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今日似乎是要打持久战了。
靖容回身,看了下几个如临大敌的长老,又朝磨刀豁豁的傅拳投去一瞥,几个人看她的眼神,均是那种敌视,看外人一样防备的目光。
敛了把椅子,靖容坐下来,以手支额,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一名长老沉不住气了,就要上前来,“瑞长老,你的孙子傅建甫与我并无瓜葛,还请你不要自寻死路!”
那长老不是别人,正是傅建甫的爷爷。
万焰壶一事,牵涉到傅建甫,而宴试之时,又使得万焰壶彻底归入靖容名下。瑞长老半分颜面也没,虽然说他也不占理,但是万焰壶是从他孙子手上丢出去的,必须得拿回来,他们才有颜面。
听到靖容的这话,瑞长老根本毫无意识,只觉得靖容是大言不惭,他扯着步子便上前来,哪知道身体才近到傅靖容两步之距,一股强劲的肃杀之气袭来,伴随着丝丝黑气,瑞长老瞬间玄气罩体,撞上那股肃杀的黑气,只来得及厉吼一声“有毒”,当场便昏死过去。
那精神力丝线切开他玄气保护层,黑气翻滚,侵袭向瑞长老的身体。
傅拳吃了一惊,忙让人去把瑞长老抬下去,冲口喝道,“傅靖容,没大没小!屋内所有人都站着,惟独你坐着,傅家的规矩你都抛之脑后了吗?还有,把解药拿来!”
靖容闭目养神,把他的话完全扔在耳后。
绞杀之毒无药可解,她刚才都提醒过了,是他们不自量力,怪不得她。
见靖容不说话,前有瑞长老中毒昏迷,后面傅拳便不敢再上前,生怕自已也中了毒。
他朝屏风内看一眼,心中暗暗焦灼,傅靖容这是要逼母亲,她这是故意的。
剩下的两大长老和傅拳齐齐地盯着靖容,不敢越雷池半步,而靖容早已经眯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屏风一阵响,靖容闭着的眼睛张开了,只看到傅拳把傅老夫人扶起来,那傅老夫人目光炯炯,哪里像是睡过的样子。
“靖容,你来了。”
傅老夫人娓娓说道,声音听起来没半丝情绪。
靖容点点头,收起精神力丝线,走上前行了一礼,不阴不阳道,“孙女等了祖母好久,还以为祖母生气了,却原来是睡着了。希望孙女未曾打扰到祖母。”
傅老夫人目光复杂地盯着面前向自已施礼的少女,这个女孩儿是傅林与安凝之女,是她故意硬将两个人撮合在一起后,所生下的女儿。
她没有对傅靖容抱有半丝期望,因为在欲毒之下所生的孩子,先天不足。
可是傅老夫人没想到,傅靖容会有那般惊人的美貌,但这美貌也不长久,长到八岁之时,便因为一碗烫而毁掉了,这使得傅老夫人对傅靖容的存在,越发地可有可无。
哪怕是给了她丹药,傅老夫人也是觉得武嬷嬷说得对,以后傅靖容说不定可以给傅奂美当个护法之类的,成为一个武者,守护着傅奂美这个天才少女。
谁想到……
事实大出意料,简直令她无法接受!
武嬷嬷守在傅老夫人的身边,看到靖容不卑不亢的样子,武嬷嬷不禁多留了一个心眼,代老夫人问道,“不知道三小姐此来有何事,瑞长老已经被您毒伤了,您还想要什么呢?万焰壶也给了您,想必傅家再没有你的东西了吧?”
靖容听了这话,不由地一挑眉,心头冷意加甚,再没有比这武嬷嬷更能饶舌的,明明是傅老夫人要见自已,现在倒显得她是闯入夺宝,没大没小了。
真是欲加之罪!
靖容见此,也不再行拜礼,而是直剌剌地站起来,目光肆意地捕向武嬷嬷,神情倨傲,她声音微寒,带着训斥之意,昂首回敬,“武嬷嬷,你是什么辈份,也配站在我面前说话?刚才你黑白颠倒,我便不论你罪过,但是挡在祖母面前,代祖母行事,莫非上一次向我下欲毒之计,也是你向祖母献计的?!”
这武嬷嬷会黑白颠倒,靖容也不是傻子。
每个人都有一张嘴,是非黑白全凭那张嘴而已,她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至彼深,简单而已。
武嬷嬷一怔,面色变了变,朝傅老夫人看去一眼,带着一丝丝的求教和支援之意。
傅老夫人挥挥手,示意武嬷嬷退下,心中想着,傅靖容不傻了,拿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人对付她,确实有失水准。
“靖容,你莫要怪罪武嬷嬷,这一切皆与她无干,让你做奂美的武侍,本是我的一厢情愿,没想到你本事厉害,翅膀也硬了,能翻出傅家去了,我管不了你了。当时那粒药丸,为你开启了一片新的天地,我也十分欣慰。”
傅老夫人淡淡地提醒道。
深意是要靖容记得,她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地步,完全是因为傅老夫人当初给的那枚丹药。
做人要记得他人的好处,而非心胸狭隘,总记别人的坏处。
靖容唇畔带笑,回道,“孙女亦是感激祖母,于是这才大半夜不辞辛苦急急赶来。但不知祖母有何吩咐?还有孙女来得急,并没有好东西来孝敬祖母,还请恕罪。”
傅拳听了这话重重一哼,神色间全是凛怒,什么时候傅靖容这个死丫头,会话中有话了。一句话,这是要堵死,他们要回万焰壶的由头。
傅老夫人当然听出来了,只是小小的万焰壶,她还不屑于再要回来。
第二场宴试结束之后,傅老夫人被气得不轻,可是回到客栈后,她又重新把事情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
傅靖容虽然失礼逆礼,可到底是她长子之女,到底是姓傅。
傅奂美与傅靖容,哪个输与赢,所损耗的俱是傅家。
现在她就算再怎么惩罚傅靖容,对傅家也没什么好处。
万焰壶既然在她手中,那便让她所有罢。毕竟是傅家人,到底也跑不到别家去。
相反,傅老夫人还要好生栽培靖容。
“武嬷嬷,去拿东西来。”
傅老夫人说了这话,就见武嬷嬷露出一副怏怏不乐之意,身子顿了顿,才不情愿地打开老夫人随行的包袱,把一只锦盒奉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