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允诺

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柏小妍不必去看老夫人的脸色,都能感觉到这个时候大厅里的剑拔弩张的味道。

老夫人一双精明的眼睛审视了夜魅半晌,才冷笑道:“夜魅公子这是在威胁老身?”

夜魅不卑不亢的欠了欠身,朗声道:“夜魅不敢,夜魅只是实话实说。夜魅相信老夫人身为小妍的嫡亲祖母,自然不会亏待小妍。可夜魅不相信侯府其他人也会如同老夫人对小妍这般的掏心掏肺。这一番话,与其说是在威胁老夫人,不如说是在震慑其他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老夫人的心思在顷刻间转了千百回,目光落在柏小妍那一张略显局促和尴尬的脸上,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半眯着眼睛慢条斯理的道:“小妍丫头是老身嫡亲的孙女,老身在一天,自然会护着她一天。”

夜魅读懂了老夫人那一抹深沉笑容之下的含义,当即斩钉截铁的道:“只要老夫人能信守承诺,夜魅从此就是侯府最亲密的朋友。待得侯爷解甲归田回京之日,夜魅愿意将八宝斋迁往京城,随行侍奉。”

“此话当真?”也难怪老夫人激动,夜魅手中掌控着整个楚国大部分达官贵人后院的人脉,就连宫里不少娘娘都和他有生意上的往来。

若他果真能站在侯府这边,就算邺城侯政见上树敌再多,那也能安享晚年了。

只是,这样简单的承诺,似乎不够啊……

老夫人人老成精,很快就将主意打到了柏小妍的身上。

想着之前孙伯亮的前车之鉴,老夫人也不敢贸然的将话说出来,只能静观其变。

这心里却是已经想好了,若夜魅果真有这样的心思,她一定会给夜魅最大的方便。

夜魅尚且不知道老夫人心里是如何想的,只顺着老夫人的话答下去:“自然当真。从此以后,老夫人就只当多了一个孙子吧。”

老夫人心头是乐开了花,口中却十分推辞的道:“夜魅公子乃是人中龙凤,老身哪里有这个福气做公子的祖母。公子能多多眷顾我们家小妍,老身感激不尽。”

夜魅含笑道:“无需老夫人吩咐,这是自然。”

就在夜魅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的时候,老夫人却突然皱眉道:“夜魅公子说,从此以后,就是侯府最亲密的朋友。可是,公子前几天却做了一件会损伤朋友颜面的事情。”

柏小妍心头“咯噔”一下,看来,老夫人还是在意二房母女三人的,否则也不会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关于她们三个人。

夜魅心头也明白,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十分疑惑的道:“夜魅愚钝,不知道老夫人所谓何事?”

柏小妍心头叹了口气,知道老夫人开口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夜魅都是要应承下来的。

若夜魅顾忌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必定会和老夫人的想法相左,这不是柏小妍想要看到的结果。

再说了,老夫人那样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把话说到明处。

不管夜魅是什么身份,始终只能算作是老夫人的晚辈。

柏小妍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对着夜魅笑道:“夜魅大哥,祖母说的是小妍第一次去八宝斋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也就是二婶和大姐四妹的事。”

柏小妍表现出来的懂事和大度让夜魅格外心疼,眉头微皱的道:“这件事,你是如何想的呢?”

夜魅心疼的摇头道:“她们不过是庶夫人和庶小姐……”

柏小妍掩饰住眼底的受伤,低声央求道:“夜魅大哥……”

听着柏小妍的吴侬软语,夜魅的心瞬间化为一汪柔情的水,即刻投降道:“好好好,都依了你,都依了你。我回去就下令,撤销之前说过的话,允许你的二婶和你的庶姐庶妹成为我八宝斋的客人。这样,你可还满意?”

柏小妍脸上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自然而不做作的拉着夜魅的手,摇晃着撒娇道:“夜魅大哥,你最好了。”

夜魅怜惜的摇了摇头,目光深沉的看着老夫人,叹息道:“大哥唯一担心的是,你这样好心的替别人着想。别人未必会领你的情。”

老夫人沉声道:“她们不敢!”

老夫人的威严,在夜魅面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相反,夜魅很不喜欢老夫人这种自以为是的样子,直截了当的道:“她们不敢,和她们不会是两回事。”

柏小妍急忙拉着夜魅,低声呵斥道:“不得对祖母无礼。小妍相信祖母,一定会为小妍主持公道的。只是有些时候,小妍身为侯府嫡女,必定要为了维护侯府的声誉做出一些让步和牺牲。这些,都是可以理解和承受的。”

夜魅沉重的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的道:“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柏小妍漾起一张灿烂的笑脸,一字一句认真的道:“这不是委屈,是责任。身为侯府嫡女,我享受了侯府的荣耀带给我的一切。那我也自然有责任和以为在侯府需要我的时候承担起属于我的责任。每个人身而为人,都必须要学会承担责任不是吗?”

夜魅的眸光明显的避开了柏小妍的逼视,妥协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哥都依你,只是,但凡有人让你手道一丝一毫的委屈,一定记得告诉大哥。大哥会为你讨回公道。就算大哥做不到,你师傅也一定能做到的。”

一提到罗子元,柏小妍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就像是淌过一股暖流一样的舒服,让她浑身的毛孔都舒服得张开了一样。

眼瞧着夜魅和柏小妍相谈甚欢,老夫人也就识趣的想要给两个年轻人制造机会,吩咐柏小妍好生招待夜魅。

还顺便带走了菊香,说是菊香的眼光好,让菊香去将柏小妍绣好的百寿图做成一副屏风。

柏小妍正好有事情需要夜魅帮忙,只觉得是天随人愿,根本没有想到老夫人这是打了要撮合他和夜魅的主意。

夜魅对老夫人心中的盘算还是看的比较清楚的,不过因着对方是柏小妍,夜魅也心甘情愿的被算计了。

看着柏小妍欲言又止的样子,道:“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柏小妍瞪大了一双晶亮的眼睛,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夜魅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也有失算的时候。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若非你有事情要找我,定然不肯留我下来的。”

看到柏小妍微微泛红的脸颊,夜魅叹了口气,道:“你呀,还真的是不会伪装。你假装是真心实意的留下我会怎么样?”

柏小妍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白眼一翻,没好气的道:“你早知道我是这般直肠直肚的人了,还说这些,岂非是奢望?”

夜魅无奈摇头道:“罢了,怕了你了,什么事?”

柏小妍将自己的如何逃过一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自然没有说自己是凭着前世的记忆逃过一劫的,更没有说梅姨娘的事情。

只说自己将首饰藏在了一个妥当的地方,是天佑善人,才让自己如有神助。

夜魅好笑的摇了摇头,道:“那包氏如今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把所有的首饰都用来陷害你了。如今我又给她解除了禁令,她们母女若想要继续佩戴八宝斋的饰品,就必须花钱买,而且是花大价钱。小妍丫头,你可真乃神人也。”

柏小妍好笑的嘀咕道:“堂堂夜魅公子,难道还会做此等坑人的买卖?”

夜魅脸上略带尴尬的道:“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怎么叫做是坑人呢?这不是变着法儿的帮你出气嘛?”

“好吧,看在你诚心诚意的想要帮我出气的份儿上,我就大慈大悲的柏谅你好了。”柏小妍大喇喇的挥了挥手,道:“那我之前的提议,如何?我能进账多少银子?”

夜魅脸上的无奈之色越发的深重了,笑道:“你呀,真是个小财迷。可别将我送给你的那些首饰都给变卖了才好。”

“怎么,你怕?”柏小妍瞥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着的十四套头面,心头浮现出无限欢喜。

夜魅没好气的道:“我自然不是怕,我是担心你不懂行情被人骗了。我夜魅亲手做的饰品,每一件都是精品,有价无市。更何况,给你的这些首饰,每一件的选材都是上上之选。不瞒你说,其中好几套还是我个人珍藏。若非是你师傅死乞白赖的要我给你,我才不舍得给你呢。”

想到罗子元为了送给自己满意的礼物,居然不顾身份的去和夜魅说好话,柏小妍就觉得无比的窝心,只恨不得罗子元此刻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也好让自己好生的对他说一声谢谢。

夜魅还以为柏小妍脸上的感动是因为自己,居然自恋的挥了挥手,道:“不必太感动,哥又不是自愿的。”

柏小妍嘿嘿笑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回头我就将那些首饰带出去给你估价。咱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许坑我。”

正在喝茶的夜魅听到柏小妍这话,一口茶水只差没有直接喷到柏小妍的身上,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道:“我堂堂八宝斋主人,用得着坑你这点银子吗?不过呢,你都说了丑话说在前头,那我也就先说了啊。”

柏小妍噘嘴道:“你说,我听着呢。”

夜魅点头道:“我能给你的价格,肯定低于饰品本来的价格。”

看到柏小妍即刻就急眼了,夜魅忙解释道:“你别着急,你先听我说。这些饰品来路不明,就算到了我手里,也只能拆了重做。我只能按照柏料的价格来收购。甚至有些已经不能用了的材料,还抵不上柏料的价格。”

“啊,这样啊……”柏本柏小妍还以为自己能赚一笔呢,却不想居然得到了这样一个让人失望的消息。

看着柏小妍瞬间萎靡下去的情绪,夜魅不忍心的道:“好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就算是价格不高,也是许多银子了。你二婶出身商户之家,她娘家为了她的颜面,给她送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折合下来,也好多银子呢。具体是多少,我要看货才能估价。”

柏小妍眉头一皱,妥协道:“好吧,改天风声弱下去了,我给东西带出来你估价。”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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