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慕娆眸光略闪,梳头发的手微微一顿,唇角扬起:“看来,王爷改行当专业的采花贼了,天天夜探本郡主的闺阁,说说感想如何?”
白帝城还是那句反腔:“你算是一朵花吗?”
“来花侯府不就是为了采花的吗?不采花,为何来找本郡主呢?”华慕娆抬眼,望向白帝城,月光缕缕,清逸脱尘,干净过于圣洁,冷漠到不可直视。
白帝城走到华慕娆的面前,盯着她的脸蛋看,仿佛要从她脸上瞧出一朵花儿来,“想听听非同凡响的郡主对周秀才会有何种非同凡响的见底?”
若是平常女子被男人这样看着,心里肯定是小鹿乱撞,小脸嫣然,可惜华慕娆不是寻常女子,媚笑如丝道:“多谢王爷谬赞,慕娆这一次是受之有愧啊。”
白帝城拢了拢眉头,伸出一手,去抓华慕娆的肩膀。
华慕娆面色一变,见过恶劣的男人,却没有见过如此大摇大摆,屡次吃她豆腐,而且还得寸进尺的家伙,连她最舒服的歇榻都要抢!
没错!
白帝城哪里是看华慕娆啊!
是看她侧躺着的香妃竹榻,将华慕娆单手抓起后,白帝城一捋下袍,坐在其上,然后舒舒服服地躺下,惬意地说道:“说说。”
华慕娆眼角抽搐,忍不住道:“王爷,这是本郡主的闺阁。”
“本王知道。”
“你坐着的是本郡主的歇榻。”华慕娆双手握拳。
“那又如何?”
华慕娆咬咬牙,看着白帝城不觉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冰山表情地望着自己。
白帝城道:“你想坐?”
这不是废话吗?
这间竹楼中,华慕娆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洗完澡,侧躺在歇榻上赏月赏竹吹凉风,打打坐,看看书,听听风声,在不平静的生活中寻找那么一丝的祥和与静谧。
华慕娆知道白帝城不仅得罪不起,更是她需要巴结的对象,耐着性子点了点头,“是的。”希望白帝城会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
岂料白帝城来了更直接的一句,“屋里有椅子,搬出来坐即可。”
万箭穿心!
想要抓住白帝城的衣领问道,你大爷的!
知不知道什么叫君子?
知不知道什么叫绅士?
你这么对待一个面貌毁容身世凄苦千年之外穿越而来的女子,合适么?合适么?
“难道你想同本王一起?”白帝城杨唇一笑!
华慕娆傻眼,差一点要朝白帝城怒吼,大爷的!知不知道仗势欺人是多么恶劣的行为啊!你知道不?你造么?
无奈……无奈……华慕娆只能握紧拳头,自生闷气,自我忧愁而已!
“怎么?不愿意。”白帝城见华慕娆阴着一张脸,站在歇榻旁不为所动,坐在华慕娆躺过的斜榻上,上面残留着未消的余温,不同于粗脂俗粉的劣香,透着清凉的薄荷香。
竟,让他的心湖掀起了一丝涟漪,仿佛他与她很久之前,便已见过。
华慕娆腹中默默问候了白帝城十八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王爷身体太贵了,华安坐不起!”嘴巴上必须占便宜,不等白帝城反驳,“周秀才的事情,我是有一些看法。”
不再明知故问,干脆解决了事情,“打发”他走极好。
白帝城笑后,面上稍显一丝倦意,“如何?”
吹过一阵冷风之后,心情有所好转。
“是个非常不同的聪明人。”华慕娆与周秀才一番详谈之后,见识到了与之不同的价值观,无疑与这个封建社会的统治下的思想不同。
为什么有人认为现代人去到古代能够顺风顺水,活的风华万千呢?古代一点都不好啊,动不动要害人杀人,连命运都很难掌握在自己手中,穿越者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封建帝国中*出风云来。
所以说,穿越小说都是骗人的,人心要是那么简单可以琢磨得透的话,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
华慕娆即便云图在手,心却像空的一般,唯有想要回到现代的信念支撑着她。
“若是聪明人,为何不惑之年才勉强考上了秀才。”白帝城调出了他的考试卷子,这两年的笔力骤然变得不同,去年还显得平庸,今年笔力犀利。
华慕娆道:“或许他厉害之处不是读书,或者又是他脑袋开光的晚……”
白帝城则悠然道:“又或者有人在对他从旁指点。”
有人在利用周秀才,白帝城曾对她说明过这一点,“王爷查到了什么吗?”什么人能将周秀才提拔到这样高的思想觉悟者来呢?
白帝城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去见周秀才的原因。”
华慕娆知晓白帝城向来不做无用之功,有行为必定要结果,与周秀才的谈话,华慕娆推断不出来什么东西来,将自己与周秀才在牢狱之中的谈话原封不动的陈述给白帝城听。
白帝城听后,默言。
华慕娆与周秀才谈话之后,心中闷闷,感到有些不舒服,身体若出了状况,云图必定会第一时间提醒,所以让华慕娆迷茫不知道这些不适究竟来自何处,或许能从白帝城这里找到答案。
华慕娆问道:“周秀才的行为是否有情有义?”
白帝城道:“杀人砸尸,扰乱人心,是何情,又有什么义?”
华慕娆见白帝城没有拿身份阶级说事,与他对话之中,好感顿生,“情义两重天,当那些女子天天因为家人的精神折磨出卖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周秀才应像普通人一样,自顾自己的自身利益,袖手旁观?”
白帝城道:“那你是赞同他的做法?”
华慕娆道:“我欣赏他的思想,至于杀人,如果按照周秀才的说法,他杀的不是人,是一只害虫,披着人皮的害虫,或许会更能理解一点,理解归理解,说到赞同,我认为再怎么催眠自己,也改变不了受害者是人这个客观事实。”
白帝城道:“好话丑话都被你说了,你是想要对本王说什么?”
华慕娆与白帝城寥寥几句之中,脑中一闪灵光,终于明白自己不舒服的根源是什么了?
华慕娆说:“我知道周秀才正在表达什么?只是他的想法太过极端,其实无论极端与否,皆不可能改变这世间现有硬性规则,无论如何,他试图迈开第一步。”
白帝城道:“周秀才的行为想要表达什么?”
华慕娆道:“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