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念伤



生死牌

远方灰色的天空慢慢落下,小小的花圃中,梁左在钉他的第十三块木牌,“喀,喀!”匕首刮在木牌之上,发出沙哑刺耳的声音,如同哭声。粱左目光中的颜色慢慢融合天色,变的灰白而深邃,木牌在一片杂乱中缓缓隐现出两个字,“肖天!”

“梁叔!”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梁左身后响起,梁左冷酷面庞之上终现出一丝微笑,道:“铃儿,你来了。”

梁左身后出现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清雅淡容,乃是梁左三年前从伏岭捡回来的孤儿,梁左一生杀手孤寂,从无多情。惟独那一夜他始终无法再割舍下这个同样失去一切的女孩,终还是将她带上路,一直随在自己身旁,至今已经三年有余。梁左一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收留这个女孩,毕竟自己所干的杀手生涯沾染了太多的血腥,根本不应该让她见识到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虽然如此,但铃儿伴随梁左的这三年间,却令梁左感受到了他这一辈子从未感受过的亲情,虽然玲儿也不多语,但梁左依然可以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心。也因为此,梁左这三年间没再出手一次,没再杀过一个人,他不想玲儿的生命中渗入肮脏的颜色,但这一次不同,他不得不出手,因为他若不出手,那死的就是自己,还有玲儿。这是他的仇人,是他的生死之敌,他必须出手了。

铃儿走近,静静的望着梁左,然后目光落下,落在花圃中那从尽头延伸而来的木牌,木牌从第一块到第十二块都用锋利匕首深深镂刻着十二个名字,十二个用鲜红色的颜色染成的名字,铃儿从第一块望到第十二块,最后停留在梁左的手上的木牌,凝望着肖天的名字,轻语道:“梁叔,一定要这样做吗?”

梁左重重点点头,喃喃道:“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的找到我!”玲儿冰雪聪颖,虽然自己从未开口,但她早已经明白了自己是以何为生的了。玲儿细致的皮肤现出一丝惨白,道:“人已死了,就应该忘记。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刻在这里,孤苦伶仃呢?”

梁左转过身,望着远处天空,似是回答,又是自语道:“我要记住的不是他们的名字,而是我自己的罪孽!”梁左道完,将第十三块木牌狠狠的插进土壤中,埋入冰冷的地下。

铃儿突然缓下身,帮着梁左将木牌埋好,然后淡淡但语气坚定道:“我等你回来。”

梁左觉得心中一片温暖,却转而语气冰冷道:“玲儿,你太善良了。这样会害了你的,如果这次我不能回来,你就要远走他方,记得梁叔对你说过的话,这个世界,你越是善良多情,它就对你越是残酷无情。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把心藏起来,藏到连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铃儿茫然的点头,却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

杀戮夜

南夕城的黑夜格外的冰冷刺骨,夜风呼啸吹得天地素容。梁左走入这间山庄之时已经遭受到了三拨偷袭撕杀,他杀了二十二个人,而自己身上也多了九处伤痕,血还流着,但梁左的脚步没有停下,面前是山庄的正堂,梁左加快了步伐,冲了上去。

突然,身旁四周传来“飕飕!”风动,几个鬼魅身影似闪电而出,将梁左前后左右堵死,梁左停下脚步,从左侧袭来一股冰冷杀气,梁左后腿微曲,右手中的剑锋随心削去袭人肩膀,来人只得冷呼一声,撤去身行,但此已经是生死之时,不由的片刻退缩,梁左身剑已随着而去,一剑刺入了偷袭之人的胸口,一片叶落下,一阵风吹过,一滴血浸染了这个夜。

梁左停剑,不动。身前已经现出三个人,每个人面色冰冷,毫无表情,如同石像般与梁左对望,仿佛刚才死去的根本不是他们的同伴,而是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人。

梁左知道,面前这几个人都是杀手中的精锐,最冷血,也是最无情的杀人机器。他们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结束生命,别人的,或者是自己的。

“好酒!”三人身后堂内一人醉声传出,微微醉意,“一人饮酒无欢,何人可与伴?生无从时苦无终,不如今成酒中仙!哈哈!当饮一大杯!”堂中人声落,堂外三人身形突然暴射而出,一人从天,两人从左右同时袭向梁左,梁左呼喝一声,纹丝不动,待得三人来至身前,他突然直直的躺了下去,身似长枪落地,剑去似长虹贯日,一剑刺穿三人身体!三名杀手面面相觑,似是到死也不敢相信这般的杀人方法,本已经没有胜算,却偏偏将自己所有空门让出,置至死地而后生!

血还在流,夜还很冷,梁左夸过三人,走到山庄正堂前,收了剑冷声道:“饮者已来,还不开门!”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名青衣小厮浑身颤抖的望着梁左打开门,堂中中央一张朔大的八仙桌,一人正自独饮,一杯又一杯,似是他饮得根本不是酒!梁左直直走到他的面前,坐

下,夺过一壶酒,开始大喝。

堂中所坐之人笑望着梁左,赞许道:“宝剑三年未出鞘,没想梁兄还是一般杀人无二!”

梁左放下一杯酒长长吁口气道:“肖天,我今天已经按照你的约定来到这里,你想做什么,可以说了!”堂中人肖天笑笑,引手来小厮道:“不用急,再喝一杯!”

小厮颤抖着身体把酒斟满,将酒壶放下,而就在酒壶沾桌一刹,一抹耀眼的青芒已经袭向了他的脖颈。鲜血飞溅,酒更温热!梁左眼睛眨也不眨,将斟满的酒一饮而尽!

“哈哈!我所要说的,梁兄又何尝不知!我胞兄五年前死于你手,今日我便要你偿命!”肖天一飞冲天,身后一把白光刀似明月照耀在梁左头顶,梁左似是不胜酒力,或者是酒中暗藏玄机,竟是避闪不过,胸口被白光笼罩!

肖天一招得手,心中自喜,却突然发觉情况不对,自己一把刀竟是深深刺入梁左身体中拔不出来,但所刺入的不是心脏而是肋下,梁左用尽了所有力气将肖天兵器留在自己体内,再次以死搏死,先死后生!梁左口中鲜血直涌,冷笑道:“看来今日命丧于此的并不是我梁左,而是你肖天!”

剑光飞舞,一颗大好的人头骨碌碌落下!

伏岭行

梁左再次见到铃儿时,铃儿正站在花圃中哭泣,望着满身伤痕回来的梁左铃儿禁不住的泪流满面,上前扯住梁左衣服,不住哽咽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就剩下我一个人,不要再丢下我,再也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了!”

梁左肋下伤口撕心般的疼痛,但心中却泅着一阵感动,他拍着铃儿肩膀道:“傻丫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割舍不下你这丫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回来的,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的。这是我对你的约定,一辈子的约定!”

梁左将肖天的木牌浸染成鲜红色,用自己身上的鲜血,然后狠狠的从地下拔出,再将其余十二个木牌一并的取出,放进一个大木箱子里。铃儿在后面静静的望着,道:“我们要走了吗?”

梁左点点头,道:“肖天虽死,但他本身是一个巨大杀手集团的首脑。其一死,必然会引来更多杀手的追杀,所以这个地方已经不再安全了。我们必须走!”

“往哪里走?”

梁左沉默片刻,道:“伏岭。”

伏岭古道之口,梁左还记得三年前自己就是在这个岔路口上碰见了无家可归的铃儿,她一个人站在岔路的一侧,无比哀伤而无助!只一双目光中还透露着向往的神情,无比坚定而直着。

梁左回首望,一路颠簸,铃儿早已经疲惫的睡下,山路崎岖,马车震动的厉害。

“轰轰!”几声巨响,山路之上突然滚出几块大石,似飞石直冲向马车而来,梁左猛拉马缰,但为时已晚,马受惊吓直立而起,随即奔向路旁一片树林,梁左控不周全,“啪!”的一声,缰绳被勒断,马车失去了指引向着一旁峭壁撞去,梁左再不敢迟疑从马车上抱起刚刚惊醒的铃儿,一个飞纵而出,马车瞬时被滚下巨石砸的粉碎,梁左只落下一半,突闻几声利刃穿空破风之声,正来自身后,梁左回瞥,但见十几个黑衣精壮汉子已从山路之上围拢过来,人人手中自持兵器,梁左暗道一声:不好,竟是被这帮贼人埋伏了!梁左放下铃儿,指着前面一条僻静小路道:“铃儿,你先从这里上山,半山之侧有处山院,你躲藏进去等。”铃儿却拉着梁左衣服不放,摇头道:“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走!”

梁左急喝道:“现在来不及了,我一个人引开他们,再去找你。快走!快!”梁左最后已经怒喝,铃儿拗不过,只得顺着小路向山上走去。

梁左迟疑片刻,突然奔至破碎的马车,从中找出了那个盛放着十三块木牌的大箱,夹在腋下,却只这片刻功夫,黑衣杀手却都已经包围了梁左,终是退无可退,梁左甩剑冲了上去!

故园中

颓败的气息弥散整间山院之中,梁左赶上来时正迎着院中的春花开的娇美,一朵朵鲜艳欲滴,而铃儿就藏在百花中,脖后一柄锋利的剑芒。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冷冷道:“梁左,伏岭早已经为你准备下天罗地网,你来此,如同直奔地狱!”

梁左笑而不语,怀中的箱子落地,溅起一大片尘土,梁左将手中剑也扔在地上,剑上已经沾满鲜血,只片刻,被梁左所甩开的众黑衣杀手也都冲进山院,将山院关闭,如同死地!

“哼!算你还识趣!老实受死,老子就给你留具全尸!”黑衣人高声喝道。

“你放了她,我任你摆布!”梁左望着铃儿,对黑衣人道。

“哈哈!你开什么玩笑。到此刻,你认为你还有什么资本与我在这里废话!你们今天都会死在此处!这里将是你们两人的死地

!”黑衣人手中微动,青芒更加贴近铃儿脖颈,铃儿禁闭着双唇,坚定的望着梁左,似在说:死我并不怕,只要我们在一起!

梁左望着铃儿,突然仰天大笑,一脚踢飞身下的箱盖,露出那一十三块黑皮木牌,捡出一块微一用力,黑色木牌上的黑漆脱落,里面竟是个扁扁的木匣,梁左拨开木匣,里面氤氲着一层黑黑的土质,梁左冷声道:“这里面是从西域传来的黑火药,想你们已经听闻过。十三匣黑火药将可以瞬间将这山院夷为平地,我早已算准今日我有死无生,但有你们这许多人为我陪葬,我还是赚的!”

黑衣人目光紧张的望着梁左,恨声道:“你想怎么样?”

“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我,我可以成全你们。放她走,她与此事我关,然后我便会自结于你们面前,让你们好回去交代。否则,大家一起魂飞烟灭!”梁左取出火石,一字字道。

“好!我放她走!”黑衣人迟疑片刻,终是将铃儿推了出来,铃儿走向梁左。

梁左一把将铃儿护在身后,小声道:“铃儿,你赶快走!此间东南假山后有一扇小门可直通山下,你赶快走,不要再回头!我了结了他们再去找你!”

“好!我走!”铃儿说着,突然从梁左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眼中已满是泪水!梁左身体一紧,一丝鲜血慢慢从嘴角渗出,一滴一滴落地,一滴一滴再又落在梁左心头!

梁左苦笑,喃喃道:“铃儿,你终于还是下手了!终于还是下手了!”

铃儿没有抬头,她将脸藏在梁左背后,左手轻轻一抽,一把鲜亮匕首带着鲜红的血痕自梁左背心处拔出,铃儿应着:“是,我终于下了手!在这我曾经的家里,对杀害我一家人的凶残仇人报仇!”

梁左听着,看着满园春花落,轻轻道:“好美的花,为什么我一直未曾珍惜过呢?”

百花残

铃儿望着梁左,道:“你早就已经知道我要杀你?”

梁左点点头,面色开始惨白,道:“我一直就好奇为什么肖天会找到我,毕竟这三年中他于我没半点消息。只是后来我再肖天的身上找到了一封信,肖天并未来得及将它销毁,上面写了四个字‘南夕梁左’,虽然我不曾见过你写字,但那感觉却真真的是你。后来我回到家中,见你对我那般关心与不舍,我还心存了半点侥幸!于是,我想到伏岭一行。伏岭一路埋伏重重,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我终于明白了。你还是要害我的,而害我的理由,我想也就是三年前在这山院中我所犯下的罪行,想来梨白应该就是你的爹了吧!”

“没错,我爹就是三年前这山院的主人梨白,而我娘则是梨府中的一个丫鬟,我只是一个私生女。三年前,我在山院外听见了爹娘痛苦的呼救声,然后你就从山院中走了出来,满身的鲜血,混着那夜的雨水,如同一个地狱的魔王。那一晚,我下定了决心。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一定要让你得到应有的报应!”

梁左笑笑,目光转动,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感情,望着梨铃儿,喃喃道:“直到今天,我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当日为何要收留你。”

“为什么?”梨铃儿道。

“因为那日你的目光里告诉我,你和我一般的可怜,可悲。生命中只有仇恨和报复,也因此而变的脆弱,苍白!”梁左哑声苦笑,道:“也许,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我先杀你爹娘,你后杀我。我们应该本无相欠了,你……走吧!”

“到此时,你还是要放我走?”梨铃儿目光破碎。

梁左没有望着梨铃儿,而是将目光缓缓落下,落在一十三块木牌之上,喃喃着说:“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罪孽。是我对这个世界所亏欠的,苟活了多年,终于今日可以偿还了。”

梨铃儿深深的望着梁左,似是要将他望见自己的心中,永远的烙下他的模样。梨铃儿突然伸手抢过梁左手中的火石,微撤一步,柔声道:“你错了!”

梁左没想到梨铃儿会突然抢他火石,情急之下喷出一口鲜血,道:“铃儿,你干什么?我经脉皆断,死期须臾,但仍可撑住片刻,你快些离开!然后让我点燃火药与这些贼人同归于尽!”

梨铃儿笑着望他,语声变的悠远,道:“你忘了吗?你对我的承诺,一辈子的承诺。你说过,永永远远不会再让我一个人,一个人留在这悲惨的世界上,一个人孤独的生活!”

梨铃儿笑泪之中,决绝的将火石打燃!

火石划出一道明艳的轨迹,如同雨后彩虹,注定了之后的灿烂夺目!

而在灿烂夺目之后,一切终于灰飞烟灭!

春花化成了泥土,回归了大地母亲的怀抱。情人融合成为风,从此无向,再不分别!

当风吹过,隐约可以再听闻,风中呢喃:“永永远远,再不分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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