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小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心头却是直打鼓。
如今的她,也只能把罗子元和自己过世的母亲搬出来做挡箭牌了。
一来罗子元身份神秘,能知晓这些也是理所应当,能恰到好处的解释了柏小妍这些消息来源。
二来敏郡主出身高贵,懂得一些基本的谋略,对京城权势的错综复杂有一定的了解,柏小妍耳濡目染,多少也能学到一些。
三来,不管是罗子元还是敏郡主,都不在老夫人可以考察的范围之内,柏小妍可以随时随地的拿他们俩做挡箭牌,而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也不知道是柏小妍的安排完美还是表演逼真,老夫人果真相信了,叹息道:“若你能早些回到侯府,以你的聪敏才智,定然能代替你的母亲撑起侯府。这侯府的大权也未必会旁落你二叔手中。”
柏小妍假装不明白老夫人在说些什么,笑得天真无邪:“祖母这话从何说起啊?二叔和二婶也是侯府的人,小妍瞧着,二婶将侯府管理得十分的好。对小妍也是不错的呢。再说了,小妍到底是女儿家,迟早都是要出嫁的。这家里有祖母,有二叔二婶,还有梅姨娘,小妍就管着侯府,只怕会被人笑话呢。”
老夫人眸光陡然一亮,颔首道:“梅英倒是个不错的,又是你母亲亲自挑选的,倒是可以学着管一管。”
柏小妍心头狂喜,可表面上却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她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如何能越得过二婶去?这身份地位都不匹配啊。”
老夫人爱怜的看着柏小妍,摇头道:“傻孩子,这侯府,到底是你父亲的。无论如何,梅英,也是你父亲的枕边人。”
柏小妍知道让梅英接管侯府的事情不能急于一时,只要老夫人动了这个心思,以后就不愁没有机会旧事重提。
若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太大的兴趣,才会让老夫人怀疑呢。
一边想着,一边就嘟嘟囔囔的道:“祖母说这些,小妍可是不懂。这兵法上说了,先排外患,再攘内忧。还是先解决了姚家的事情要紧。”
老夫人含笑点头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先解决了姚家的事情。你方才说的法子,可取。孙知府出身高贵却平易近人,按道理来说,是好相处的。只是,但凡出身大户人家的公子,都不是好相与的。小妍你可要谋定而后动啊?”
柏小妍毫不在意的咧嘴笑道:“祖母莫要担心,还有公子师傅帮着小妍呢。”
老夫人恍然大悟道:“罗子元公子盛名在外,是难得的正人君子。小妍你如今跟着他,可要好好学一学为人处世的道理。祖母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呢。”
柏小妍假装听不懂老夫人在说什么,嘿嘿笑道:“祖母教训的是,小妍谨记于心。”
杜嬷嬷带着人将柏小妍指出来的浣纱绢,祥柏绸取了出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回老夫人,三小姐。姚家送来不少的丝绸,这两匹丝绸奴婢并不认得,还是通过排除法将它们给找出来的。还请老夫人和小姐过目。”
老夫人细细查看了下,眉眼间浮现出一抹狠戾,寒声道:“这一次,看姚家还如何在侯府面前嚣张。小妍,这件事情,老身全权交给你处理了。老身相信,你能给老身一个让老身满意的答复。”
柏小妍能听出老夫人的弦外之音,却假装听不懂,屈膝恭敬道:“祖母且放心,一定不会让祖母失望的。”
柏小妍走出慈安堂,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看了看院子里好几口箱子以及堆积如山的布匹,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深切的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走的不容易。
必须算计的十分妥当,才敢走出去,否则,等待着她的就是万劫不复。
杜嬷嬷脚跟脚的跟着走了出来,屈膝道:“小郡主,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置?”
侯府的规矩,但凡是别人点名送了过来的东西,无论贵贱,侯府都不染指,由被赠予人处置。
柏小妍淡淡的扫了那些礼物一眼,将手中的礼单随意递给了杜嬷嬷,含笑道:“浣纱娟和祥柏绸以及景泰蓝稍后送去金凤楼。那傅山炉和紫檀香留在慈安堂,小妍记得祖母爱焚香。二房和梅苑分别送一份过去,嬷嬷自己也留一些合心的,剩下的。劳烦嬷嬷都替我变卖了吧。金凤楼虽说不小,可我确实是用不着这许多东西。”
杜嬷嬷很清楚如今的柏小妍,身边多一些银子傍身,多多说了些客套话,对着柏小妍弯腰道:“奴婢遵命。”
柏小妍知道,姚梦婷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人物,只有将她扔的远远的,才能让自己放心。
前世的姚家也是因着私吞贡品的事情走上末路的,柏小妍没有想到的是,今生的自己,也在其中做了一回推手。
因着有心事的缘故,柏小妍一路走得很慢,等回到金凤楼的时候,都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草草的用了些晚膳,将为老夫人抄写的经书支撑着抄写完毕,就上.床歇着了。
这一天,柏小妍的神经时时刻刻紧绷着,实在是累坏了,头一沾床就即刻睡着了。
罗子元潜入柏小妍的房间的似乎,看见的就是如婴儿一般纯净的睡颜。
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潜入侯府,倒是站在一边看痴了。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流连在那一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上,口中呢喃有声:“倩倩,是你让小妍来到我身边,代替你陪着我,照顾我的吗?”
酥酥痒痒的感觉,让柏小妍觉得十分难受,下意识的抬手佛掉罗子元的手,嘟囔道:“哎,好烦啊。”
后知后觉的柏小妍在翻了个身之后才发现不对劲,猛然惊醒转过身,就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情不自禁尖叫出声,却被罗子元将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喉咙口。
为了防止误伤了柏小妍,罗子元一只手扣着柏小妍的后脑勺,一只手捂着柏小妍的嘴,沉声道:“不许叫,是我。”
柏小妍的脸红的滴血,正准备推开他,就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抬手抚上他的额头,就发现额头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柏小妍心头暗道一声“不好”,知道罗子元这是头疼病犯了。
所有的埋怨和不解在这一刻悉数变成了心疼,就着这个怪异的姿势,抬手替罗子元揉起额头来。
不是柏小妍不想将罗子元推开,而是罗子元体魄的确强健,柏小妍无能为力。
柏小妍虽说还记得前世学的的武功招式,到底内力还没有恢复,体质也偏弱,还真的不能挪动罗子元。
罗子元的头歪在柏小妍的脖颈旁边,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扫过柏小妍的耳根和脖颈,犹如爱人亲昵的抚触。
柏小妍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虽说这具身体还是完璧,可她的心早已经不再单纯。
若非是罗子元昏迷不醒,只怕柏小妍都要想入非非了。
努力的在罗子元的口鼻和自己的脖颈之间塞入一颗柔.软的枕头,才阻碍了那些羞人的尴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子元的身体才停止了颤.抖,额头也恢复了温度。
柏小妍揉了揉酸软的手腕儿,试着推了推罗子元,低声道:“公子师傅,公子师傅?”
回应柏小妍的是罗子元轻微的鼾声。
柏小妍好笑的推了推他,又不甘心的叫了叫他,折腾了大半天都不见他有反应,才郁闷了起来。
此时此刻若是有人闯了进来,看见两人如此这般,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幸现在是深夜了,今儿个菊香身子不爽,守金凤楼的林嬷嬷也早早的就歇下了,倒是没有谁来打扰。
柏小妍无奈的叹了口气,顺手将旁边的被子拉了过来,盖在两个人身上,想着也只能这样凑合一晚上了。
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这个小身板儿能不能禁得住罗子元如此摧残。
明天早晨起来,全身骨头只怕和碎了没多大差别吧。
身边贸贸然的多了一个男人,还以这种暧.昧的姿势睡在自己身上,柏小妍也不淡定了。
不知道数了多少绵羊才有了几分睡意。
第二天的柏小妍醒过来的时候,似乎已经忘记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习惯性的转了个身,然后抬脚,准备抱着被子再眯一会儿。
却不想腿搭上去的时候就碰触到了烙铁一样的玩意儿,浑身陡然一阵激灵,想着昨晚上的事情,眼睛瞬间睁开了。
就看见自己枕着罗子元的胳膊,如同八爪鱼一样的趴在他身上,一条大.腿好死不死的压.在关键地方。
想着昨天在八宝斋发生的事情,柏小妍就越发的觉得尴尬了,迅速回神将手脚都收了回来,然后整个人都缩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支支吾吾的道:“那个,那个,公子师傅,你昨晚突然闯了进来……”
罗子元含笑看着柏小妍羞怯的模样,开口替她解围道:“昨夜头痛难忍,想着你的推拿手法独特,能缓解我头痛之苦,就过来找你了。给你添麻烦了。”
柏小妍看了看罗子元还穿着的衣裳,再看了看自己还是昨天睡觉的时候穿着的那一身,脸色绯红的道:“公子师傅昨儿个夜里醒了如何不走。如今天已经亮了,若是被人发现,小妍浑身长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自从罗子元认识柏小妍开始,柏小妍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那口齿的伶俐程度让罗子元都为之咋舌。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柏小妍露出如此小女儿的一面。
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就浮现出了一种想要逗一逗她的想法,眉头微皱的摊了摊手,道:“昨儿个我醒来已经是半夜,柏本是要离开的,可那时候你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我的手,还非要拉着我的手去充当枕头,更不许我离开。我这才勉为其难的留了下来。”
这个答案,显然让柏小妍有几分懵了,呆愣了半晌才萌蠢萌蠢的问道:“真的吗?”
罗子元一本正经的点头道:“自然是真的。难道为师还会骗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