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环便是纳界环,在姬轩的手中,果然威力无穷。环体转动,带着世界在虚空中一抖,万千细小的黑色缝隙出现在混沌内。
就在此时,一条细小的缝隙悄无声息,电闪之间,蔓延至陆玄灵方向!直至靠的极近,陆玄灵才惊觉不妙,刚一转身回头,只见那丝缝隙传出惊人吸力,迎头扑来。
裂缝内满是不见底的虚无黑色,将陆玄灵一举吸了进去,又窜出长长一段,似乎是耗尽力道,才急速合拢如初!
正在世界内打斗的姬轩表情惊变,大喝道:“糟了!”赶忙将玉清扇一翻,用另外一面狠狠向前扇出!无数混沌之气咆哮冲入世界,一瞬之间,万物被摧毁殆尽!
而陆玄灵跌入裂缝中,便被一股无边巨力携裹着往前直冲,仿佛四周都在疯狂挤压。他根本无法自主,只能随着那股力道飘荡和跌落,好在姬轩的法力还可以护住他。
周围除了黑暗和虚无,再也感应不到任何东西。若不是姬轩法力形成的守护,他几乎无法判断自己是否在变动。
陆玄灵面对这无尽的空寂,开始还有些惧怕和担心,但飘荡了许久后,姬轩的力量也不见散去。似乎在这里,一切都可以保持原样!
时间也变得毫无意义,唯有在法力庇护范围之内,才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既然如此,自己若是出去,极有可能会回到原来的时间和方位。
在这干等着没办法,他索性拿出天地二书,开始修炼。上次姬轩功行大增,连带着他也有所突破,反正杞人忧天无用,不如在此慢慢修炼便是!
天书内存放的香火积存还有许多!他盘坐下来,运功静心修持,之前已经进入不死地神之境,若在天地中,本该已经渡劫。
但是在这里,并没有任何劫数产生。他丹鼎之内元气越聚越多,加之境界早已有成,竟然迈过四次劫数,直接突破地神境界成就元胎,用极快的速度提升到天神之境!
丹元萌发,阴阳抱一而生,开始化作宇宙星河一般,这就是元胎之象。也是成就天仙和天神的必然结果!若是继续修持,在神道则要吸纳地风水火,炼成神域。
在仙道则要逆反先后天,将元胎炼成先天之境,便可以成为真仙。这中间要度过众多劫数,稍有差错,便会前功尽弃!
依照陆玄灵看来,其实仙道和神道的修持方式一样,只不过一个将元胎提前外放,形成神域,借天地之力来成就自身。
而仙道依旧是向内修持,是自己合入混沌极虚之境,圆满飞升。两者看似不同,实则本质完全相同!陆玄灵趁着没有打扰,继续修炼!
虚空没有一点动静,不知多久过去,又好似是过了一瞬间。他眼前渐渐出现一丝亮光,这余力带着他往亮光飘去!
陆玄灵依旧在修炼中,并不知外事。他进入那团亮光之中后,眼前一变,仿佛是走出虚空,出现在一座洁白的雪山脚下。
周围环境骤变,立刻惊醒了他。陆玄灵收功出定,往上看是一望无际的皑皑雪地,洁净到令人不想去破坏。
他想要往起飞,却怎么也飞不起来,而且一身法力根本用不出半点。眼前的世界好似一副画,而自己处在画外,无法接触到任何画内之物。
这世界的排斥和阻隔,似乎需要世界接纳,他才可以进入!雪山之下丛林茂密,花鸟俱全!不远处还有一个巨大的淡蓝色湖泊,雪水融化,汇聚成涓涓溪流,流入湖内。
此地景色异常美丽,但自己为画外之人,无法触碰和参与。
但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正突破某种阻隔,用极慢的速度,一丝一毫缓缓进入画中,融入这个世界内,难不成是世界开始接纳自己?
他无法移动,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山河一天天的变换,日升月落,万物更新!在这他可以随意坐卧躺,却始终无法走出一步。
山中除了越来越繁盛的植被,仍没有一个活人。闲时除了修炼之外,陆玄灵偶尔出定,看看世间变化,世界对他的阻隔越来越薄弱。
直到他等了约有一百多年,某天日升之时,东风拂来,带来大量充满灵机的清风!在清风呼呼之时,陆玄灵身形一动,仿佛自己有十分之一跻入了这个世界。
终于可以动了,陆玄灵心绪十分兴奋。他此刻身形半虚幻状态,忽隐忽现,世界仍然没有完全接纳他,但已经足够了。虽然还是无法飞行,不过能动就好!
他立刻随意挑了一个方向往下走,穿过湖泊和松林。沿着山谷向下行了很久,前方还是不见尽头的雪山。
陆玄灵一直淡然步行,本来很陡峭的山势在他经过时,似乎自然而然都变得不再危险。
沿途各种猛兽,对他无所见,就连冰雪也并不那么刺骨,只是微微有一点凉意,这种感觉很新奇,让陆玄灵也很享受。
时间在他身旁流逝的速度也变得忽快忽慢,直至来到一座山谷前,陆玄灵停下脚步,因为面前谷地温润葱茏,内部有一片绿意盎然的巨大森林。
站在外面看,林内壮木成群,林地间开满了各色奇花,种种动物随意奔走,一切显得生机勃勃。
陆玄灵略微观望一下就继续向内,树林柔软静谧,没有那些伤人的锋利之物,树冠间光芒透彻清亮。
前行许久后,忽的从左侧林内走出一个头上顶着牛角装束的赤身汉子,下半身绑着虎皮,手捧一串花环。
他是凡人,看到陆玄灵之后,并没有惊讶和惧怕,反而眼中带着纯净和好奇道:“你是哪里来的山精,也是来参加这次祭祀的么?”
陆玄灵面带微笑,淡淡点点头,不说不是也不说是。
这个汉子大大咧咧的说:“那快跟着我,祭祀就要开始了。我得把我的花环带回去给族人。”他像个粗心的精灵,急匆匆朝前跑去,还不时回头看看陆玄灵跟上没。
在他的带领下,陆玄灵一路往前,行至一片空地。这里早就聚集了无数人物,似乎是一个大部落的聚会。
在这片小小的林荫之下,围绕了一位身穿虎皮,披散头发的老年祭司,这些人燃起一堆篝火,正在祭拜天地!
他们看似原始人,成年男子长着浓密的胡须,又脏又乱,打扮狂野,如同一个个野人。刚到这个世界时,陆玄灵觉得还不是很真实,就像处在画外看画一样,总有些朦胧之感。
但现在不同,一切都是实体相存,世界本身充满了灵动与生机。在座的凡人对这位姗姗来迟,打扮怪异的客人纷纷露出好奇之色。
其中一位穿着树皮长衣,手持木杵的青年男子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陆玄灵,微笑道:“你是哪里来的山精么,我们这边从来没有你这样的打扮!”
陆玄灵微笑道:“因为我是一个远行者,来自其他很遥远的地方,所以和你们不一样。”
这话让其他族人不禁低声哄闹起来,窃窃私语,他们对外来者十分惊奇!
主持祭祀的祭主老头到:“安静,这位远道而来的山精,我们部族很欢迎你,现在这里即将举行祭祀。”
他转头对陆玄灵报以善意的微笑:“这位山精,请你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陆玄灵淡笑,对着那祭祀老头友善的点点头:“我来的很匆忙,没有准备任何祭品。”他伸开手,掌心生出一朵五色奇花,穿过所有族人,径直来到祭台之上。
靠近观察这位祭祀时,陆玄灵有种错觉,仿佛这些人从世界之力中诞生不久,显得纯粹而又原始。
陆玄灵将花放下,便退向一边,并没有像其他族人一样安坐在下手。
变出奇花的举动,吸引了众人目光,那位祭司双眼放光,再次笑着道:“这位山精,你身上有很强大和纯粹的力量,你能留下来,成为我们部落的守护者么?”
陆玄灵对他的敏锐微微有些哑然,转头回到:“我无法保证什么,因为我是过客,来自于你们无法想象的遥远之地。我或许可以在这停留片刻,也可能随时离开!”
因为世界对他的排斥无处不在,他才刚刚接触了短暂的时间,世界的斥力便成倍增加。
这话让众多族人都陷入惊愕之中,那位带领他到这的牛角装饰汉子上前到:“这位山精,您不需要做什么保证,我们部落很欢迎你,无论你留下或者离开!”
看到这个牛头人单纯而又惊慌的样子,陆玄灵摇摇头微笑安抚:“没事的,我所说的话,你并不明白。”
老祭司微笑而又安静的点头,他的眼神里纯净无暇,仿佛充斥着日月星辰与万物,当族人将所有准备好的祭品摆好之后,盛大的火祭开始举行。
众人高声唱诵天与地的赞歌,他们祭拜的并不是任何有形的神明,而是天地本身。像自己这种超然之物,他们并没有惊讶!
这说明他们一定经常见到这类活物,这里难道是天与地初开的远古时期?亦或是超然和凡俗共存的时代?
天色变黑,众人沉醉于火祭,都在欢呼中,不觉时间的流逝。陆玄灵站在外圈的树下,渐渐退出了人群之外,唯有那位老祭司的欢笑中带着一丝郁郁寡欢。
他来到陆玄灵面前,合十施了一礼道:“这位山精,请宽恕我的怠慢,我能透过超凡与自然的联系,感知到你的不凡,你和我们以前见过的任何山精都不一样。”
“你身上充满了天与地的力量,这并不是山精能拥有的,恳请您庇护我。我透过刚才的火祭,看到了一丝未来。我们的族人将面对危险,很可能全部都要死亡。”
陆玄灵忽然心头一动,有种莫名的预感,似乎眼前这个选择对他极为重要。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柳三通渡劫那晚,他去了太白山,立刻得到佛门遗留下的重宝。
那么这次呢?他脸色渐渐严肃,思考片刻后到:“老祭司,你不必害怕,世界的一切都是变幻和运动的,好与坏都是相辅相成。”
“你应该要透过世界的幻象来认识到世界的本质,而不是停留在幻力所带来的苦难上。如果你一定要请求庇护,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自己也无法保证时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