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会客厅密谈了好久,一直到子时,莫颜才送走卫知府和刘氏。
当爹娘的,哪有不心疼自己的孩儿的,刘氏始终认为,卫子纤能走到今年这地步,是她识人不清的结果。
莫颜站在院中,今夜没有月亮,凉风习习,远处的树影晃动,夹杂着虫鸣声,很是渗人。
“夫君,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要耽搁咱们的行程了。”
莫颜内心五味陈杂,一行人准备在泸州停留两日,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卫子纤不管。
她想提出让万俟玉翎带着大吴时节先回京都,话到嘴边,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她知道,他不会放下她一个人,特别是现在,局势未定,如履薄冰。
蛮族人在暗处虎视眈眈,还不知进行什么勾当,己方只能以静制动,见招拆招。
“今儿是什么日子,检讨大会?”
万俟玉翎在莫颜身侧站定,眸中光芒闪烁,他用手别过她耳边的乱发,难得开起了玩笑。
他怕自家娘子有负担,“李守备和袁焕之勾结,既然查到,就算没有卫家事,咱们也要多留些日子。不过以后的行程,怕是要在赶路中度过了。”
整个晚上,先是刘氏自责,把卫子纤的悲剧揽到自己身上,接着是卫知府,现在又轮到莫颜道歉认错,万俟玉翎勾了勾唇角,声音里难得地带着柔和,“你看你,也是这样。”
莫颜扑哧一笑,缠上万俟玉翎的手臂撒娇,她何尝不知,皇叔大人是为了安抚她的心而找借口。
他这么一说,莫颜果然放松了很多,夫妻俩挽着手臂一同回房。
暗一不用保护莫颜,又做起暗卫,他对着另一颗树上的暗三看去,对方也是一副掉了下巴的模样,他心里突然平衡了。
主上什么时候说过笑话?自从成亲后,就变得大不一样,偶尔脸上带着笑意的一刹那,被暗卫们捕捉到,几人都怀疑是眼睛出了问题。
看来男子还是需要阴阳调和,可怜他们不见天日,也不晓得啥时候能说个媳妇。
不同于暗卫们的怨念,莫颜脚步轻快,她一向乐观,即便是有烦心事,只要找到方向,就不会感到迷茫。
整个计划存在弊端,团子要假死才能脱离李家,以后改姓卫,李家被株连九族,也无人拿这个说事。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若是假死在莫颜这,传出去,还以为她如何苛责姐妹的孩儿。
若是在卫家动手能好一些,但是团子之前在她这里宿了一晚,李家很可能会找到突破口滋事。
“是我棋差一招。”
莫颜又开始检讨,白日里她被卫子纤的病症刺激,又见团子一直喝着等于催命符的药粥,实在忍不住,才会把人带回来。
她想着,有宝贝和宝宝作为团子的玩伴,团子能快乐些。
从小身边跟着丫鬟婆子,没有同龄的孩童,太孤单了,莫颜是母爱泛滥。
“无妨,整个泸州都知晓守备府的小公子命不久矣。”
万俟玉翎摸了摸莫颜的头发,继续开导。
李守备或许真的很重视这个孙子,请了有名的圣手来看诊,而后又找了多位郎中,众口一词,都可作证。
守备府的人不能留,等回京后,万俟玉翎打算找几条莫须有的罪状,先把这些人关押起来。
“会不会打草惊蛇?”
回到内室,墨冰打了水,夫妻俩一同沐浴,彼此为对方擦洗。
盥洗室水雾缭绕,莫颜的洁白的玉臂伸出水面,上面是透亮的小水珠,在灯火的映照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万俟玉翎咽了咽喉咙,眼神暗了几分,他压了压被激起的欲火,哄骗道,“颜颜,转过身。”
莫颜以为皇叔大人要帮着擦背,虽然很害羞,还是听话地转身,重复问道,“要是整治李家,会不会打草惊蛇?”
盥洗室的大浴桶能装下几个人,两人在水中丝毫不显得拥挤,在浴桶前有一架屏风,莫颜仔细一看,竟然是春宫图。
到嘴边的话来不及说,立刻转化为一声嘤咛。
万俟玉翎动作迅速地吸允着莫颜小巧的耳珠,莫颜的脸颊和脖颈都染上了迷人的粉色。他手也不闲着,沿着她后背的曲线抚摸……
许久之后,莫颜累得一屁股坐在浴桶中,又被万俟玉翎搂抱在怀里,两人**着身子,依偎着。
浴桶中的水早就凉了,万俟玉翎又添了些,二人擦了带着薄荷香的澡豆,草草地洗漱。
外面天色透着灰,再过不久,东边泛出鱼肚白,下人们就该起身了。
两个人折腾得都有些疲惫,莫颜从水里出来,彻底软了脚,不住地瞪视万俟玉翎。
两个人在说正事,怎么说着说着就跑偏了呢?
万俟玉翎仿佛没感觉到莫颜的视线,从屏风上拽下来一块干布巾,为她绞着头发。
虽是夏秋之间,天还热着,可若是不注意,还是容易染上风寒的。
“世人只会以为是李家得罪了咱们皇后娘娘的好姐妹,所以娘娘小心眼地伺机报复。”
万俟玉翎说的煞有其事,被莫颜啐了一口,她心里甜到不行,枕着自家皇叔大人的胳膊,很快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觉睡到辰时末,不出意外,万俟玉翎早已起身。
墨粉换了墨冰进来服侍莫颜洗漱,“王妃,王爷
颜洗漱,“王妃,王爷派人把李府小公子送回去了,让您不用担心。”
团子送回去也好,小娃身体太虚弱,想要养好不容易,以后更得精心打理。
莫颜负责出馊主意,而万俟玉翎宠着她,加以贯彻,到晚间,就传来守备府小公子的死讯。
团子只有两岁多,不是成年人无法进李家的祖坟,李守备眼睁睁地盯着陈癞子姐姐的双胎,听闻后摆摆手,不予理会。
自己孙子死了,没什么大不了,反正那娃反应迟钝,长大了也是个傻子。
莫颜本以为,偷梁换柱要费一番周折,谁想到进行得如此顺利。
守备府上没有挂白灵幡,用李守备的话说,他有孙子要出生,挂这个东西晦气。
当夜挖个坑就准备埋了团子,泸州城的百姓们不知情。
夜里,卫知府带着刘氏和衙门的百余人捕快,到守备府大闹,听说,城防军和捕快们打起来,最后被万俟玉翎的亲卫们几下身手,全部捆绑。
“团子暂时不能去卫家,就跟在我身边吧。”
这边团子的死讯一出,卫家多个孩儿,被人所怀疑,而莫颜不同,她在泸州暂时停留,要回京都。
“颜颜,姨母托大,就麻烦你了。”
刘氏抹着眼泪,她现在顾不上团子,要是能被带到京都也好。
莫颜是医术名声在外,还有个神医师父,刘氏非常相信,在她眼里,莫颜定是受菩萨庇护,才有天大的福气。
“您客气了,您和我娘是什么交情,再说我和纤纤……”
莫颜欲言又止,她在亲朋好友面前,从来不拿架子,想到卫子纤,她心里又一阵不舒服。
卫知府和李守备大打出手,吵闹得不可开交,卫知府借机提出义绝,李守备不肯。
义绝不可能,李家要休妻。
卫子纤找姘头,水性杨花染上脏病,传染给李公子,李守备心痛欲绝,他对卫家仁至义尽。
“本想看着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遮掩一番,卫石头,你别蹬鼻子上脸!”
李守备给卫知府起了个外号,他觉得卫知府就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上梁不正下梁歪,李贱种,我女儿得的是肺痨,什么脏病,休要破污水!”
深夜,周围寂静无声。
两个泸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守备府的门口骂街,声音传出去老远。
卫知府的目的,就是发动舆论,与其遮掩,不如让流脓的伤口在日光下,人尽皆知,以后真相大白的时候,他才能站住脚。
又不是卫子纤的错,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反正知道的人够多,让他们在暗地里猜测,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从前泸州城有谣言,卫家人保持沉默,所以有心人半信半疑,就算是平头百姓,也不能受此等的闲气,莫非真是卫家小姐不检点?
他们从心里上是不相信的,不过卫家态度可疑。
如今,卫家人站出来说话,百姓们全部转移阵地,李守备的城防军为非作歹,抢夺百姓们的东西,而卫知府不同,清正廉洁。
对比之下,高下立现。
李公子夜夜笙歌,有目共睹,而且伺候她的花娘,在前段时间凭空消失,有人说赎身了,也有人说染上脏病,死了。
卫府和李家僵持不下,卫知府不肯让步,坚持义绝,李守备心虚,最后提出让二人和离。
和离是最差的办法,李公子染上花柳病,全身溃烂,明显是不久就要咽气的模样。
要是李公子死了,更有一场口舌官司要打,而且眼瞅着离八月十五越来越近,不能再耽搁下去。
就在莫颜纠结之时,事情发生了转机。
八月初八,泸州飘着濛濛细雨,街头巷尾却很热闹,百姓们采买中秋的吃食和酒水,顺便谈谈泸州城最新八卦。
“你听说了吗,南平王妃愣是没离开,真是个重情义之人。”
不管卫子纤是不是被泼污水,名声有损是事实,聪明点的早就不承认有这样姐妹,可王妃不同,竟然愿意留下来。
百姓们不认可她的做法,却打心眼里佩服。
“可不是咋的,南平王妃,心地良善,也就是她,否则谁能配上南平王?”
众人议论纷纷,觉得有道理。
既然是王妃的好姐妹,卫家女自然差不了,那李家太不是东西,行事张狂,为了小妾的庶子,作践正妻和嫡子,早晚有报应。
“可惜了那两岁多的小公子……”
大户人家弯弯道道太多,众人七嘴八舌,对卫子纤同情的占大多数。
莫颜戴了面具,正和祝神医在药铺采买,祝神医去诊脉后,发现卫子纤的脉象奇特,虽说症状和肺痨相似,但是已经排除,绝非得了肺痨。
师徒二人在用药上,商量做决定,卫子纤的身子太虚弱,若是用药过量,很可能会加重病情。
可以说,这是几天以来,莫颜得到最好的消息。
卫知府得知后,更坚定了信心,定是要摆脱李家。他顾不得形象,整日去守备府纠缠,这下,泸州城的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人们在私下里说,卫家女受天大的委屈,卫知府脾气硬,不想退步,非义绝不可。
“情有可原啊,若是我闺女被侮辱,我就是拼了命,拼死也要咬对方一口!”
方一口!”
百姓们基本猜测出真相,默默地为卫知府说话。
“王妃,王爷让您回府一趟。”
暗一换了一身衣衫,在人群撞了莫颜一下。
莫颜抿着嘴一笑,事情进行到最后一步,她放松了很多。
今日出门怕被认出来,所以带着面具,暗一来找她,两个人就和谍战一样。
“颜颜,那个怀着双胞胎的小妾,要生了,听说有些不好,怕是要难产。”
莫颜刚到前院,刘氏从客厅中匆忙出来,她满头大汗,顾不得仪态,随手用袖子一擦。
怀着双胎大部分都会早产,而且比较凶险,一个不好,就会一尸三命。
李家想要孙子,看最后的情况,断子绝孙才是真的,莫颜突然觉得很解气。
她不是圣母,对爬床的丫鬟一向没有好感,自己走的路,自己承受,她才懒得理会。
“颜颜,李家提了个要求。”
刘氏揉了揉眼眶,李守备这次松口,答应义绝,不过有个条件。
这条件,或许会让莫颜为难,刘氏很纠结。
“什么要求?他李家还有脸讲条件?”
此事可以强制执行,不到最后一步,莫颜不想以权压人,这样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那丫鬟有些不好,守备夫人听人说您生下双胎,身边有个厉害的稳婆,想要借用。”
李家知道,他们的面子,是肯定请不动南平王妃身边的人,思来想去,让卫子纤发挥最后的利用价值。
将死之人,死在哪都可以,若是被打发回去,李府还省下一大笔丧葬银子。
李夫人眼里,卫子纤就是个扫把星,儿子如果不娶她进门,就不会有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
卫家人和李家人天生八字不合,就应该老死不相往来。
双方义绝,李家丢人了点,不过若是能保住两个孙子,小小的面子,他们不在乎。
孰轻孰重,李守备心里有杆秤,儿子命不久矣,在死前是留不下种了。
“真真是如意算盘!”
莫颜脸一阵红,一阵青,她的人给小妾接生,这叫什么事啊!
但是,李家提出义绝的条件,对卫家有利,己方还不能不接受。
“颜颜,不如就让纤纤和离吧。”
刘氏张了张嘴,莫颜已经做的最多,夫妻俩这辈子都无法偿还这份人情债。
“姨母,这个节骨眼上,李家怕是咬着纤纤不放呢。”
莫颜低下头,唇角挂着一抹讥讽,李守备在利用卫子纤,逼迫她就范。
“好,告诉李家,本王妃答应派人。”
有此等机会,不能错过,卫子纤在李家碍手碍脚,诊治起来不方便,先接回来再说。
接生的事,她派人过去。
早晚有一天,李家要被株连九族,就算万俟玉翎开恩,满门抄斩跑不了,让他们多蹦跶一些时日,又能如何?
为了怕李守备反悔,转过头,莫颜就把此事宣扬出去,并且派出墨冰去给小妾接生。
万俟玉翎和莫颜都没有露面,李守备看墨冰带着个婆子,半信半疑,万一南平王妃不管卫子纤,他没损失,就怕双胞生不下来,一尸三命。
“王妃必须给下官个保证。”
李守备继续提出无耻要求,孙子不落地,义绝书他不会写。
府中发生了何事,很快传到街头巷尾,百姓们瞠目结舌,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守备,若是不相信咱们就直说,咱们走就是了。”
墨冰脸上挂着一层寒霜,扭头便走。
李守备不停地提要求,就是笃定王妃不会丢下卫子纤而已。
墨冰要离开,李守备立刻傻眼,特别是后院有人回禀,双胞胎还未生出来,那小妾已经脱力了。
“这位姑娘留步。”
刘守备咬牙,正要执笔,被墨冰拦下。
义绝书多半由女方执笔,和休夫有些相似,但是大越的法例中没有休夫一说。
上面条款写的明白,卫子纤的嫁妆等一概不要,净身出户,只要与李家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李守备看了一眼,发现没有漏洞,对嫁妆不收回表示满意,当即按下手印。
“不劳烦守备大人,还是奴婢去一趟吧。”
李公子按手印,墨冰怕李守备藏奸,随便找人糊弄,那样的话,等于做了白工。
府上走了一圈,义绝书一式三份,墨冰这才安心地去给小妾接生。
耽搁的时间久了,小妾昏昏沉沉的,肚子出奇的高,可能是平日好吃好喝,腹中胎儿大。
“这种情况不好生,耽搁不下去了。”
墨冰摇摇头,让人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把明晃晃的银色刀片,对着李府请来的稳婆道,“知道是做什么的吗?”
“不,不知道……”
稳婆往后退了两步,身上衣衫被汗水打湿,她们正在惶恐,若是双胞胎生不出来,守备大怒,她们的家人没准也要跟着被牵连。
都怪当初鬼迷心窍,听说给一百两银子,她们就屁颠屁颠地送上门。
不提稳婆怎么后悔,床上躺着陈癞子的姐姐还未完全失去意识,她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看着尖刀,唬了一跳,立刻清醒。
“怎么办呢?必须让孩儿生下来,不如就剖腹取子?”
墨
墨冰余光观察小妾铁青的神色,内心舒坦,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把王妃的恶趣味学了个彻底。
“剖……剖腹?”
稳婆颤抖着,扶着墙壁才能站稳身子。
当多年稳婆,为大户人家接生,做做手脚不是没有,要是说直接开膛破肚,她们可没那个胆子。
墨冰盯着手中的锋利的刀片,默不作声。
这些常年游走在大户人家的稳婆,那个手里是没人命官司的?
生产中的妇人太脆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杀人不分手段,要的是结果,难道说不见血,就不是杀人了吗?
“把肚子剖开,孩子取出来,肚皮还可以缝上。”
墨冰又让随身的婆子穿好羊肠线,似乎在一丝不苟地进行准备。
稳婆们被吓得时而全身僵硬,时而抖如筛糠,躲在墙角,话都说不利索。
陈癞子的姐姐见不好,想要呼救,突然肚皮上下抽动,她一个深呼吸,孩子就见了脑袋。
“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吗?”
墨冰声音凉凉的,带着刺骨的冷,稳婆们被威慑,根本无法上前,靠着墨冰带着的婆子打下手。
生出来一个,另外的就好办了。
“刀口也不算太大,就好比一条蜈蚣爬在肚皮上。”
陈癞子的姐姐本就是脱力,接连被惊吓,用尽全身的力气生完最后一个,昏死过去。
两个小娃都是男胎,虽说未足月,和正常的婴儿大小差不多,哭声响亮。
稳婆们听到哭声,深知灾难结束,到了领赏的时候,撒丫子往门外跑,向李守备报喜。
“可惜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墨冰带着婆子,拎着箱子走出守备府的大门,不曾回头。
事情圆满解决,卫子纤也被卫知府带着的捕快队伍接回衙门后宅,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驻足,又看了一场热闹。
当年卫家小姐出嫁,十里红妆,如今恩断义绝,只有一人一马车而已。
留下一副药方子,莫颜收拾行囊,众人连夜赶路,回京都。
残阳如火,街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们还未离开,众人郑重地下跪,送别南平王和王妃离开。
夕阳红晕的光透过马车的窗棂,把紫檀木的小几照得透亮,莫颜的脸庞,在温暖的红光里。
她撩开车帘,静静看着泸州的街道。
回京后,她将登上那个天下女子都仰望的至尊位置,不会像现在那么自由。
对莫颜来说,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万俟玉翎的眉眼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两个人对坐,静默地坐着,突然让人有从此春暖花开,岁月静好之感。
天色暗淡,月亮爬上了树梢,一行人终于出了泸州城。
大吴使节对停留多日没有不满,相反到处走走逛逛,逍遥自在。
耽搁的时日太久,只能赶夜路,好在今夜月光皎洁,在山野中前行,仍旧可以辨别出方向。
团子真正和卫子纤相处的时间不多,他被莫颜带走,没有哭闹和不安,很是乖巧。
莫颜心疼地抱着团子亲一口,问宝贝和宝宝,“你们有没有欺负小哥哥?”
“没有。”
两个小包子挺直腰板,回答得异口同声。
莫颜又亲了宝贝和宝宝,给三人小娃讲狼来了的故事。
“宝贝,你给娘说说,为什么最后那个小娃呼救,没人相信他了?”
撒谎的次数多了,就会让人失去信任感,这么浅显的道理,两个小的那么聪明,应该可以理解的。
万俟玉翎好笑地摇摇头,兄弟俩才一岁半,能懂什么大道理?
会走路,能说完整的话,已经很不同了。
他的孩儿不必三岁作诗,只要不笨即可。
在高位者,要懂得知人善用,这点非常重要。
“娘,宝贝懂。”
宝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手放在嘴里咬着。
这么简单的问题,娘为什么要问他呢,难道他很笨吗?
那个小娃遇见了真狼,喊狼来了,村里人听见,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记得娘好像说过,遇见这种情况,要喊“着火了”,管保有人出来营救。
那个小娃太笨,所以被狼吃了。
宝宝对哥哥的很是崇拜,拍着小手,完全认同宝贝的观点。
等明白宝贝表达的意思后,莫颜一口水喷出,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抬头望着车顶,竟无语凝噎。
以她的智商,教育两个一岁的小娃都是自不量力,她觉得务必要把两个小妖孽丢给皇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