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出行,派头果然非同凡响。
骑兵开道衣甲炫目,旌旗更是鲜明严整。一阵骑兵一色衣甲同一色旗帜,连马匹的毛色都是完全统一的。更夸张的是,连马匹迈的步幅都是整齐划一的。
走在天子仪仗队最前列的,就是左金吾卫的骑兵“引驾佽飞”。两部兵阵两种旗帜,一色白泽一色朱雀。
率领白泽一部骑兵的,正是去往洛水便桥迎接王烁的郝廷玉。他披甲执锐一骑当先走在所有部队的最前列,还真是颇有“京师第一猛将”的卓然风采。
“二公子快看,郝廷玉。”王子颜在王烁身后,小声道:“现在跟在他身后,张打白泽旗的引驾佽飞一共有六十六骑。据说这些仪仗兵不光是京城最好看的,还是最京城最能打的。好像都是,从我们边关军镇千里挑一选来的精锐越骑!”
王烁不由得眼睛一亮,郝廷玉是左金吾卫左郎将,他和另一名右郎将,刚好就是我这个中郎将的左膀右臂。手下能有这样的精锐兵马,不错!
王子颜继续喋喋不休,“他们所乘的仪仗马匹更加金贵,据说每天都要接受非常严格的训练,所食的马料等同于五品官的俸禄待遇。但若稍有不驯出了差错,这匹马立刻就被贬出仪仗队伍,扔到别的马厩里自生自灭……就像如今的京城官场一样。”
“废话就不要讲了。”王烁道,“郝廷玉手下有多少人手?”
“两百人,号称白泽越骑团。”王子颜答得很肯定,显然对京城的这点事情还真是挺熟,他道,“但是他每次带出来充当引驾佽飞的仪仗骑兵,严格规定都是六十六骑。跟在他身后的朱雀越骑团也是两百人,仪仗选用六十人。走在所有仪仗队伍最后面的,则是右金吾卫的辟邪、玄武越骑团,各有六十骑。这就叫作,前趋后殿。”
王烁点了点头,王子颜的话虽然多了点,但他还真是知道不少东西,没白把他带来。
“咦……那个朱雀越骑团的右郎将?”王子颜低声惊讶道,“怎么是段子璋?”
王烁不解,“有什么不对吗?”
“他以前是中郎将呀!”王子颜惊讶道,“上次献俘的庆功宴上,段子璋和家父对饮了好几杯,当时我就在旁边……他这是,被降职了么?”
王烁眨了眨眼睛,段子璋降职一级,他空出来的位置让给了我?……呵,我还没有正式上任呢,同僚矛盾就已经浮出水面了!
皇帝的宝驾走到了祭台附近停下,王烁和他身边的功臣战将和文武大臣们,全都拜倒下来,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
一片整齐的嚯嚯之声,所有人站了起来。
李隆基走到了功臣队伍的前面来,“众卿为国征战劳苦功高,朕,由衷欣慰。”
“谢陛下!”
“王烁。”
“臣在!”
李隆基面带微笑,“抬起头来,往朕身后看一看。”
“是。”王烁依言照做,往李隆基身后看了一眼,当下有些愕然!
李隆基的身后紧紧跟着一队,鲜衣亮甲仪容俊美的青年侍卫,其中居然有王准一个。还有一个……看起来非常眼熟!
之所以眼熟,大抵是因为他和老王长得挺相。和自己现在的这副尊容,也有那么几分相似!
——莫非是大哥王震?
“你们兄弟二人,还没有晤面吧?”李隆基道,“少时庆功宴时,须得多饮几杯。”
“喏。”王烁拱手应诺,心想还真是王震……他不是五品秘书丞么?一介文官,怎么披甲执锐跟在了皇帝身后充当护卫?还有王准不也是卫尉少卿么,典型的文官?
“安思顺,跟朕来。”
“喏。”
皇帝带着安思顺走了,王震经过王烁身边时冲他微然一笑,眼神柔和笑容亲切,倒让王烁心里略松了一口气……看起来,王震倒是不难相处!
待皇帝这一行人走得稍远,王烁回头问王子颜,“我兄长怎么做了宫廷侍卫?”
“三郎卫,二公子不知道么?”王子颜小声道,“这是北魏时期特有的一类武官,主要职责是宿卫禁中充当皇帝的贴身护卫,因此又叫‘内三郎’。原本我朝没有沿用三郎卫,但是当今圣人重新将它启用,只在宗室名门或是功臣子弟当中,挑选年轻俊美又有一技之长者充当。”
“如今的三郎卫不再是专门的宿卫护从,一般都有其他的官职在身。他们侍奉于圣人,随叫随到。像今日这样圣人出行之时,他们才会披坚执锐兼当伴驾。”
“随叫随到?兼当伴驾?”王烁有点不太明白,“那三郎卫究竟是干什么的?”
“就是陪圣人玩的!”王子颜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就好比七郎王准,他最是善长斗鸡!……这可是圣人的至爱,王准因此极受圣人青睐!”
斗鸡?……王烁有点无语,心想看来王准嚣张的底气,不仅仅来源于家族。讨得了皇帝的欢心,恐怕才是他最大的资本!
“那我兄长呢,他怎么也做了三郎卫?”
“那我就不知道了!”
少时过后,祭祀正式开始了。
皇帝李隆基身着一身庄重辉煌的龙袍衮冕,亲登祭台主持祭典。
方圆数十里,尽是旌旗招展,兵甲闪耀。
隆隆的巨鼓与喧天的号角奏响过后,祭台前燃起了巨大的火堆。一群巫祭在火堆旁开始奏乐,表演一段充当上古风格,充满神秘仪式感的原始舞蹈。陪祭众臣与数以万计的将士包括外围围观的百姓,全都跪拜了下来。
这叫“燔柴祭天”。这个“天”就是指天帝,昊天。
李隆基站在高高的祭台之上,自称为“天子”,开始亲自为昊天祭酒。太常卿开始颂念一篇李隆基亲自书写的,祭祀昊天的祭文。
随后就是亚献安思顺祭酒,大柴火堆边则是换作了华丽又飘逸的游仙乐舞,颇有一番盛世雍荣、仙风道骨的意味。
一名道人走上了祭台,念颂另一篇祭文。
王烁离祭台不远,清楚的听到那道人自称“李泌”。
王烁不由得心中一动,偷偷仰头瞟了一眼祭台上,看到一名白衣如雪手执拂尘的年轻道士,正在念颂祭文。
王烁不禁民,难道他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那个,白衣山人李泌?……如果是的话,这个人绝对值得结交一番。
大唐至张九龄之后,还称得上有“王佐之才”的良相,大概也就只有这个李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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