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国公府秘闻

中秋宫宴时云曦听闻国公夫人受了风寒,便一直记在心里,这日无事便带着宁华和乐华一起去了国公府探望。

上官鸾在二门处等着云曦,看上官鸾那有些微红的脸,想来应是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云曦表妹!”上官鸾一见云曦,便亲热的走了上去,双眼含笑,温柔若水。

“鸾表姐何必与云曦这般客气,秋日寒凉,怎敢劳烦表姐久等……”

然而不等云曦说完,上官鸾就笑着打断道:“云曦表妹,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讲规矩了!

你我是表姐妹,何必这般客气呢!我在府里也没有个说话的,你能来国公府,我自是开心的!”

云曦也只得点头一笑,与上官鸾一起去给国公夫人请安。

刚一迈进屋子,不等云曦请安,国公夫人就拍着自己榻边,急着说道:“快来,云曦丫头,到外祖母这来!”

国公夫人身边的杨嬷嬷立刻去搀扶着云曦,笑着说道:“长公主就不要客气了,老夫人从昨晚就念道着您,想必昨天定是高兴的睡不着,您快去陪老夫人说说话吧!”

云曦嘴角一扬,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温暖笑意,拉着国公夫人的手就坐在了她的身边。

“祖母,偏心也要有个限度呀!孙女一个大活人在这站着呢,您不能视而不见啊!”上官鸾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俏皮的很。

“你个贫嘴的!你每日都来烦我,你表妹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还要与她争宠吗?”国公夫人笑骂道,但是语气也很和善,目光中也露着疼爱。

“那我也不管,反正祖母就是要一视同仁!”

说罢,上官鸾便也坐在了国公夫人的身边,一副要争宠的模样,逗得国公夫人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云曦欣慰的看着,相比她那有些清冷的性子,像鸾表姐这样的才更讨人喜欢吧。

她独处习惯了,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处,就算她对国公夫人是无比的敬爱,却是也不该如何表达。

其实有些时候,她并不是讨厌所有人,而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人,与其纠结,倒莫不如彻底断了这种可能,省的彼此尴尬。

她早已忘了承欢在母后膝下是什么感觉,她习惯了坚强独立,慢慢的已经将那种习惯深入骨髓,如今便是想露出女儿家的娇俏已是不可能了……

云曦的手突然被一双温暖柔软的手所覆盖,云曦抬头便看见外祖母正慈爱的看着她。

“云曦丫头,你最近过的可还好?你父皇后宫里的那些魑魅魍魉有没有为难你!”提及那些妃嫔,国公夫人就神色轻蔑鄙夷,好似看着烦人的蚊蝇一般。

云曦勾唇一笑,回握着国公夫人的手,轻声说道:“云曦很好,没有人敢为难云曦的。”

国公夫人却是没有一点安心的样子,只叹了口气,爱怜的轻抚着云曦的脸颊,“傻孩子!我知道,我便是问你,你也不会与我说实话。

我也不是老糊涂,那些人就是吸血的水蛭,恨不得将你们姐弟吸干才好!

丫头,你要记得,这国公府是你的家!你有委屈就要与我们说,外祖母现在身子骨还康将,还能挥得起那龙头杖,谁若是敢欺负你,我必然打断她的腿!”

云曦的眼睛微微湿润了,这种被人捧在手心,近乎不讲道理的疼爱真是太过美好了……

“你母后还在家里时,就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你那两个舅舅但凡敢欺负她一点,你母后就会与我们告状。

每次他们吵架,你外祖父都会不由分说的罚你两个舅舅抄书。

可你母亲随后又会心软,所以常常是他们兄妹三人一起抄书,可是这没过多少日子便又吵起来!

这三个孩子当年可真是顽皮着呢,现在人人都说我们国公府家教好,我觉得定是因为那时候书抄的多了……”

国公夫人滔滔不绝的讲着那兄妹三人的故事,一双眼睛明亮的晃人,似是想起了天底下最让人幸福的回忆,便是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上官鸾和云曦都认真的听着,听到那兄妹三人小时调皮的模样,云曦和上官鸾都会不由得轻笑起来,一时间气氛和乐融融,很是温馨。

直到国公夫人看起来有些累了,云曦才让宁华为国公夫人请了平安脉,确认国公夫人身子无碍,云曦才终是放下了心。

“你这孩子,我都说了没事,还能骗你不成!”国公夫人戳了一下云曦的额头,慈爱的笑道。

“云曦自是信的,可宁华医术不错,一会儿让宁华写两个药膳方子,保证会让外祖母身体更加康健,倒时候您想用龙头杖打谁都行!”

国公夫人的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缝,指着云曦与杨嬷嬷笑骂道:“你看这孩子,定是与鸾姐学坏了,居然还打趣我!”

“祖母!不带您这么偏心的,云曦表妹打趣您,您却来骂我,这是什么道理!”上官鸾俏脸一冷,作势恼怒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发笑,等到宁华写好了药膳方子,又细细的嘱咐了一遍,云曦才准备起身回宫了。

一直笑着的国公夫人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泪光盈盈的看着云曦,若云曦不是公主该多好,她一定要留云曦住上些时日!

最好是让云曦一直住在国公府,绝不让任何人抢走她!

可惜啊,云曦不仅是她的外孙女,更是夏国的公主,她真是悔不当初,真不该将慕清嫁入皇家啊!

云曦看得心里酸酸的,每次她来看外祖母,最后都会惹得外祖母落泪,只是可惜她不能经常出宫在外祖母身前尽孝。

上官鸾见此立刻出来打圆场,“祖母,云曦表妹不过是住在宫里,又不是千里之隔,您再这样可就要弄哭了云曦表妹!”

有着上官鸾的安抚,国公夫人情绪好了一些,云曦感激的看了上官鸾一眼,她实在是不会处理这种事,还好有上官鸾的帮衬。

杨嬷嬷和上官鸾送云曦出门,杨嬷嬷感叹道:“老夫人年纪大了,就喜欢讲以前的故事……”

“没事的杨嬷嬷,云曦很喜欢听,我也很好奇母后小时候的样子!”云曦并不会觉得厌烦,相反她很享受这种时光。

在宫里,所有人说话都是带着刺的,一不小心就会被扎的鲜血淋淋,而在这里,她只会觉得舒心温馨。

“那曦表妹你就经常过来嘛!我们也可以一起抚琴,一起给祖母讲笑话,想必祖母一定会开心的!”上官鸾眼睛亮亮的,笑的很美很纯。

云曦点点头,便踏上了马车,起身回宫了。

途中在经过一家酒楼时,云曦对宁华说道:“宁华,你去里面买些太子喜欢的小菜来,泽儿很喜欢这家的饭菜!”

“好!”宁华连忙应下,下车走进了酒楼。

乐华将车窗掀开一个小缝,四处打量着周围,云曦见此不由失笑,“乐华,你可以出去逛逛,有什么喜欢的就买回来!”

乐华却是坚毅的摇了摇头,云曦不解的询问,乐华却是认真的说道:“保护你!”

云曦闻后一笑,乐华看似冷冰冰的,实则对她的保护却是十分细致。

片刻之后,宁华提着一个食篮回到了马车,只是脸色却不是十分好看。

“宁华,可是有什么事?”云曦蹙眉发问,乐华也投来了视线。

“公主,我们回宫再说吧!”宁华的表情很严肃,让云曦蓦地有些没底。

几人终是到了曦华宫,云曦派人将饭菜给云泽送了过去,便听宁华讲起了今日在酒楼的听闻。

最近长安城中都在盛传一件旧闻,说是上官皇后其实并不心仪当今陛下,而是另有意中人。

可是国公府却是为了攀附陛下,硬是逼着上官皇后入了宫,使得上官皇后终日心伤,未过几年就香消玉殒了!

宁华小心翼翼的说着,不住的打量着云曦的神色,生怕哪句话会惹得云曦伤心。

云曦听闻之后,却是并未心伤,而是若有所思。

在她不多的记忆中,母后的确与父皇感情不好,即便是父皇来了凤鸾宫,母后也都是冷脸以对,父皇常常是碰了一鼻子灰,落魄而走。

可是母后也并不是郁郁寡欢,至少母后还是会教她抚琴下棋,还会给她编很美的花环,在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母后的笑还是很美的。

而且外祖母这般的疼爱母后,当年又如何会狠心的违背母后的心愿?

“公主,这里可是有什么不对?”安华轻声问道,不敢打扰云曦的思绪。

“你们觉得这消息传出的时机如何?”

几个丫头一怔,云曦复又开口说道:“往日里的蜚语流言不过是一些长安贵族的事情,谁有胆子议论皇家之事?

退一步来说,便是众人敢这般来做,既是陈年之事,又为何偏偏要这个时候传出来?”云曦并未因此事涉及上官皇后就失了冷静,反而愈加客观的分析着。

“是有人故意为之!”喜华一拍脑袋,立刻开口说道。

“丞相府和六部尚书府!”安华和宁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如今这两府受了重创,自是看不得国公府顺遂。

“可是这样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喜华觉得不解,这种多年以前的流言说出来也完全没有意义啊!

“谁说没有好处的?我与国公府离心,岂不就是最大的好处?”云曦眸色一凛,面色阴沉,母后去世多年,他们居然还要利用母后,这笔账她记下了!

可是出乎云曦预料的是,第二日国公府的大夫人就亲自来宫里送了拜帖,要求见于她。

大夫人见到云曦后,寒暄了几句,便试探着询问云曦有没有听闻最近传的甚为厉害的谣言。

云曦也没有遮掩,坦然的承认有所耳闻,大夫人立刻与云曦分析利弊,将云曦昨日分析的事情几乎又完整的说了一遍。

云曦听罢之后,淡淡一笑,开口说道:“大舅母放心吧,云曦如何不知道这流言的真实目的,幕后黑手是谁云曦一清二楚!

还请大舅母转告外祖父和外祖母,云曦绝不相信这传言!”

大夫人闻此才心中稍安,喝了两杯茶才起身告辞。

送走了大夫人,喜华撇嘴说道:“我家公主聪明着呢,才不用她们提醒呢!”

可是云曦却是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脸色冷寒如冰,像是结了一层寒霜。

“公主……你怎么了?”喜华不安的看着云曦,不知道云曦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安华!你去把我母后珍藏的画作拿来!”云曦目光一凛,墨色的瞳孔浮现了一层阴霾,阴霾之后似有波涛卷起。

安华见此不敢怠慢,立刻去拿了画作来。

画作收藏在一个数尺长的沉香木匣子里,匣身上雕着精致的花纹,花纹的轮廓皆用金线细细描就。

这匣子也是上官皇后最珍视的物件,而这匣子似乎就是为了这副画而生。

上官皇后在时,会经常一个人偷偷的看,每每看见云曦,她便会将画作收起来,对于云曦的询问,她也都是避而不答。

后来上官皇后去了,她也只略略的看了两眼,便小心翼翼的保管了起来,今日她却是忽的生出了一种可怕的想法。

外面的流言她并未放在心上,可是今日大夫人特意来说那么一番话,她却是反而信了几分。

长安城中的流言何其之多,多数不过是捕风捉影或是他人故意为之而已,可是国公府竟是这般的迫不及待要与她解释,反倒是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云曦将画作小心的拿出来,铺在了桌案上,画卷展开,即便时隔多年,画上的颜色鲜艳如旧。

画上有一个身穿黄色襦裙,白色外衫的女子,女子坐在湖边,双腿悬在桥下

湖面荡起了一层涟漪,水纹与女子的裙摆被风吹向了同一个方向,案边垂柳轻舞,枝叶嫩绿柔软。

画中的女子只有一个侧影,却是杏眸含笑,榴齿微露,笑的肆意轻快,让人一望便觉得心生欢喜。

云曦的嘴角轻轻勾起,这便是她母后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真美!

无妖艳之态,无脂粉之气,她就如那抽芽的嫩柳一般,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云曦轻轻的抚摸着画作,笔法细腻,似乎每一笔都斟酌万千,都包含着深沉的情意。

云曦的心仿若被震荡了一般蓦地一痛,彼时她年纪小,不懂情爱,就算是之前她看这画作,也只是觉得很美而已。

可是如今,她有了心仪之人,懂得了什么叫情到深处,言辞无力,这画上,无一字诉请,却是处处饱含深情。

云曦细细的观察着画作,人像最难的不是形,而是意!

而人的侧影背影更是难画,可眼前的画作却是那般生动细腻,让人觉得就连画中女子的发丝都带着生命的活力……

云曦相信,画这副画的人一定是爱着母亲的,可是作画之人到底是谁?

画作没有落款,没有印章,云曦有些失落,看了半晌正想合上画作,却是突然觉得画卷右下方的岩石小草有些奇怪。

云曦细细看去,却是突然瞳孔一缩,那不起眼的小草和岩石之间竟是藏着字!

疏寒?

这是作画之人的名字?

云曦忽的头脑清明了起来,那不是杂草,而是蒲苇!

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这便是此人的真实情意吗?

云曦只觉得指尖冰冷,若真有疏寒此人,难道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难道国公府真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将母后推入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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