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艺惊画师

“李姐姐这话如意不敢苟同。苏绣也好,绒绣也好,都是绣品,咱们叫绣工坊,并没有说只经营苏绣。都能赚钱怎么就不能经营别的了?你们知道这位喜嬷嬷吗?她是瑞王府的管事嬷嬷,换个人谁有这些东西给我代卖?你们看看,人家这些小玩意的针线,用料。”

“啊?瑞王府的?我说掌柜的你真行啊,和王府也拉割上了?”

“什么叫拉割?喜嬷嬷和我是老姐妹了。换个人管我吗?”

“哎呦掌柜的,对不住您了。您瞧瞧这个荷包上的针脚啊,一水水的大小!咱们的针线就不错了,谁能做到这样啊?”

“还有这个珠子,这个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好看?”

……

又一家代卖店诞生了。

林嬷嬷第二次来如意绣工坊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天之后了。索清实在不放心,请了半天假陪着林嬷嬷。昭雪之后的索清,再也没有先前的抑郁之色,紧锁的浓眉展开了,脸上带着笑意。他是正三品武职官员,也算是朝廷大员了,虽然在府上干的是汤汤水水的活计,出门却是光鲜了许多。林嬷嬷给他做的深蓝色毛涤长衫,腰间扎了一条两寸宽的稍浅一些的腰带,靠右侧一点挂了一个相当精致的香囊,左边是个带盖的精致荷包。脚上是千层底布鞋,头上一顶镶了蓝色珠子的圆帽。平地增加了几分儒雅的气度。

来到绣工坊,有府上带来的小厮给开门。店里的小伙计赶紧迎了出来,点头哈腰地说:“客官请。”

另有伙计上楼通报:“掌柜的,先前那位姓林的夫人来了,还有她家相公。”

顾如意赶忙下楼招待,大大方方地看了一眼索清,心里就知道不但是个练家子,还是位不小的官员。招待客人是顾如意的长项,既不显得热情过度给人谄媚的感觉,又有沐春风的亲切和气:“二位辛苦了,大老远的跑来,不好意思啊,小店简陋的很,二位将就坐下,天儿上茶!”

顾如意呼唤的天儿是一个还没留头的十来岁的小丫头,很机灵。掌柜的话音没落,两杯香茶就端上来了。

“客官、夫人请慢用。”

索清微微颔首,林嬷嬷却掩口而笑。顾如意也跟着笑:“这位夫人,在下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方才掌柜的说我们大老远的来此,您怎么知道?”

顾如意释然地笑了:“你们是坐车来的吧?近路何须坐车?”

“你不错,观察细致。就不说别的了,我家估量画了两张画稿,顾掌柜的觉得入眼就按先前的价格留下,不入眼我们悉数带回。”说着示意跟来的月儿把画稿拿出来,由林嬷嬷双手递给顾如意,顾如意同样用双手接过来,很小心地打开。顿时觉得春风扑面,一股清新的气息从画面泛起。几朵艳丽的牡丹跃然纸上,盛开的、半开的、还有几朵含苞欲放的蓓蕾,似在春风中摇曳。

“好好好,太好了!这是怎么弄的,纸张这么厚实?”

“这个是经过简单的托裱,不然单张的宣纸都很薄,描摹几次就坏了。这样就可以多描摹几次,给您省下不少银子呢。”

“真是周到啊,多谢了。三哥,赶紧拿银子来。六十两!生平就没见过这么出色的画稿,太漂亮了。对了,夫人先前送来的那份绣品已经绣得了,天儿把这位夫人的绣品拿过来。如意有个不情之请……”

林嬷嬷知道,顾如意是想买下先前那份画稿。但是也不由自己的嘴说出来,只是看着顾如意。

顾如意开门见山地说:“如意很想得到您先前这份画稿。”

林嬷嬷说:“那倒可以,总共三张画稿九十两,我的绣品手工费是十两,这样一算,您给我八十两对吗?麻烦您给现银。”

“好好好。”顾如意一叠声地答应着,把八十两银子给了林嬷嬷。林嬷嬷示意月儿,月儿赶忙放在自己背的包包里。然后拿出来一个纸口袋,从里面轻轻拿出几张深蓝色的纸和一支没有毛的笔,还有几张光洁的白纸。林嬷嬷把一张白纸垫在蓝纸下面,蓝纸上面盖了一张白纸,然后白纸上面再放一张蓝纸,蓝纸上面仍然是白纸。放好之后在桌子上墩齐,对顾如意说:“顾掌柜请近前来看。白纸您认识,蓝纸叫复写纸,也叫印蓝纸,这支笔叫复写笔,也叫圆珠笔。您看上面这张白纸上面什么也没有吧?我在上面画一朵花,稍稍用力一点。这些纸不要活动,简单地画一朵玫瑰啊,然后把这些摞在一起的纸拿开,您看到下面的白纸上有什么吗?”

“呜哇!这是怎么回事啊?和第一张您画的完全一样!一点都没走样啊,这是什么纸张这么奇怪哦?”

“这个蓝色的纸上面有油脂,笔画在上面就把油脂印到下面一张纸上了,然后下面一张纸又印到下一张。这样下面可以一次印三四张,再多就印不透了,过分用力第一张就会被画坏。这是我家估量送给顾掌柜的,您猜到是做什么用的吗?”

“如意明白了,您家小姐是给如意印画稿的。不知道您说的这个印蓝纸能用几次?”

“它原本的作用是写字的,如果印画,画是线条的,就可以多用几次,估计用十几次差不多吧,这样您的一份画稿可以印几十张呢,您不亏了吧?您给的画稿润笔费还是不低的。但是我家估量的绘画水准您也看明白了,她是一个心善的人,不想让您吃亏。这样一张画稿变成三四十张,平均每张就不是那么贵了吧?”

“是的、是的,如意明白了,如意诚心感谢你家姑娘!可是、可是,如果印蓝纸用完了……”

“您就不必担心这些事了,您用了我们府上的画稿,绣出来的苏绣能在京城打响,还愁姑娘不给您印蓝纸?这种纸最好是放在一起,三张五张的容易走了油,您店里其它人也用不上这种东西,更不认识,当成废纸扔了也未可知。所以一次给您三四张,现用,您也不必为了保管它而担心受怕的。就这样?一个月以后我再来。”

“多谢夫人,请慢走,留神脚下。”

“多谢关照,你忙你的。”

林嬷嬷一走,顾如意就呈疯癫相:看着手里的三张画稿,怎么看怎么喜欢得想跳起来。绣娘李嬷嬷提醒她说:“掌柜的,您已经很多天不务正业了,这么好的绣花稿您不快点绣,我可先用了啊。”

“别价,让我先过过瘾。天儿,来帮我挑线。”

就在顾如意沉浸在无限喜乐的时候,一位气度儒雅的中年男子悄悄地迈进如意绣工坊的大门。楼下一层只有一名伙计接待客人,听见脚步就习惯地说道:“客官请,您想……哟喂,这不是陆师傅吗?您是多会回来的?掌柜的,陆师傅回来了!”伙计用了很高的嗓门给顾如意报信儿。

陆师傅还很高兴,大家没有忘了自己。走时匆忙没有告诉各位同仁,也没和掌柜的打招呼,不辞而别,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地道。可是他很想走仕途之路,不想在一个小小的绣坊里浪费生命。家族中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从钱塘来辅导族学的子弟,他就在得到同乡的一个消息之后悄悄离开。但是,家里的母亲和妻子都在张罗给他纳妾,他一万个不愿意,已经有了儿子女儿,还纳什么妾?他的心思都在顾如意身上。但是顾如意心高气傲的肯定不会为妾,可是又不肯嫁人,就这么耽误着,也给陆师傅一种还有机会的侥幸心理。就在母亲妻子的唠叨下,回到京城。

顾如意听说陆画师回来了,有点慌乱。陆画师是店里的专业画师,专门给顾如意和绣工坊的绣娘们提供绣花稿。如果他知道顾如意用了别人的绣花稿,会是多伤心?可是捂着、盖着的也不是个事儿,只能勇敢面对了。

陆画师走到楼上来了,这里是绣娘们刺绣的地方,这里光线很好,屋里显得很敞亮。大家正聚在一起分线。准备把新的绣花稿描摹到绣布上就可以开始刺绣了,因为这里是专业绣坊,刺绣设备还是比较完备的。每位绣娘一个绣架,随时开始刺绣。陆画师一脸春光地出现在众位绣娘面前,很潇洒地扬了扬手:“各位都好吧?”

“画师好!”绣娘们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画师行礼,顾如意也在其中。但是心里对陆画师很有些不满,可也不好马上说出来。她哪里知道这位画师的心思呢?

“顾掌柜,别来无恙?”陆画师走近顾如意,抱拳施礼。

“托您的福,如意还好。”顾如意福身还礼。

“生意如何?我给你们留的画稿绣了吗?”

“您留的画稿?您留画稿了吗?我们怎么不知道?您放在哪里了?您走的时候并未知会如意啊。”顾如意很想发脾气,却忍住了。

“我就放在我画案的抽屉里了,你们竟然没用它?那你们用的是什么?过去的?还是这几个月你们什么都不曾绣?不吃饭了吗?”

“陆画师!如意倒是想请教您,您走的时候跟谁说过一声?哪怕是留一张纸,告诉我们一声您去哪里了,做什么去,什么时候回来。您也没告诉任何人说您留下画稿,难不成我们翻您的抽屉?”

“这是什么话?我临走前几天不是透露过要离开的意思吗?”

“如意愚钝,没有明白您的深意。您不在的日子我们就喝西北风了!”顾如意实在是忍受不了陆画师的傲慢态度,本来就是他做错了,还要强词夺理,把不是派给别人。

“这是什么态度?鄙人离开几个月就让顾掌柜这样仇视吗?”

绣娘李嬷嬷倒是没有剑拔弩张,笑了笑,和气地说:“画师想走仕途之路也是情有可原。您是大男人,不能和我们这些女子相比。但是您真的应该知会我们一声。之前您的画稿我们都绣过了,不能再用。要不是顾掌柜的为了大家的饭碗,到处找画稿,我们还真可能要饿肚子了。”

“李姐姐的意思是顾掌柜在本画师的画稿之外找了别人的画稿来绣?那陆某人算什么?不是成了一块咸腊肉?你们既有本事用别人的画稿,还和我争执些什么?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告辞!”

这位,真有风骨啊。

“陆画师,您不想看看如意新找的画稿吗?”

“不用看了,铁定是比陆某画的高出许多。”

“这个倒是说对了,您先看看,不急离开,我们大家没有一个人有赶您走的意思,就是说您离开之前应该和大家知会一声,有个交代,省的我们无所适从。”

“是吗?你们是从哪里找到新画师的?陆某还真有兴趣了。绘画的事情陆某不是很内行,但是绣花稿却是画了十几年。把高人的画稿亮出来吧?如果确实比陆某技艺高出很多,陆某立马让贤。”

“让贤倒是不必,如意觉得此人画稿也有很多可取之处,陆画师请看。”顾如意从自己的绣架下面一格拿出云儿画的画稿,徐徐展开。

陆画师当即心里“咯噔”一下,画稿上的牡丹似乎活了一般,开放在陆画师的眼前。不但鲜活而且酷似,没人不说它是牡丹,更没有人说“在似与不似之间”,是活生生的红牡丹、粉牡丹,紫牡丹、黄牡丹,真个是国色天香。

陆画师也忘了和顾如意争执,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画稿上的每一朵牡丹、每一个花瓣、每一个叶片、每一个花苞……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高手,画出来的完全不是什么形似、神似的境界,就是活生生的牡丹开在眼前,彷佛还有花香缭绕于口鼻之间!告诉我,什么人画的?”

“是位年轻小姐。她本人我们没有见到,来卖画稿的那位夫人好像是她继母。”顾如意完全是在杜撰,也不能怪她,是林嬷嬷没想告诉她。

“女人?你说是女人画的?你没见到怎么就知道是女人?这样的技艺应该是画坛泰斗了,居然还是年轻女人?知道多大年纪吗?如果可以我去拜师!咱们绣工坊有了这个技艺,就会驰骋全大清!”

“您冷静一下好勿啦?我们也只是刚刚买了三幅,还没开始绣呢,等到绣好了才可以看效果。先前那位夫人绣了一幅已经拿走,但是那张画稿被我硬性留下了。也是牡丹,好像这位小姐专攻牡丹。”

陆画师的态度完全改变了,不再刚愎自用。显然是被新画稿所折服,而且要拜师。就这个态度大家就不好再责备他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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