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楚绝尘看着成堆的奏折,不觉有些烦恼,他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才又拿起另一堆奏折看,却在翻开的瞬间,便将那奏折扔了。
在一旁候着的小雨子本来昏昏欲睡,可是被现在突如其来的响动下了一番之后,登时没了睡意,他战战兢兢的看着楚绝尘,在看一看那摔在地上的奏折,便知又是哪个没有眼力劲的大臣写的一番话惹恼了皇上了,他叹了口气,随后认命的走上前将摊在地上的奏折捡起来。
那奏折呈摊开的样子横躺在地上,小雨子走进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才恍然大悟,难怪皇上会这么生气,这封奏折上写的居然是请求皇上为了江山社稷纳妃,想想也知道皇上是不会这么做的。
小雨子刚想将奏折呈到楚绝尘面前,却那成堆的奏折都落了下来,他惊慌的抬起头,却见楚绝尘闭上眼,胸膛起伏的厉害,他不禁咂舌,看来皇上气的不轻啊,随后他又认命的蹲下来将那奏折一一捡起。
哪知楚绝尘见了小雨子的动作,冷冷的说道,“不必捡了,让人来收拾收拾都拿去烧了!”
小雨子哪里见过如此生气的楚绝尘,他慌忙的跪下来,怀里的奏折也因这动作而落了不少,“皇上,不可啊。”
“有什么不可,不过是无用之言,实在没有存在的必要。”楚绝尘冷着脸说道,他看了眼那堆奏折便又迅速的移到别处,仿佛那奏折就像脏物一般,碍眼的很。
“皇上若是真的将这些奏折烧了,传了出去实在有损皇上的形象啊。”小雨子说着偷偷的看了眼楚绝尘,见他脸色似有缓和,才小声的说道,欧阳文暗地里找了吴敬“若是皇上真的看不惯这些奏折,奴才这就命人将这些奏折送回尚书部,让他们将奏折都打回去。”
楚绝尘摆了摆手,算是应允,反正这会儿他是不想看到这些奏折的。
小雨子见此忙不迭的收拾起那些奏折,而后抱起迅速的跑了出去,她生怕皇上又改变了注意。
尚书部的众人看着小雨子抱着一堆奏折跑了过来,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还是纳兰德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那一堆子奏折,有些诧异,“公公这时何意?”
小雨子愧欠的看了眼尚书部的众人,他是不可能说皇上看了这些奏折一时不爽便让人退回去,那实在有损皇上的形象,他干笑了几声,才躬着身子说道,“各位大人,皇上今日看了这些奏折觉得其中有些地方用词不当,便吩咐奴才将这些东西送到这里。”而后他顿了下,迅速的扫了众人一眼,见他们神色各异,急忙说完最后一句,“所以还要麻烦各位大臣将这些奏折物归原主。”
小雨子说完就行了礼,逃也似的离开了尚书部,谁知道那些奏折里有没有这些人的,他还是快些离开,保命的好。
尚书部的众人看着摆在眼前的奏折,纷纷摊手看着纳兰德,“丞相,这些奏折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纳兰德负手而立,收起眼底的不悦,冷声说道,“就按皇上的吩咐做吧。”
众人一时有些苦恼,要知道这些奏折可是他们花了半上午才理好的啊,如今竟又要尽数返还,又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了。
小雨子从尚书部跑出来之后,不停的拍着胸脯,刚刚在那里呆着,忍受着那些大臣的视线,他感觉自己就快窒息而死了,他不禁哀嚎,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啊。
欧阳文看着手中的奏折,嘴角微抿,而后抬起头看着坐在一旁的纳兰德,“丞相,这是怎么回事?”
纳兰德从尚书部出来之后,便顺手拿了欧阳文的奏折到了欧阳府,如今坐在欧阳府上,他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兴许是我们将皇上逼急了,如今他连这些奏折都不愿看上一眼了。”
欧阳文眼底闪过一丝深意,随后皱眉说道,“可是子嗣本就是立国之根本,皇上如今心心念念的只有皇后一人,难道就忘了子息之事了嘛?”
“或许这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只怕皇上今生真的只愿有皇后一人吧。”纳兰德无奈的说道,不过如若抛却君臣关系,他倒是挺钦佩皇上的,一生只爱一人。
欧阳文皱了皱眉,纳兰德此刻怕是也有些动摇了吧,他看了眼怅然的纳兰德,猛地摇了摇头,不行,丞相不能动摇,否则他的这条战线上的人就要少一半了。
“丞相你莫不是糊涂了,自古以来那个君王不是妃嫔成群的,怎么可以在皇上这里就断了呢,再说了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如今不过是贪一时新鲜,宠着皇后娘娘,经年之后,我们又怎么知道皇上对皇后还始终如一呢?”欧阳文说着浅浅一笑。
“欧阳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如今我们不管做什么,就像石头撞在软绵绵的被子上,起不了任何效果啊。”纳兰德说着皱了皱眉,他自然知道这些,可是皇上如今连他们的奏折都不会看了,哪里会理会他们的谏言呢?
欧阳文笑了笑,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纳兰德,“丞相,我们虽然没法子使皇上改变主意,但是有一个人却是有法子的。”
“你是说......”纳兰德欲言又止,他已经猜出欧阳文所说的是谁了,只是那样真的能行嘛?
“丞相,皇上自诩是孝子,自然不会忤逆那个人的意思了。”欧阳文说着露出一抹自信的笑。
“欧阳大人,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意思啊,若是他站在皇上那边呢?”
“不会的,丞相,要知道这齐国对他来说比命还重要,他不可能坐视不管,更不可能站在皇上那边的。”
“如此,那便劳烦欧阳大人去找一找了。”纳兰德捋着胡子笑道。
“哪里,都是为了齐国的大业啊。”欧阳文笑着拱手说道。
幸亏之前命人查过了那人的地方,不然还真知道该如何是好呢?若是耽搁了皇子的计划那真的就得不偿失了。
等纳兰德走后,他迅速的收拾了一通,朝着近郊的方向走去,他要找的人是吴敬,也就是太上皇的御用太医,听说太上皇云游四海,每每回到京都找的也都是这个人,如此想来只怕太上皇与吴敬是有什么联系方法的。
出了京城后,约莫走了几里路,欧阳文才远远的瞧见几间低矮的屋子,她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看来就是那里了。
几间茅屋掩映在一片幽兰之中,远远望去倒也洽意,只是当欧阳文真正走进时,却看到有些冷清的院子,不免唏嘘,这大齐的皇帝倒真是大方啊,竟没给吴敬留下任何银钱。
“咳,咳。”屋子里传来几声咳嗽,欧阳文敛了气息悄悄的靠近窗户,透着那唯一的空隙朝着屋里望去,却见白发苍苍的老者蹲在地上,似是在熬制草药。
“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藏尾。”这时屋子里倒是传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欧阳文怔了下,没想到这吴敬竟是如此厉害,也难怪能在楚启宫身边侍奉了那么久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他苦笑了声,随后便理了理衣裳,登堂入室。
欧阳文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人,拱手说道,“吴御医,晚辈欧阳文,唐突了前辈,还请见谅。”
吴敬依旧不停地扇着那小灶的火,淡淡的说道,“世上早就没有吴御医,如今站在这儿的不过是个行将枯朽的老者罢了。”
欧阳文顿了下,随后又说道,“晚辈是朝中的官员,如今来找您是为了皇上的事。”
吴敬煽火的动作顿了下,随后又继续煽起来。
“吴前辈,皇上如今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所以我想请你帮帮忙。”欧阳文掩去眼底的笑意,继而说道。
吴敬此时倒是上了心,他放下手中的蒲扇,缓缓起身,“不知欧阳大人过来找老夫是想老夫帮什么忙呢?”
欧阳文见吴敬终于肯看着自己说话了,他嘴角一扬,毕恭毕敬的说道,“前辈有所不知,自古至今,天子为了子息的绵延都会举行选秀的,如今后宫之中仅仅有皇后一人,实在是不该的,只是皇上的眼中只有皇后一人,他打算废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规矩,我们是拦也拦不住的。”
吴敬看着欧阳文,似乎要分清他话中的真假,他顿了会儿才缓缓说道,“我早已离开了朝堂,欧阳大人找我也是于事无补啊。”
“晚辈前些日子听人说吴前辈与太上皇还在联系,所以斗胆请吴前辈将太上皇请回来。”欧阳文说着垂下了头,眼底带着一丝笑意。
吴敬意味深长的看着欧阳文,那浑浊的眼珠却越来越清明,甚至迸发着刺骨的寒意,“也不知是谁好大的本事啊,居然知道这些连当今皇上都不知道的事情呢!”
欧阳文身子一怔,恍然察觉自己似乎是犯了大错,他宜信想着如何让吴敬答应自己将太上皇找回来,却忘了这些在深宫里呆了大半辈子的人,疑心最重了,他攥紧袖下的双手,随后讪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而且皇上那边又很紧急,所以我才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的。”
吴敬笑了笑,那半白的胡子随着他的笑声抖动起来,一下一下的却似厚重的锤头一般,让人不由的发慌。
“欧阳大人,我该说你是心态好还是旁的呢,到真让你碰对了呢!”吴敬笑着说道,那双浑浊的眼里却无半分笑意。
“我还真是幸运呢,那么这一切都拜托给吴前辈了。”欧阳文干笑了几声,随后拱手说道。
吴敬看了眼欧阳文,抿着嘴半晌也没说话,就在欧阳文觉得呼吸不畅时,他才不急不缓的说道,“既然欧阳大人如此抬举我,我也不好推诿,如今便应下吧。”
“那便多谢前辈了。”欧阳文笑了笑。
“我这小屋还是不太适合装些大官,请欧阳大人先回去吧。”吴敬说着又背过身蹲了下去,拿起蒲扇,轻轻的扇了起来。
欧阳文见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早就没有了留在这里的心情,当即说了声告辞就转身离开了茅屋。
听着身后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吴敬缓缓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天空,喃喃道,“皇上,现在又要麻烦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