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巴木图带着秦越和石涛去登帝台,一路上巴木图说了许多登帝台的事,有传说还有传记,秦越心不在焉的听着,那茫茫大草原蔓延到天边,赤红的太阳此刻斜斜挂在头顶,炽热的温度让他很烦躁。
“老秦,又在想你那朋友?”
石涛推了他一把,笑着问他。
秦越点头:“也不知怎么回事,我这心里不是很踏实,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在哪,有没有事,胖子,我现在一想起那带血的照片和视频,我心里就慌,陆旭这小子该不会被人做了吧……”
“应该不可能。”
石涛仔细想了想,说:“如果你朋友真的出事了,那宝爷也不会让你千里迢迢来这,更何况东西还在你朋友手里,要是他出事,那就说明东西也丢了。”
也是。
秦越这心放回肚子里。
如果东西丢了,那马茴一定会让他追查东西,而不是先让他找人,再说了,陆旭那小子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没一会儿。
登帝台到了,巴木图将车停在景点的大门外,秦越和石涛戴着墨镜下了车,进了大门,秦越就看到相机里最后一张照片的房子,他拿出相机,翻出那张照片,对比了一下。
“陈老板,要不要照相,这地方是登帝台最好的一部分,我给您和石老板照张?”巴木图瞥了一眼秦越,热情地问道。
秦越摇头:“不用了……”
“别啊!”石涛拿过相机,塞巴木图手里:“咱好不容易来这一趟,还是照一张留个念想,也算不虚此行了。”
巴木图笑了两声:“石老板说的没错,这登帝台虽然没什么,可也算我们乌科苏有名的景点,这到登帝台不照相,那就和去北京不登长城一个道理。”
“那就照吧!”
秦越拗不过只好点头。
巴木图先给他们两个照了相,又让石涛给他和秦越照了相,秦越对于照相没什么兴趣,直接转身进了登帝台的入口。
登帝台,一个方形的地基,上面用花岗岩垒成台阶,每一层台阶都有花纹,这种花纹像罕禇纹,可又不像,罕禇纹是方形点睛刻法,可这个花纹却是圆形点睛阴刻,两者刻法不同,呈现出的效果就不同。况且一般帝王都用这罕禇纹,很少用这种圆形点睛阴刻法,因为太繁琐,费时费力。
秦越仔细打量着台阶旁边的小兽头,是蛟而不是龙,这种蛟有蛇的形态,而且没有爪子,说它像蛇,可又不像,因为它头上有角,是龙角。
这在古代很少见,而且还是千里之外的内蒙,更是不符合常理,蒙古人信仰长生天,而长生天的代表是草原上凶猛的狼,如果要用兽头,那就得是狼头,怎么会是蛟蛇了。 ☢TTKΛN ☢C○
秦越想不通。
巴木图走了过来,见他盯着台阶上的兽头看,便解释:“这个是螣,是一种类似蛇的神兽,传说乌科苏王在一天夜里睡觉的时候梦见自己被东巴拉河水冲走了,而这时天上降下这种神兽,将乌科苏王带到了天上,并授予天子印章。而这事也巧了,乌科苏王醒后,身边正好有一枚天子印章,乌科苏王大喜,立马让人建这登帝台,这也是登帝台每一层台阶旁都刻螣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石涛恍然大悟。
秦越有些不相信这些传说神话,况且传说神话都是人随意捏造的,历史依据很弱,也许这不过是乌科苏王的一个梦而已。
几个人又看了其他景点,余下的都是后来仿建的古建筑,没什么意思,秦越转了两圈,便找了个地坐了下来。
巴木图点了几瓶啤酒,又点了几盘菜,三个人边吃便说话,秦越试图从巴木图嘴里套出陆旭的线索,可套了几次,巴木图不是岔开话题,就是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秦越没了办法,拿起啤酒灌了一大口。
石涛和巴木图说话,两个人说的都是不痛不痒的荤段子,秦越笑了笑没参与,可就在巴木图说到他偷看女人洗澡的时候,秦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看向巴木图,问:“巴木图,那经常去澡堂,那你有没有见过胸前上纹有骷髅头刺青的人?”
“骷髅头刺青?”
巴木图有些微愣:“是不是骷髅头朝下,头上面还盘旋着一条黑蛇,嘴里咬着一只恶鬼的刺青?”
“对对对,你见过?”
巴木图点头:“我见过,而且还见过不止三次,其中一次,我撞到了那个人,不过这人戴着一个面具,我看不清他的脸。”
面具?
陆旭为什么要带面具,难道他的脸不能让人看到吗,还是说他的脸出问题了?
秦越想不通。
巴木图又想起一件事:“陈老板,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那个人我在黄草坡见过,那天我带了买主去乌力吉那看羊,刚进包里,迎面就被那个人撞了一下,我那时特意瞥了那人一眼,发现他的眼睛不对劲,没有眼仁,只有眼白,看起来特别吓人。”
没有眼仁?
和马茴一样,是无瞳。
想到这,秦越忽然打了个冷颤,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陷阱,一个由别人设定的圈套里,那此时的他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他人宰割。
这念头一上来,秦越坐不住了。
他向石涛要了手机,然后站起来,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给马茴打电话,如果这一切是个局,那设局的有可能就是马茴。
不行,他得问问清楚,问马茴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算计他,又为什么一定是他?
手机响了一声便被接起。
他握着手机,小心地喊了声宝爷,那边人没说话,仿佛让他继续说,他深吸了一口气,便将自己的质疑说了出来,可刚说了两句,就被厉声打断了。
“小子,你在怀疑我?”
秦越也不装了,直接发问:“宝爷,咱也别绕圈子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局是不是您设的,您千方百计将我骗到乌科苏,难道就是为了证明我秦越是个笨蛋,一个谁都可以骗的傻子……”
“我没有骗你。”他郑重地说:“我承认最开始我想过骗你,可见过你的那一刻,我放弃了最可行的一个办法,而是尽量让你置身之外,可小子,有些事虽然我能计划的清清楚楚,可还是会出现偏差,我算露了一个人,算露了他也会动手。”
“是谁?”
秦越紧追着问。
可这一问,那边又沉默了。
秦越忽然生气:“宝爷,您这又是什么意思,既然敞开说,那就别藏着掖着。”
“小子,你别问了,有些事你现在还是不知道为好,这样吧,过两天你就回来,这件事不用你插手了。”
不让他插手?
秦越冷笑:“您不觉得说这话已经晚了吗,要是不让我插手,那就一开始别找上我,宝爷,我敬您是北京的爷,但您别拿我当傻子,我秦越脑壳虽然不灵光,可也知道是非对错,况且,我已经被扯进来了,您觉得我还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吗?”
“你确信你要插手?”
“是,我要插手,不仅要插手,而且我要揪出你们背后的秘密,不管是谁都别想躲在阴暗里算计。”秦越盯着眼前的登帝台,一字一句地说,这一刻,他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那边的人笑了,笑得爽朗。
“你很像那时的我。”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那时我和你一样,为了探索那所谓的真相,不惜一切,可到最后,才发现有些事也许就不应该开始,也不应该执着那些虚幻,因为后果我们承担不起,我不行,你也不行……”
秦越不服气地反驳:“我不是你,你不行,并不代表我不行,宝爷,我和你不一样,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你拦不住我。”
“天真!”
“这不是天真,是信仰。”
那边人反复念着这两个字,仿佛在回忆。
过了好久,他才说:“小子,你选择继续,那好,我不拦你,我也知道拦不住,可我给你一句忠告,万事别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
“为什么?”
秦越有些不解。
那边的人叹了一口气:“因为眼睛会骗人,而心不会,小子,记住你的信仰,只要心坚定敞亮,那一切都成不了你的魔障。”
“我会的。”
“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我会尽自己最大可能帮你,希望这次我没选错人,你能结束这一切,能让那些枉死的灵魂安息。”那人说完,便挂了电话。
秦越握着手机,眼睛紧盯着那兽头。
石涛见他没回来,便过来找他,在柱子旁他看到秦越,此刻的秦越目光呆滞,像个抽去灵魂的木偶。
“老秦?”
石涛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越这才回过神:“你怎么过来了?”
“你小子去的时间太长,我不放心,便过来看看,怎么了,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模样,该不会是宝爷骂你了吧……”
“没有。”秦越摇头,看着石涛说:“胖子,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我不再是以前的我,那你还会当我是你兄弟吗,还会这么对我推心置腹吗?”
石涛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也不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如果你不是你,那你是谁,难道你还是鬼不成,老秦,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写鬼写多了,这脑子都写乱了。”
“我说认真的。”
“那我给你一个准话,不管你秦越变成什么样,是人是鬼也好,都是我石胖子的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石涛盯着他的眼睛说。
秦越眼眶一热:“好兄弟。”
“好兄弟!”
石涛抱了抱他,鼻头也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