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平陵没有喜悦,没有震撼,有的只是丝丝歉然。似乎他多少次想要说明,都没有说出口。他不爱黄虹,但这句话,从没有真正说出,我们绝不可能!或许,他早该叫她死了心。
然而,他不是没有说过,只是话说的不够强硬,藕断丝依连。他狠不下那个心,他做不到十分伤人,如同黄虹一样,不够狠。如果黄虹不是优柔寡断的话,那么凌佐哪里,也早就断了。
黄虹见史平陵面色如初,丝毫不变,脸上的喜悦也渐渐淡了下来,有些难过的问:“你不喜欢?”
史平陵摇了摇头,声音还是那样好听:“不是。”
“喜欢就好。”黄虹又高兴起来,顺手就去系在史平陵的腰间。
然而史平陵却侧身躲开,虽未发一言,那份淡漠的疏离,黄虹却是感觉得到的。黄虹怔怔的看着史平陵的脸,上一次,七月八号,七夕后的哪天。她站在不远处,看到他在这里,面上是那样欢快,难道能给她的,只有漠然吗?
黄虹扪心自问,从没做过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从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思。从来,她爱的只有他,或许那算不上爱,但她深刻的清楚,史平陵,那是她这一生唯一想要嫁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人要这样?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却偏来。不是在恨意中惨惨烈烈,就是在愧疚中苟活,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她的眼中含着泪花,双手紧握。我爱你,你却不爱我,那么为什么要叫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叫我亲眼看着你死亡吗?不不不,我不要这样。还是要叫我看着你怀卧她人笑?不不,我也不要那样。
那你到底是要什么呢?是啊,我到底是要什么?除了史平陵,这个世界,似乎我只爱钱了。
可是钱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乃是身外之物,毫无用处!
黄虹的心情显得很不平静,史平陵也是难过。他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黄虹此时的形象在他心中十分瘦小,他很是心疼。他很想很想,很想抱住她,安慰她。可是他却明白,这样不可以,只会让两人之间更乱。他的心,也很乱。
黄虹不得不说,她很不甘心。丘火的出现,就如同她世界中月珑的出现一般无二。丘火,她从来不知道的人物,突然出现了,还要抢走她的爱人。月珑,那是一个她不紧在江湖上没有听说过的人物,历史上也是不晓得的,却硬生生的从她身上挖走了很多肉。这,都是她的血泪史。
史平陵目光深深的看着黄虹,喃喃叹息了声:“我们要成亲了,再过几日,便要去洛阳请求外公主持婚礼了。”断,就断个干净吧。哪怕从来没有过什么,也断了她的念想吧。
黄虹突然笑了起来,那是多么嘲讽的笑容?然而嘲笑的对象,却是她自己。好可笑,不是吗?短短一个月,丘火竟然就后来居上,把人给弄到手了。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悲,输的那么惨。是还没开始,便输了。
仰起头,晶莹的泪泛着夺目的光彩。渐渐倒回了眼眶,哭,还有用吗?
史平陵也难过,他不是不喜欢黄虹,
只是他更喜欢丘火。他同黄虹一样,十分确定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选择了丘火。
泪回了眼眶,心还在泛痛。脸上的情绪,渐渐舒展开来,黄虹悠悠一笑:“你们古人不是最重孝道吗?丘火不是父亲亡故了吗?这就可以成亲了吗?”
她记得古人一直有个三年孝期,白衣孝服,守孝三年!然而呛人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怎么会这样说呢?不是更招人讨厌吗?更尤甚,原来爱到深处,情不由己,连他们最重视的孝道也可以抛弃?呵呵。
史平陵倒是没有讨厌黄虹,只解释道:“百日内,可成婚。”
黄虹又笑了,是啊!她怎么忘了?那年她还上学时候,姨哥相亲的时候,可不就是说过这句话吗?自己当年好像还问过妈妈似得。哥哥相亲的对象是自己庄子上的人,平时也见不着几次,但是妈妈认识的。她的父亲还没死,但是快了,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所以说百日之内完婚,要么等三年。她没有真正入心,那是因为时代不同。二十一世纪,很少有守孝的,真的很少。基本上,该结婚结婚,等个一两年也就差不多了。不结婚的,也不是专门为了守孝。
“哦,那恭喜你了,也祝你幸福。”黄虹带着犹豫的心情,却选择了放弃。人说,爱一个人就是放手。让他尽情的飞,如果他回来了,那么他就是属于自己的。如果他再也不会来了,那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是谁说,真爱不一定要在一起?不在一起,那叫真爱吗?
那个人,你知道我嘴上说恭喜,心里有多难过吗?
那是我这辈子,最违心的话了。
眼泪,可以倒回眼眶,可悲伤能倒回去吗?你又知道泪倒回眼眶以后,它会怎么样吗?
我告诉你哦,泪,淹没了心。
黯然又消魂,摧肝又裂胆,唯别而已矣。
平陵,你,将是我心中一生的伤。叹自怜,此生无望。
黄虹黯然伤神的离开了少室山,一直没有回头,她害怕一回头,就忍不住了。
然心中还在期盼,她希望,史平陵能够叫住她。她很大度的,她不在乎他心中还有别人,只要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人就够了。可惜,他没有。她亦悲怜离开,谁能够感受她的瑟瑟凄凉?
她却不知道,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在为她伤心。那个人,远远跟着她,担心她想不开。或许,他错了,他忘记了,黄虹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呵呵,小强。
人世间就是这样奇怪,蝶恋花,花恋沙,沙恋风,就像是一个循环,却没有终点可寻。
黄虹的心,如同枯萎的枝桠,没有大哭大闹,没有找地方发泄,只是一脸愁闷的回到了英雄冢。
她不像别人,难过时候不是狂吃狂喝,就是疯狂干活目的就是为了不去想起那人。她难过了,只一脸苦闷的趴在桌子上,眼神空洞,心神已飞。
九卿也看得出黄虹的哀伤,只是有人来找,她又不懂那设计,只能扰她遐想。
叩叩叩
轻
轻地叩了几下门房,也不用黄虹说进,她自己就进去了。黄虹的心思,显然还没回来,又叩了三下黄虹的桌子,婉声道:“豆爷,贾老板找你。”
黄虹漠然抬头:“谁?”
“就是北街做你要的丝袜那个。”九卿解释,她知道黄虹听清了,却也知道黄虹分不清哪些人。
“他找我干嘛?”黄虹迷惘,貌似没到他要给自己钱的时候吧?不是说两个月一结吗?况且又没多少钱。
“他说想请豆爷给画些新样子。”
“哦,那你叫他进来吧。”黄虹没有精神气道,说完就又趴在桌子上了。
九卿有些担心:“你行吗?要不,叫他改天再来?”
“有什么行不行的?叫他来吧。”黄虹有些不耐,更多的是心烦。烦的就是丘火,那个贱人!真想活剥了她的皮。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我不能杀人?我真的好想杀了那贱人!
迎接贾老板的就是黄虹的一脸闷色,贾老板欢天喜地的来。见此情景,直觉告诉他,不妙啊!只是来都来了,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了。笑呵呵的给黄虹打招呼:“豆爷,近来可好?”
黄虹抬眼皮子觑了贾老板一眼:“贾老板安好?”心道:看你也很好,肥头大耳的,生活水准一定不错。
“还好还好。”贾老板应和着,看了看黄虹的桌子,颇露难色。黄虹这人也是奇怪,屋子里面就一张椅子,另外连个凳子也没有,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坐还是不坐?
为了给自己那一眼找台阶下,眼睛四下一瞥,可巧,看到了墙上那幅贱猪一头的小诗。走上前去,做欣赏状。难为他没看过这么难看的字体,豆大的汗珠直流,却还把这幅狗爬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难过了一下午的黄虹,总算有点高兴的意思了。这贾老板,也着实有趣。她自己那狗爬子,自己还不清楚吗?用不着人夸,心中有数的。
贾老板还特意追问:“不知这幅雅作,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黄虹乐了,淡笑反问:“你说呢?”
“看这文字功底丰厚,书法刚劲有力,措词简洁精练、形象生动、幽默诙谐,在下实在是看不出来出自哪位高人之手,还请豆爷告知一二。”
黄虹掩唇而笑,好一会儿,看着那贱猪一头,黄虹突然觉得被人欺负有时候也是一件蛮快乐的事情。当时是恨得牙痒痒,事后,颇为好笑,也是人生青春的一些留念。总比,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
提笔又作一首算不上诗的诗,因为只求了对称工整,却不能做到一律。
吾心之爱,君道心上人。残忍冷言,因爱伤透心。
明白的心,渴求你的爱。失望的心,弃吾心之爱。
诗名曰:曾为君心泪如雨。
贾老板因为在跟前,也就看到了黄虹这幅佳作,好吧!那字体跟墙上的,俨然一般无二。硬着头皮,他竖起两个大拇指,如果脚可以的话,他不介意竖起四个大指头:“豆爷高人啊!俗话说,高手在民间,果然不假。豆爷果真不俗,在下佩服佩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