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儿,朕将此事交给你,你可有信心办好?”端木兴元轻拂须髯,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并不显得过分亲近,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疏离。
“父皇,儿臣定当尽心竭力,替您分忧,四国比试的事情,儿臣一定会好好准备,不让您失望。”端木天佑并没有直接回答是否有信心,他知道这场比试对这个国家,对皇上这个君主来说有多么重要,他更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他在这件事上跌跟头,所以他不会说,而是会用事实告诉所有人,他对这件事到底有没有信心。
毕竟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那就是在任何时候,弓都不能拉得太满,尤其在这深似海的宫中,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其中不乏他的敌对势力,倘若万里有一,出了什么差池,被人看了笑话是小,恐怕以后再 也不会受到皇上如此的重视。
“好,如此说来,你细心去办就是了,朕算着日期,再过几天,西凉国,北漠国的使团先后都要踏入我国领土,到时候派人迎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前些日子,朕收到南宁国皇帝的书信,心中说今年南宁遍地旱涝,国运不顺,今年不派使团参加四国比试了,所以剩下下其余两国,你只需要招待好他们便可以了。”端木兴元介绍着,今年的比试只剩下包括东陵在内的三个国家了。
在场的众人心中都多少有些疑惑,以往每年,南宁国对这个机会向来是不会错过的,而去年,更是南宁国的太子丹夺得了比赛的冠军,为何今年却缺席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国内旱涝成灾,已无暇顾及如此重大的活动了?
撇下众人胡乱猜测的心思不提,单说端木尚泽。
端木尚泽把皇上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端木兴元每说一句,他的内心就好似被刀子划一下,本来,这个任务应该是他去办的,想不到现在,硬是被端木天佑夺了去,单单是被夺过去也就罢了,皇上的言谈话语间,对端木天佑更是无比的重视,这是最让他受不了的。
端木尚泽感觉到深深的危机感,就好似站在悬崖边上一般,回头,是光明坦荡的一马平川,而再迈一步,就是无底的深渊。
端木兴元这暗中的一切支持,好似一只无形的手,缓缓地推着他向前走动。
朝高台上望去,端木尚泽正对上韩皇后的目光,对儿子的遭遇,韩皇后也是心中纠结,但是又无可奈何,她对着端木尚泽轻轻摇了摇头,端木兴元金口玉言,一言既出,哪有反悔的道理?
更何况,这件事要往好了说的确是一件大好事,但——
物极必反,不是吗?
谁能保证端木天佑一定能成功呢?
端木毓秀有些按奈不住了,她从皇后后面钻了出来,好似撒娇一般地对端木兴元说。
“父皇,父皇,您看,这么大的事情,全交给我六皇兄一个人去做,他得多累啊?依我看,不如您也让太子哥哥去帮帮他,这样多好?一来有个照应,二来两个人换班工作,也不至于把谁累垮掉,您说怎么样?”
看到皇后迟迟不做声,端木毓秀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端木尚泽的利益始终是和她连在一起的……
“……”端木兴元没有说什么,望着女儿看似天真的面色,他微微想了想,很快便做出了表态。
“秀儿,你对两位皇兄的关心,朕觉得十分欣慰,但是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太子还有他的事情去做,让你六皇兄去处理四国比试的准备事宜,朕觉得哪怕是他一个人,也还是可以胜任的。”
端木兴元拒绝了女儿的请求,他先是皇上,然后才是父亲。
“陛下,秀儿说得并非没有道理呀,两个人商量着办,比让佑儿一个人去忙,岂不好很多?”韩皇后顺着端木毓秀的话题继续下去,想来她好歹张口一次,皇上总不会驳她的面子吧?
“皇上,皇后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您不如问问佑儿的意见。”淑妃也参与了进来,看似好像是在帮韩皇后说话,其实她心中有谱……
尽管端木天佑并非她的亲生儿子,但是多年以来,她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他的为人的,想他肯定不会让太子插手他的事情,历来儿子同端木尚泽的关系水火不容,看似表面上平淡无奇,但暗中却一直在角力。
“嗯……佑儿,你觉得如何?”端木兴元将视线转到了端木天佑的身上。
端木天佑暗中冷笑着,让他和太子合作,怎么可能。
“父皇,太子日理万机,您方才也说了,他有他的事情,儿臣不敢劳他大驾,这些小事就不要劳烦太子了,交给儿臣一人足矣。”说罢,端木天佑迈步走到了端木尚泽的面前,抱拳拱手。
“皇兄,这些日子,您定是为了十万石粮草的事情操心吧?您一向一言九鼎,想必定未忘记此事。四国比试的事情,交给臣弟就好,您就不用操心了,关于那十万石粮草么,倒是不急,您慢慢准备。”端木天佑笑中藏刀,一句话,好似在太子的头上浇了一桶冷水。
端木尚泽暗中紧紧握拳,想不到端木天佑如此穷追不舍,此事还挂念在心上。他的这句话好似是在敲山震虎,暗中威胁着他,再若争论,便又将在皇上的面前提起此事,到那时,他毫无疑问又会被置于风口浪尖上。
皮笑肉不笑地,端木尚泽冲着端木天佑微然一乐,这乐相,简直太不自然了。
“六皇弟,本宫自然未忘记此事,你且再等几日,粮草马上就送到府上。关于四国比试的事情,本宫确实无暇顾及了,此事就委托给皇弟了,还望你能尽心竭力,替父皇分忧。”
“罢了罢了,既然你们兄弟二人商议已定,此事就这么办了,皇后,你也不用再操心了,佑儿如果有什么为难,不用朕说,他肯定会去找太子帮忙的,对吗,佑儿?”端木天佑努力营造着一片家庭和谐,兄弟恭睦的气氛。
哪怕这气氛只是表面上的也好。
“自然,自然。”端木天佑轻声应着,面上一派和善之相,让别人说不出什么话来。
皇后同端木毓秀吃了闭门羹,也只好暗气暗憋,即便大公主这种不让人的性格,此刻也明白,再要争执下去,不但不会有什么结果,相反还会引皇上生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皇上,臣妾倒是有个问题。”德妃飘飘万福,起身问道。
“臣妾记得去年的四国比武,东陵王朝派出的是大将军韩纪手下的一个门人,但是惜败给了南宁国的太子丹,屈居第二,如您所说,今年南宁国不派使团前来,那便不论了。但余下无论是北漠国还是西凉国
,都是强有力的对手,不知今年您打算派谁参加呢……”
德妃一席话,切中要害,这件事情,才是急需解决的,眼看日期迫近,但端木兴元却一直没有表态,这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然而端木兴元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众人。
“其实朕的心中早已经有人选了……”
一语出口,端木毓秀的心中一阵激动,她希望皇上能让她代表东陵参加这次的四国比试。
说实话,对琴棋书画这四雅,端木毓秀自认为还是比较擅长的,以往的四国比试,她观战过几次,觉得选手的表现也不过尔尔,如果她参加的话,还真的说不定能拿个冠军回来。
“选我吧,选我吧……”端木毓秀躲在韩皇后的身边,小声地嘟囔着,韩皇后的眉梢轻轻挑了挑,暗中握了握女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声张什么。
对女儿的斤两,韩皇后还是心中明了的,虽然平日里,她满口都是对女儿的夸奖,但也不过是出于溺爱罢了,端木毓秀倘若真的以为她能够上得了大雅之堂,那就太没有自知自明了。如果真的参加了比赛,只有出丑的份,到时候,她的处境可想而知,而她这个做母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阳宫中一片安静,大家都期待着皇上宣布心中的人选,就连一直喝酒的端木容启也停下了手中的酒杯,好奇地朝父皇那边张望着,对于比赛本身,他倒是毫无兴趣,但他却比较关心谁会得到这难得的机会。
苏谨儿也认真地听着,她早已想到,皇上绝对不会喊到她的身上,满打满算,她嫁到帝王之家也不过几月的光景,和端木兴元的接触更只是寥寥数面,就算她做过什么再漂亮的事情,在众人的面前出尽风头,只怕恐怕皇上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
想到这里,苏谨儿一副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的架势,轻松地等待着皇上的宣布,顺手,拿起面前桌上一串晶莹的葡萄,摘下一颗,扔到嘴中。
“谨儿。”端木兴元笑着看往这个方向。
“……”听到皇上喊她,苏谨儿吃了一惊,刚刚放入口中的葡萄还未来得及咀嚼,一着急,囫囵吞下,喉咙一阵生疼。
“儿臣在……”
“朕方才说了,心中已经有了人选。经过多方面的考虑,朕决定派你代表我们东陵国参加四国比试,你就是东陵的代表,你可愿意?”
大厅里微微一阵骚动,说实话,不但苏谨儿没有想到,太子,四皇子,甚至几个娘娘都没有想到……
“儿臣……”苏谨儿感觉到一阵窘迫,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她根本没有思想准备,一时语塞,况且,她也根本不想得这个荣耀,在别人看来,这是皇上对他们的器重,是对他们能力的肯定。
可苏谨儿是谁,她只是端木天佑的妻子,是六皇子的王妃,那些家国大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谨儿,不要怕,告诉陛下你心中的想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沉默了半晌的淑妃终于开口了,她的语气慈祥温柔,好似慈母安慰着失去了主心骨的女儿一样。
当听到端木兴元喊出苏谨儿名字的时候,她的心中倒是又惊又喜,而且喜的成分要比惊多好大一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