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败了吗?
倪红衣手中长剑微颤,看见叶扬爆发出第三种罡气,心知自己的罡气修行,已被后来居上叶扬所超越。在剑道罡技方面,她是遥遥领先数倍。此时如若退而用剑,仍能击败这个心目中的宿敌。罡劲,真的无法力敌。
可,她不想认输。
十几年的修行,难道还比不两三年的努力?
倪红衣罡气爆发,催劲冲击。
见此情形,叶扬心中暗暗奇怪。他不明白,为何倪红衣如此执着胜负。
不,严格来说,这场比试是她优胜太多。即使此时二人以罡气力拼,自己占了半点优势。此时倪红衣软剑在手,在如此近的距离间,更险百倍。一招一式,立分生死,即使远远观望的长老们,也救援不及。
叶扬不认为,自己会被倪红衣杀死,他有很多办法保自己的性命。
真有性命之危,地玄录不用也得用上。
但是,倪红衣的剑术的确远超自己的想象,没有任何办法防御。若论招式,叶扬在近距离打斗中不怕任何人。二人真的以命相搏,亦是未知之数,不过,结果却在弹指间诞生。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是谁胜败存亡。
若祭剑招,她的胜算更大才对。为何此时,倪红衣非但不用软剑,反而催罡劲对抗。叶扬惊讶不解,心想:你在剑道上胜过我也就罢了,还要以罡气实力压倒我,到底有什么意思?难道说,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才让你如此失措,非要在方方面面胜过我才满意?
远处围观的长老们,某些知情者都暗暗心叹。
倪红衣的母亲,倪裳被誉为‘西元洲第一剑’,更是西元洲的八个传说之一。
西元洲领域,她一生共有三人不曾制胜。
第一位是有‘西叶’之称的冥叶先生。因为行踪无定,倪裳横扫西元洲时,并没有遇到这位神出鬼没的奇人。第二位,是倪裳的丈夫。一位神秘而又早夭的超级强者。倪裳丈夫的情报,等同于零。这个人只在倪裳的口中出现过,并传有‘无论怎么打都打不赢’的形容。在各势各国的情报中,此人无姓名,无出生,无种族,无面貌,无年龄。
一切,皆迷。
某非他与倪裳生了一个女儿倪红衣,大家还真认为,这只是倪裳杜撰出来的人物。
第三位,是真真正正的‘禁忌’之人。
他的姓名,不能被提及。
无论东方区还是西元诸国,说到这个人时,都不准提及他的姓名。他所做的事情影响太大,西元诸国背后真正的操探者‘白族’,已经明确地典立法令:此人姓名,必须消失去历史长河中,任何人提及,皆是白族死敌。
白族之敌。
即是西元诸国的共同仇敌。
所以无论东方区还是西元诸国,都必须忘却这个名字,不能提及。
倪裳对战此人,没有胜,也没有败。在剑术上,倪裳的确是西元洲第一剑,无人能敌。可是,这个人的罡气水平,却远超同是九阶的倪裳。此前,世人皆知倪裳与丈夫成婚五年间,罡气修行已突飞猛进,在东方区只有闭关百年的老怪物们才能比肩。
那个人仅只三十余岁,竟能以罡气压倒倪裳。
战后人们震惊之余,也暗暗感叹:此等怪物,难怪能做出这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现在,战况似乎回到了十五年前。
同样神奇的剑技,同样惊世骇俗的罡武修为。同样的年轻气盛,同样的执着胜负。战斗中的两副面孔,也如此相象,似同出模印。如果叶扬与倪红衣的罡气再高三阶,这般情形简直就是回到了十五前,那惊天动地的激战场面。
两人的六阶罡气,威力倍胜寻常武者。
罡气较量,反倒是最凶险的一种鏖战。罡力相当,则罡能气量越大者,持久力越强。
倪红衣早修十余年,罡能蕴量丰富。但是叶扬这个怪物,更加离谱。光是三修罡气的平比,就比普通武者多出三倍。何况,他为了圣兽幻化的战力更持久,曾苦修扩脉。再者,灵丹妙药方面,谁敢跟炼制通天丸的变态仙道药师比肩。
叶扬的罡能贮量,远超常人十倍不止。
仙学渺远,他更深明诸般各样的恢复之术,懂得生生不息方是久战之道。。
倪红衣要比剑术,修练时短的叶扬,暂时无法相比。但,罡气罡能之丰足,连七阶大宗师都不如叶扬。要知道,他此时的三修罡气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罡气修行,是五行同修。
二人相持不下。
但谁都看得出,叶扬轻对力余,倪红衣反却俏脸微汗,似已不继。
两人的罡武之道是各擅所长。倪红衣要以己之短,攻叶扬之所长,自然无法力敌。相反,真正的生杀较量,此时的叶扬远不如倪红衣。她的剑术,已经极为接近其母。若不依靠罡力罡能威势,连七阶以上的宗师级强者,也无法在罡技兵器上胜过倪红衣。
尽管她还没有达到其母的境界,也非寻常武者可以匹敌。
叶扬,就是最好的例子。
同在六阶,若洛青海陆尚鹰等同辈,绝非他的三招两式之敌。在六阶境界的罡气修行,他也极为接近无敌境界。这并非巅不巅峰的问题,而是叶扬在六阶巅峰境界中,已开拓出无数的新路。无论任何一种,都是惊世奇技。如若相提并论,他就如倪红衣的剑术,每一剑,都接近极限威力。
寻常武者,接一剑而不能。
叶扬的罡气罡技,亦然登顶。每一招每一式,哪怕随手轻动,都有最巅峰境界的顶绝威力。不似寻常武者,需要聚劲,需要集中,更需要蕴酿。叶扬随意的弹指挥手间,已成雷霆万钧之势。
“红衣,够了。”
二人力拼不休,忽有温柔怜爱的呓语传来。语音,似梦未醒,又似能带人入梦。
在叶扬听来,这个声音就能让人失神颤魄,无需刻意施展魅惑之力。对武者来说,这也是一种境界。如同战斗与休养,皆入化境的幻异境界。一语一行举动,都成巨大的无形力场。
即使叶扬感应尽开,身边忽现人影之时,亦无半点预兆。
如同神生鬼现。
惊魂劫魄。
内心震惊之余,叶扬非但不敢暗催地玄录增强感应,而是将这种力量深收最底,不显一丝痕迹。
那怕他明知道普通人感应到这种灵气,亦有一种被看透躯体,身心被洞悉无遗的惊恐错觉。来者的强大而神异,已然超出叶扬的想象。即使以前曾经遇到的山岳圣兽,举爪投足皆能屠城灭族的超强圣兽,也没有这种恐怖感觉。此等人物之强大,几乎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娘。”
几乎连感觉都没有,二人相握相争之手,已无声拂开。
仿如天地自然的力量,不生一丝痕迹。
叶扬自己的感觉,也像‘自己心甘情愿地放开’一般,没有半分违逆之意。这种连心底都不生抗力的强者,第二次震撼叶扬的心灵。他深深明白,面对这种对手,连恐惧,连敬畏都消退了。如若这个人一剑而来,此时的他连躲闪的念头都没有,只有受死。
忽然间,他似乎明白熔火蚁后,对自己恐惧如斯。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恐惧的问题,而是已经如同天命,打心底里不可违抗。
此人,同似手执某种天命。
“师父。”曾几何时,叶扬也曾被一个人揍得死去活来。无论再怎么努力,也赢不了半分。
心底处,同样无力抗拒。
“徒儿何事?”
“如若一个人太强大,强大到让人连恐惧之心都生不出来。对战之时,根本心无胜念,连举拳都无力,唯有受死之意。对阵这种对手时,如何是好?”叶扬追随师父修练,一直是被虐的份。后来功成三重天,仍被耍弄于股掌当中。
随行越久,越觉师父的学识丰凡,仿如神人。
心底处,涌起强烈的无力感。似乎再修练一千年,他仍然无法跟这个巨人比肩。
“简单……”
叶扬的师父,对他钟爱如子,问无不应:“既然心想无法相比,那么就……崇拜他,敬畏他。然后,了解他,学习他,将他当自己心中偶象去研究去熟悉。当他的所有一切都被你所熟知,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你都能了然于心。那再不会如同从前那样让你感到恐惧,反会让你感觉亲近。”
“嗯?”
叶扬自然不明所以。
师父摇头微叹,说道:“现在,你还无法明白。因为师父不是陌生人,你也心知师父不会伤害你。如果有一天,虽然这种情形的可能不大,但若你真的遇上这种人,你回想起师父的话自然就会明白。世上,没有赢不了的人。只是,你自己愿不愿意去了解,去学习。舍不舍得放下自己,去认可对方,去赏识对方……没有人害怕强大的朋友,只害怕强大的敌人。这道理,也是一样的。”
世上恐惧,多于无知和未知。
其实,就是这种道理。
“徒儿记住了。”
那时,叶扬内心仍然不明白。那时,在他心里师父就是举世最强。
余者,皆消失于灵气枯竭的历史长河中。
绝强人物现身,叶扬胆寒之余,忽然记起了师父的教导。
那些‘笑面一切,则一切皆美;哭对万事,则万事同悲’的教训话语,仍在耳边脑内回响。忽然间,叶扬有一种强烈的想念感觉,似乎记得寒风冰雨中苦练,只需师父一个鼓励眼神,就能冒生的温暖。
倪红衣称‘娘’,此人必是倪裳无疑。
西元第一剑。
在已知人物中,这可是真真正正,整个西元洲当中最绝顶的超级强者。这个号称与尊荣,时历十五年,仍然稳如泰山。多年来别说对阵决斗,连挑战的人都不曾出现过。
忽然,叶扬的神情完全变了。
整个人就像被往日温馨点燃,洋溢着一种暖暖的幸福意味。回头面见倪裳时,胆寒心怯之意尽,化为纯粹的欣赏与感激。
谢谢!
叶扬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而是微微一礼:多得你的出现,又让我想起了师父曾经的温暖。
倪裳面笼轻纱,一身淡淡紫衣。
双眼,带有点点异光。
这位刚刚连被吓得不敢动的少年,怎么忽然神情异变,还朝自己微微行礼。难道说,他因为自己,想起了什么事,或者想起了什么人吗?还是,他借势领悟了某些东西,提升了自己的心神境界呢?
倪红衣也是暗暗惊讶。
一般人见了她母亲,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甚至浑身动弹不得,形如木雕。叶扬,为何忽然瞬间回复自然。脸上眼中,似乎还有幸福温暖的味道。
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