音低沉,好似如发狂前的野兽一般闷吼:
“不想死,就赶紧滚!”
音落,青提的身子微微一颤,脸色泛白,张了张双唇却终是没能发出声音,虽说陶安泰身有重伤,但她仍是忌惮于他的,如此,她缩了缩身子,向着那竹屋内而去。
柏小妍仍是直挺挺的跪在原地,口中更是不停的说道:“柏小妍拜见清幽老人!”
陶安泰看着一脸心痛,几次欲要上前搀扶起柏小妍的身子,但都被她那冷清的眸子所逼退回去,他了解然儿,只要是她所决定的事情,就算是他如何劝说恐是也改变不了她的主意,既然她执意如此,他必定舍身相陪。
如此想着,他那骄傲如皇的性子第一次受得如此大辱,膝盖弯曲,与柏小妍并肩而跪,即使是那委屈的举止却仍是遮掩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高贵,虽然跪下身去,但他仍是如高高在上的王者一般,傲然挺立。
“陶安泰拜见清幽老人!”他同柏小妍一起,重复着口中的话。
柏小妍双眸微微一颤,看着身侧陶安泰如犯错的天神一般跪拜在地,她的心中便是狠狠的揪起……
柏小妍面色一阵儿欣然,随即起身,与陶安泰双眸相对,相视一笑,抬脚便向着那竹屋内而去。
等了这么久,寻了那么久,虽然此时与曾经最初时要面对清幽老人的目的有所不同,但她想要见到清幽的心情仍是万分的惊颤。
入了那竹屋,屋内的装饰极为简单,不过是一桌三椅,一张木榻和几个星星点点点缀在其中的花瓷陶瓶而已。
柏小妍横扫着屋内所有的摆设,但最令她好奇的不过是屏风后那个若影若现的白衣身影儿。
正如那日在城郊茅屋院内所见中的身形一般,清幽老人年岁虽然已高,但身子却并未佝偻,反而一身白衣飘然衬得他整个人盛有道若仙谷一般,更加精神。
柏小妍死死凝眉,企图看清楚屏风后清幽老人面部上的面容,然而却见他身子微微一转,背过身去。
她暗叹一声,恐是被他发现了她的意图才会如此吧。
“柏小妍拜见清幽老人。”柏小妍对着那屏风后的身影儿,一脸礼貌,微微欠身而道。
屏风后,那清幽老人恐是唇角渗着笑意,随即抬脚自屏风后缓缓而出。
柏小妍双眸中的视线紧紧地盯在那道儿自屏风外缓缓而现的身影之上,一时间屋内气氛瞬间凝固,她的双眸瞬间瞪得老大,眸光满是惊愕加质疑的望着已然而出的清幽老人身上。
一身白衣飘渺,花白的胡子点缀在面色之上略显慈祥,但慈眉善目中却是带着丝丝睿智、丝丝淡漠,丝丝深意,令那看起来清冷的面容之上更是盛满了几率严肃之感……
柏小妍身子一僵,就是这张面容,就是这张她自小便日日相对的面孔,就是这张她曾经又敬又怕的脸色,就是……
可是……可是怎么可能!眼前的这个清幽老人明明就是自己在现代的师父啊!
可是她的师父怎么可能是每每加害于她的清幽老人呢!
柏小妍的大脑已然呈现出一阵儿空洞,如此模样倒是令一旁的陶安泰看出了什么端倪。
然儿眸中的震惊,眸中的不敢相信,眸中那被欺骗又惊喜的眸光,已经让他心中产生了疑虑。
难道……然儿与清幽老人从前相识?
可是,这不可能啊,然儿自小在皇宫长大,怎么可能结识得了江湖中最为神秘的清幽老人呢!
况且……况且这清幽老人看起来甚至还有些面熟,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却如何也想不出来……
陶安泰视线放空,思绪深沉之际,便听得那清幽老人捋着胡须开口而道:
“不愧是我的好徒弟,竟然能轻松的走过雅筑斋内的阵法。”
音落,柏小妍身子猛震,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安抚自己的理由,那不过是眼前的这个坏事做尽的清幽老人不过是与自家师父相貌酷似罢了,可是如今他一开口,却更是证实了他就是她的师父无疑!
“师……师父?”柏小妍张了张唇,带着试探性的喃喃道。
“不过才一年没有见过师父,便不确定了?”清幽老人手掌微抬,再次附着于他花白的长胡子之上。
陶安泰脸色更是震惊,他万万没想到,清幽老人竟然是然儿的师父!
“为……为什么?”柏小妍脸色慌张,她张了张薄唇,一脸质疑。
“为什么?”清幽老头微微的勾了勾唇,对着柏小妍舒缓一笑,“没有为什么。”
柏小妍鼻头酸涩,她终于能够明白为何何冥幽屡屡在提及清幽老人的时候,口中支支吾吾,不得而说了。
原来……原来…….清幽老人,就是他们的师父!
“师父,大师兄他……”
“违背师命者,罪其当诛。”清幽冷冷的打断了柏小妍未完的话,只是背过手去,脸色漠然。
柏小妍脸色一惊,原来何冥幽真的是被清幽老人所扣,可是何冥幽为何会违背师命……?
没等柏小妍思绪飞转,便听得一旁陶安泰漠然开口问道:
“你既然是然儿的师父,为何还要屡屡派人加害于她?”
柏小妍脸色微怔,她倒是因为见到师父既惊喜又意外而忘记了陶安泰身子的事情,随后她面色一急,对着清幽老人‘噗通’一声跪拜在地。
“师父,徒儿不想在问关于之前你我之间的种种误会,现在徒儿只是希望您能看在与徒儿十几年的师徒情义上,救救陶安泰吧。”
清幽面色冷然,本是听到陶安泰质问的音落后欲要开口冷喝,但见柏小妍跪地如此,他不免轻叹一声,微微的摇了摇头。
“不是为师不肯救,是他的伤势谁也救不了。”
“师父,徒儿求您,只要您能救他,您要徒儿做什么都可以!”柏小妍跪下身子,对着清幽磕头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