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现世之后,张开腥臭的獠牙,发出巨大吼声,声音惊天动地,掀起飓风,直冲云霄!
天界之内,姬轩看到这一幕,淡然微笑,伸手朝昊天镜中一指。巨大的蛟龙之声越传越远,竟然跨过虚空,冲向南山方向。
下一刻,南山洞天仙岛中,那名灰袍青年立即听到动静。他目光一凝,侧身看向灞河方向,接着略微眼眉一皱,开始掐指细算。
不过片刻,诸多深藏的天机了然于心。他袖袍一甩,起身走上前,盯着灞河方向看。目光不可思议的跨越时空,将一切景象尽收眼底。
接着冷哼道:“哼!你们倒是布置的巧妙,把手伸的这么远!来人——”山下飞来一个年轻修士,拱手拜到:“师祖!不知您有何吩咐?”
灰袍青年说道:“吩咐下去!让你那些师父师叔全部出动,在京畿道周围搜查所有南方仙门的东西,尤其是峨眉青城有关的人。一经查到,全部驱赶,若是不走的,一律抓回来!”
同一时刻,在邓州伏牛山,一座偏僻的峡谷底部,此处茂林成荫,林间有座简陋道观。
大门支呀一响,走出个手持铁剑,面目凌厉的中年道姑。她脚步一跃,急匆匆飞到山巅,遥遥望向西方,面色微微有些沉:“不好!那蛟龙怎么冲出来了?”
她掐指算了算时辰,暗自疑惑:“明明没有到褪壳的年份,怎么会提前出世?莫非是有人惊动它了?”这条蛟龙在水底吸收五百年寒气,即将修成寒泉龙珠。
若是此刻出世,气机泄露,龙珠便先天有缺,难以发挥威力!而且这颗龙珠关系到未来江北仙道之争,若是此时被破坏,以后嵩山那群老魔还如何灭除?
而且那里距离南山颇近,若是惊动南山派那群高手,事情就麻烦了!这么多年来,南山派的实力虽然远不如过去,但是那位祖师还在,若是被他感知到天机。
只怕他们在江北布局的一切,都会被其察觉!
道姑越想越觉得不妙,一脸阴沉:“掌门师兄马上就要率领门中师兄弟来灭魔,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快去看看——”
她唤来山下一个少女,两人驾着云光,急匆匆冲向西方!
河谷之中,李澄不敢丝毫怠慢,忙施法术,头顶涌出层层青云,结成云幕,顺着崖壁弥上高空。
一番施为,山谷半腰以下全被青云封锁,灰雾水道,俱都隐没。
只有从山顶上俯视,才可见到谷里无数青光,似金灯火花,似塔似幢。隐约九层,光霞笼罩,布置的密如天罗,一点缝隙都无。
刚布置完,忽然怪蛟九首齐齐一鸣,声响如龙,周身烟雾蒸腾,怪啸狂号。
龙头纵身一跃,径往那刚布置成的青幕光网扑去。最中间那个最为巨大的龙首,更是口喷黑火,直冲而上。
李澄刚布置完,正收拢气息,略一分神,差点被它冲动。
所幸青幕不比寻常,乃一口丹元凝结而成的护身玄光,经李澄结合后天玄气,演化之后,已变得厉害非常。
多年下来,天天用朝霞紫气凝练,更是功候深纯,见势不慌,忙运全神,将剩余百十道青剑送入光幕。
经此一来,光幕威力陡增,居然将黑蛟压了下去。每趁黑蛟撞击之时,云幕之中,青剑便来回飞射,紧追妖物头顶,电闪疾驰。
光层下面,朵朵青花青灯来回飘洒,有生有灭,如星河般闪烁。
这黑蛟被青剑飞射,恍若不察,仍是拼命往上撞击。李澄深恐长此相持,坏了护身玄光,但又不能收回,万一妖魔走脱,山崖上的人就在劫难逃。
黑蛟连撞百下,青幕仍是半分未动,这怪再次反身入水。透过水面,隐约可见黑蛟周身一团血色裹定。
顷刻之间,血色回体,便见黑蛟急速胀大,头颅大如马车,一边厉声怪吼,一边又翻又滚。
将潭水搅得来回震荡,李澄抹出慧目一看,见这黑蛟怪头,两眼绿光,伸出血盆大口,正朝自己面前咬来。
李澄大喝一声:“畜生,跑上来送死!真以为我没有其他手段来收拾你?”便将大手一挥,一道灿烂晶莹的飞剑,飞击出去。
飞至半空,飞剑一分,化成两道正面迎击。黑蛟本欲变化巨形伤人,忽见两道白色剑光迎面飞来,其上气势十分宏大。
它知道厉害,正欲反身,猛地眼前剑光再分,又是四道,一对正好狠狠砍颔下逆鳞处,另一对打进一首的两只眼睛,当下一块逆鳞被砍成碎片。
黑蛟受伤,不由凶性大发,怪吼一声,声震天地。将口一张,一颗淡白晶莹、皎若明月的珠子,随着一团五彩艳霞飞出来。
初出时才小如拳头,转瞬间大如锅盖,流光四射,直朝顶上青幕撞去。
李澄见黑蛟放出内丹,便将手往青幕一指,那光幕上便放出无量霞光异彩,云聚霞拢,内生一大若山岳的九层宝塔,朝下镇压而来。
两者相击,宝塔其质稍弱,差点被震散。内丹也倒飞数尺,急往蛟口疾回。
有此缓时,李澄忽的掌心金光一闪,一面似玉似木的勾玉陡然飞出,尖端发出万千道淡白光芒,一泻而下,早如白虹贯日一般,朝内丹一照。
那内丹扑哧一声,顿时被淡白神光压制,如流星卷河,倒飞回来。
李澄乘此时机,忙一口真气往空中喷去,裹定内丹,收回袖内道:“师父给的东西果然好用,我只初以真气温养,便有这般厉害,若是炼化禁制,其中利害,真是不可言喻!”
黑蛟失了内丹,又惊又急,只听崖底惊天动地一声悲鸣怪吼,一团团烟云从崖底呼啸而出,直吹得鬼哭狼嚎、穿云裂石。
李澄料知它黔驴技穷,必要拼死冲出,忙拿出六阳神火镜,左手掐诀,右手紧托镜面。口诵真言,连同一口胸中真气喷出,融入镜内。
六阳神火镜随咒语之声,立时化成大磨方圆、混元晶莹的圆盘,盘上遍生上古象形文字,圈圈叠加,最外围一层层符箓将其裹定。
一时间顶上风动云涌,古字一闪一动,仿佛天地诸密,尽在镜内。
李澄将宝镜向下一照,刹那间宝镜白光万道,集成高约百丈的光柱,正将黑蛟罩中。
黑蛟被困其内,不住张牙舞爪,怪啸狂吼,对山崖又碰又撞。直搅得是山崩水沸,李澄紧持法宝,也不去理它,只管默念咒语,真元催动。
那九首黑蛟在六阳神火镜光辉下,开始还威视赫赫,周身喷出滚滚黑烟,烟内似有无数冤魂哀嚎,汹涌不散,烟火一凝,化成无数人脸,冲李澄又叫又吼。
可不过数息,黑烟散尽,又生绿火,火焰磔磔,尽是怨气肆意,多少残魂历魄齐齐冲出,一经光芒照射,俱化为尘。
如此反复五次,烟火全无,黑蛟动作也越发缓慢起来。
不多时刻,连血气也萎靡后,李澄将勾玉往下一扔。宝物变成一道白色细光,钻进蛟龙身躯内。
蛟龙哀嚎一声,忽然身体骤小,转眼已缩成数寸,直往镜中飞来。
入了镜面,镜中便有一道光华升起,在半空划出一龙形上古文字,连闪三下,最后飞回诸多古字内,不见踪影。
李澄封闭山谷不久,山顶之上便来了那两名女仙,年长者手持拂尘,面容严厉;年轻者只十五六岁模样,紫衣装身,手持宝剑,颜容玲珑娇嫩,见之忘俗。
二人见崖谷笼罩着一片青色云幕,远望如山岚浣青纱一般,数十里长短,俱是霞光笼罩,左寻右找皆不得入内。
只听这幼者问道:“避尘大师!这是何人手段?竟然比我们抢先一头——”
避尘大师道:“这青气乃玄门手段,满带正气,绝非邪道。只是我见过多种正派道家手段,也未见过这样的青气。”
说完,指了指青云中金灯火花、宝塔帆幢到:“你看看!这青气厚重有序,天地玄气和自身玄光兼容,实在高明。看来布置之人来头不小——”
幼者又问道:“凭大师之能,可否破去这青云?毕竟是我等准备在先,若失了宝物,还如何对付那些人?”
避尘大师略踌躇几分,思虑半晌,方答道:“以我本事,若拼着一口元气也能办到,只是如此一来,万一对方是哪家正道之人,岂不白白得江北仙门,先看看再说!”
幼者仍有些不甘,然而见避尘大师话已至此,亦不敢再多说。
等待不久,两人见霞幕先后生出金花火树、宝塔金幢,种种异象都是高明手段;五音五象,好不华美。
随后约三个时辰,那青幕忽然散做九层云霞,层层向下聚拢,最终消失崖底。
幼者顿时喜道:“总算出来了!大师!快拦住他!”避尘大师忙向下方传音道:“下方哪位道友,请上来一叙——”
便见云雾之内,射出道道青光,青光之上站着一人,正是李澄。
这幼者忙到:“见过道兄,我乃青坪山碧云居潘瓶儿,这位是伏牛山青耳崖避尘大师!”
李澄略回一礼:“我乃散人李澄!见过二位!”又接着问道:“二位找我何事?”
避尘大师忙上前问道:“敢问下面这水怪,是否已为道兄所降?”心下暗自急躁,到底是来迟一步,被人捷足先登,必须找个借口要回来,然后尽快通知山门。
李澄点头称是:“不错!这条蛟龙安居此处,常年危害过往之人,杀人无数,贫道碰上这等凶物,当然要除掉他!”
避尘大师又到:“不瞒道兄,此怪我等早在三年前已然知晓,早已定计要灭它,只是因为某事耽搁,这才迟来一步。”
“那水怪有一内丹,乃是千年修炼,名寒泉清灵珠。此珠我等急需,还望道兄能转赠。”
李澄听了脸色不乐,口气有些冷意:“转赠?你可知我为降服水怪,费力多大,你就这一句,便想从我处拿走?”
潘瓶儿一听,顿时急了,眼神一转,忙忙喊道:“你这道人怎的这样!你可知道先前大师拿了七宝金剑,凭借大法,苦斗恶怪两个多月,却未能降它们。”
“大师回去到处收集天蚕金丝,炼制兜火罗网,奔走东西得百丸金星琉璃沙,就是为降服此怪。本来被你收服,平时也就罢了,但值此紧要关头,你怎的还如此不通情达理?”
避尘大师神色一变,意会到潘瓶儿的意图,紧跟着到:“瓶儿说话虽有些无礼,但句句实话,若论此怪因缘,我还在道兄之前!你且听我道出原委!”
“此地原叫三道弯,因潭中有两条黑蛟后,它们口吐晦水,污染河道,又搬来巨石,堵住流水去路,反让小河抬升,化作一漆黑深潭。”
“凡人见此河水荤奇寒,幽深叵测,这多年来,就改成做黑谷。此二怪起初也不过在这水底吞云吐毒,不曾害人,谁想一次误食跌下的生人血肉后,情形大变。
“每有行人在此崖顶走过,二怪只张口一吸,凡人能逃毒手的,十无一二。三年前,我同他们苦斗两个月,二怪相互配合,如影随形,不曾伤之分毫。”
“后我回去,辗转奔走,终炼成两件法宝,却是为了降它。道兄,若非紧要关头,我绝计不会如此。”
李澄暗自冷笑,好一番冠冕堂皇的借口!若是外人不知实情,还真被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给糊弄过去了。
这蛟龙并非北方之物,无缘无故,却从剑南道跑来这里。偏偏自己刚一斩杀此怪,你们两个就跳出来!简直是不打自招!
他面上并未显露,便问道:“看你们说话另有隐情,你且说来到底用它作何?若真个急用,我给你们未尝不可?”
避尘见李澄口气松动,转急为喜,忙解释道:“五个月后,有位仙家想要剿灭一座魔窟。只是魔道知晓后,也邀请一人物助阵。”
“那人有一妖火甚是厉害,仙剑难敌,后经高人推算,唯有寒泉清灵珠方能扑灭。正好我也备好法宝,只等收复黑蛟,拿了灵珠前去对付那人。所以我才有此一说。”
李澄神情松动,开口笑道:“既然是剿灭邪魔,本来倒也可以,只是这宝我另有一用,现下不能给你们。何况我收到了,便是我的东西,岂有让你们轻易动用的道理?”
避尘神情一变,正欲分说,李澄又到:“但我可应下你们,五个月后,我会手持此宝,前去为你们助阵。”
潘瓶儿极为不愿,脸色又羞又怒,扯着衣袖悄声愤愤道:“哼!无耻!这宝贝原就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