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破妄?妄在何处?”胖道人缓缓坐起身,一幅自在的模样。
道姑低着头,思索了片刻回到:“妄意在心中,安立于外相,此妄不破,晚辈道心难立。”
胖道人站起身杵着木杖,走近了几步:“心妄?这是你徒弟的道心法意,不是你的!你徒弟能以羁绊之人的一言,心定无妄,继而入道,但你却不能!这不是你的道!”
道姑眼神一震,漏出一丝苦涩:“果不其然,她始终未曾忘却端王。可恨端王为人狡猾,为了躲避阿琼追杀,必然以花言巧语相欺。阿琼旧情难忘,才被他劝退!”
胖道人摇头道:“端王是真心假意,与你何干?你那徒弟要的只是一句解释,一句话而已。她得到了解释和答案,自然能安心入道!眼下你要想想你自己如何入道!”
道姑面色一白,漏出一丝悲凉:“当年先父遭受不白之冤,被满门抄斩,一家老小全部惨死刀下,血流成河。若非我外出进香,当晚也是一具尸骨。”
“如今皇上答应我,只要助朝廷收回神都和山南东道,就可以为我平反。鸟兽尚知反哺,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父母至今遭受不白之冤,任人唾骂?还请前辈让路,我此生感激不尽!”
胖道人叹口气,摇摇头道:“意是假,心是假,眼是假,难道耳就是真?世间的事情,多是虚假妄念互相缠绕。”
此话一出,道姑眼神大变,极为震惊:“前辈此言是什么意思?”
“你能说出这些话,总算是心诚!今天我来点化你,只怕你未必肯受。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去城西北的竹溪观,找到答案,再来见我。”胖道人交代到。
道姑眼神连变,心绪不定的点点头。眼前终于出现去路,她运起轻功双腿如风,飞一般的朝城北疾驰而去。
陆玄灵离开郡府,一路飞回五福神宫,在越过丹水河时,下方柳树林里,嘉平道姑忽的窜出来,直冲往北。
这女道姑两次刺杀端王,都在自己的阻止下失败,怎么这会儿急匆匆的往西北跑?看她那副表情,必定有事,陆玄灵立即跟在后面追上去。
一路上穿林过河,进了深山,越走越荒僻。经过一大片竹林后,道姑终于来到了一座隐居在深山的小道观前。陆玄灵隐身在暗处观望,这个地方怎么以前没发现过?
道观名叫竹溪观,大门半掩,嘉平道姑一言不发,推开门大跨步闯进去。院子里正有一个灰发老道士,坐在檐下编制竹席。
老道士抬头一看,似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将手中竹刀放下,起身上前施礼:“原来是道兄,你不在南岩修炼,怎么大老远跑到我这草芦来?有何贵干啊?”
嘉平道姑按住心中的压抑,强做镇定:“竹溪老道,我不和你装蒜,你知道我是谁,我也清楚你是干什么的。我来是想问问你,二十六年前,兴王造反失败究竟是怎么回事?”
“哦?兴王造反?二十几年了,你就没找到一点线索?”竹溪老道颇为惊讶,“难道今天终于发现什么了?”
“实不相瞒,这事我倒是知道一点,也了解你的身份。不过道兄,你也应该清楚我的规矩,你拿什么来和我交换?我这个人虽然心慈,却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嘉平道姑面露厉色:“老东西,少用那些话来搪塞我,你若不开口,今天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她将拂尘一抖,大有出手之势。
竹溪老道抽出拂尘,丝毫不惧:“想动手?这里是我的道场,还容不得你这个疯婆子上门来撒野。”
嘉平道姑本来就情绪压抑,现在被出言辱骂,哪里能忍的住?当即满心大怒,纵身飞上前,拂尘一甩,犹如银白蛟龙飞窜,扑向竹溪老道的面门。
竹溪老道抬起拂尘向前一点,将拧成一股袭来的拂尘给打回去。道姑翻身一转,拂尘转动如鞭,缠向竹溪老道。
根根利丝比电还急,沿途所碰之物纷纷打飞,竹溪老道收了拂尘,索性一把提起搁在旁边的铁剑,剑尖连闪,或点或刺将拂尘打向一旁。
道姑正好随后飞近,一掌满带寒冰之气,打向竹溪老道。
“寒冰掌!”竹溪老道忙运功灌入掌心,真气汇聚一处,迎上寒冰掌。两者破空一击,真气四溢,化作气旋冲出两人手掌外,一股凶猛力道将两人弹开,各退丈许,拉开一段范围。
嘉平道姑还不肯罢手,立即扔出一道符咒,手指一点。符咒无火自燃膨胀成一大团烈火,越涌越多,轰隆隆喷射向竹溪老道。
竹溪老道屈指做剑印,口念密咒,向前一指:“破魔印——”指尖窜出十几道巨大剑气,闪着璀璨白光,一举刺入汹涌而来的大火团内,轰隆一声炸开。
火舌四溅,剑气消弭殆尽,这番试探后,两人同时罢手,嘉平道姑惊讶无比:“老东西,什么时候你的功力精进到这般地步?”
竹溪老道持着铁剑指向道姑:“和你有什么关系,告诉你,若是想从我这得到消息,你最好遵守我的规矩。”
道姑抬起手就要出招,竹溪老道也将剑横在胸前随时出手。两方僵持约有半刻,这时道姑反而自己想到了什么!
她收起拂尘,从袖子里掏出一颗淡蓝色宝珠扔给竹溪老道:“这是避水珠,人若含在口中,可以在水下待三天。此物足够了吧!你若敢说半句假话,将来我拼了命也要杀你!”
竹溪老道掂了掂宝珠,收进袖子里,轻笑道:“自然是够了,你在这边待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这人做买卖,从来不作假。你想问兴王造反失败的内幕?”
道姑点点头,满脸冷色:“兴王造反之前,明明准备的那么周全,为何突然被先皇查知。到底是谁泄露的秘密?”
“哈哈哈!二十六年了,真是好笑,你藏在这这么多年,一城之隔,竟然今天才找上门来问我。”竹溪老道似乎是觉得好笑。
“当年兴王早有不臣之心,却到起兵前夜时秘密泄露。先皇震怒,迅速清剿兴王所有势力,你父亲与兴王有染,也被屠杀。”
“这么多年来,你始终徘徊在这,一定有人告诉你,只要替当今小皇帝杀了端王,就能为你父亲平反,我说的对否?”
嘉平道姑心底一惊,脸色越来越阴寒:“你果然知道,快说!”
竹溪老道干脆坐在院子的石桌上,淡然道:“其实当年,兴王并没有打算在那一晚造反。而是有人偷了他的兵符,假传命令召集人马,起兵攻入皇宫。”
“兴王骑虎难下,才不得不随大军造反。偏偏就那么巧,先皇提前设下天罗地网,待其闯进皇宫,便一举将兴王大军剿灭。”
“至于那些被牵连的人,其实未必是与端王有染。而是他们分不清楚情况,做了不该做的事!”
“例如阻止先皇亲政?威逼先皇废后?”说到此处,竹溪道人略停顿了片刻,“道兄,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点到即止。”
“兵符是谁偷得?你父亲并未参与造反,也被诛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相信你此刻已经有了答案!”
嘉平道姑瞬间脸色惨白,脑子里全是那些血淋淋的回忆,心如刀绞。她忍不住失了态,大吼道:“老杂毛!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竹溪老道起身,走上前道:“这个你别管,总之我的消息保证无误,若有半句假话,你来找我就是,我自愿割了舌头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