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嗣听到这里,眼底划过一丝沉色,执手捻起一颗颗棋子,放回棋盒:“二弟!你我在山门中,虽然并非一师传授。不过如今既然入此凡胎,成为兄弟,也算是缘分匪浅。”
“事到如今,我便告诉你一点机密,你我此次受命来到凡间,不只是为田家诞生香火子嗣这么简单。”
“你我来此,其实还有别的原因!如果仅仅是要为田家传宗接代,你我任何一人足矣。何须我们两个入胎转世?此举,实则是师尊另有考量。”
田忠面露疑色:“哦?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深意?还请师兄教我!”他双手抱拳,略微施了一礼。
田嗣挥了挥手,房子内无声之间,升起一道结界:“当年我出体之前,师傅曾经交代我,此次入世,实则是避祸之举。以防万一,还能保留山门气数。”
“青玄派那些家伙,最近几年动作越来越大,而且和一些旁门走的颇近,师父担心他们暗地里有什么阴谋。故而让你我入胎转世,实则是为了避开此次论道之祸。”
“二则!”田嗣略微踌躇了片刻,“师父用一气乾坤斗数推演了多年,竟然察觉到有位劫主很早之前,就已经降临在南山范围,而且距离我们山门颇近。”
“但是此人行踪成迷,出入无痕。而且又有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在暗中遮掩这位劫主的身份和行踪,其中就有昆仑派的气息。”
“师父耗费百年功力,意图窥探这位劫主。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踪迹,不过却发现这位劫主身上,竟然有人道、皇道、仙道、神道、鬼道五种气息。”
田忠眉头一皱:“师兄,我听说昆仑派的镇山至宝浑天仪,可以推演过去未来,预知一切先机。记得四百年前,昆仑派突然举派入住中原。”
“照你所说,我倒是想起来。他们一定早早就发现了劫主降临的征兆,才集体来到中原,在南山中安居。莫非——”他脸上露出惊色,“他们已经找到这位劫主?”
“奇怪!昆仑虽有浑天仪,但是我们也有天机仪。怎么我们的天机仪上,没有任何变化和预兆?”
田嗣点点头:“师傅怀疑,一百年前,那位劫主很可能已经降世。只不过昆仑派先我们一步,搅乱了天机,所以天机仪没有任何现象。”
“师父命你我入胎转世,是因为师父推算到,那位劫主会恰好在你我成年时入住西京。如果我们能够接管这位父亲的权势,对将来寻找这位劫主,颇有益处。”
“至于这位劫主会用什么样的身份前来,你我只需关注接下来哪一方的动静最大即可。所以十八年前,你我一起转世入胎,成为这位父亲的儿子。”
田忠忽然惊声道:“师兄!西京的神道已经被那位杀光,仙人要么被杀,要么被驱逐走。这么说,我们只要尽快去看看那些神社,亦或是查查修士的踪迹。就可以找到了!”
田嗣却微微有些迟疑:“理论上来说是如此,不过依我看,只怕事情未必有这么简单。那位身上可以同时冒出人、神、仙、鬼以及皇道之气。”
“也就说明,他能够在这五道之中任意轮转。他可以是凡人、仙人、神明、恶鬼,甚至是高官子弟,也有可能是皇室家族,任何一位,都有可能是他。”
“你我只需等待,我有预感,这位一定会出现。在某个适合的时机,甚至很有可能会出现在你我面前。只看你我能不能察觉出他的真身了。”
“若能找到这位,你我便可以借助这具躯壳的人间势力来助他,度过此劫的胜算,便大了不少!这才是师父要你我入胎至此的缘由。”
田忠起身,挑开窗帘看向外面:“说来轻松,但这么大的西京城,谈何容易。师父让我们下山逼祸,他们独自面对青玄派那些杂碎的攻击。”
“只怕师父他们已经算到凶多吉少,才会这样安排。而且你说那位劫主会来,那么他很可能会发现我们,到时愿不愿意见面,也是两说。”
“眼下看来,相比于这位劫主,我反倒更担心那些流窜在平王府的魔道之辈。”
“我师父和你师父都下了禁令,禁止你我参与魔道之事,明哲保身。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何?难道眼睁睁看着西京的护国神器被盗掘而出,落入魔道手中?”
“西京万载气数毁于一旦,这些仙山名岳的人全都视之不见。还有骊山那位旷世妖魔,距离西京这么近,峨眉派的那道封印,还能坚持多久。”
田嗣却挑了挑眉,起身笑道:“据传师弟你可是冷情冷性之辈,一心修仙,凡人之事,一向不在你的考量之中。怎么这次反倒关心起凡人的生死来了?”
“各派视之不见,未必是他们不想管,只是有心无力罢了。你看看那几个天神被杀光,还有几位天仙全部消失。之前还有玉屏山皇极宫圣陵的青囊仙姑突然被杀!”
“这些人无一不是高手,却都死的不明不白,连劫灰都没留下。试问谁敢再轻易出手?”
田忠神情一愣,转身奇道:“也是!我下山之后,到底是与人为居,才知道凡人的生死,看似一瞬之间。其实我等悟道修炼的根本,还在凡俗之中。难道你不担心?”
田嗣笑容更明显:“师弟!你能领悟到这一点,真是不枉师叔让你入凡尘来走此一遭了。不必担心,这便是我说的第三点。”
“那位劫主应劫而生,他所到之处,必然有劫数横起,劫数消弥。你我只静观其变。依我看吗,那位劫主若是已经来西京,自然会有他会处理西京之变。”
话到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田嗣言语一顿,对田忠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撤去结界,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位公子,老爷传令,让你们到前厅一叙!”
田嗣点头冲门外回到:“知道了!”两人一番收拾,穿好衣冠,跟着仆从离开。
在他们全部撤去之后,屋内轻轻一响,陆玄灵无声无息的现身。他盘坐在棋盘前,盯着下了一半的棋子,嘴角漏出一丝淡笑:“这是在说给我听么?”
“真是有意思的人!”这个田嗣心思不简单,刚才那些话,八分是说给田忠,剩下两分,很有可能是说给自己。
田嗣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到这,他说出这些话,只为万一自己在旁边,正好可以示好而已。
这个田忠和田嗣是南山派的人,东海青玄仙门即将上门争夺掌教符印,一定是那些高手觉察到形势不妙。故意派这两人下山,一为保存实力,二则是寻找自己。
而且透过这两人的对话得知,和陈玉卿一起协助自己的,便是赫赫有名的昆仑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