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山?他是谁?怎么会跪在这?”陆玄灵转身问。
姬轩完全接管了赵旭政的意识,淡淡到:“那些仙人以长生不死蛊惑此人,让他背叛赵旭政,将丹药换成了噬魂丹。他心里有愧,跪在这赎罪罢了。”
陆玄灵摇摇头:“都是棋子,他也是被仙道中人欺骗,过去的事,随他去吧。”
两人步入大殿之内,空荡的殿堂之内别无他物,只有一座黄金龙棺。姬轩抬手一抓,将其摄回手心。棺材消失之后,整个宫殿蓦然一抖。
两人面前虚空闪烁,竟然同时回到了最上层的普通兵俑殿。原来下面诸层大殿竟是以龙棺为阵眼,化成了一个阵法空间。
龙棺被收走,殿堂内的一切东西也都被一起收走。这次行动十分顺利,两人往上遁地而出,来到柿子树下。
姬轩向前一指,老柿子树咔擦一声被连根拔起,收入袖子里。
就在这一刻,陆玄灵忽的心生感应,望向骊山:“那边已经有行动了,这次得你亲自过来一趟!”姬轩颔首道:“朕会亲自走一趟!”两人倏忽一闪,消失不见。
另一头,骊山方向。
此地位居西京东郊,自上古至今,传说纷纭。很早之前,天下太平的时候,无数游人经常上山登高,作诗颂词,山下还有虞皎馆。
相传是大周朝时羽姬暮年退隐修养的行宫。只不过沧海桑田,那座宫殿如今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黝黑戚静的土墩。
多年前皇帝坐镇西京或神都时期,这块地方距离京城很近,有人道余威镇服,可谓是百鬼退避,群妖蛰伏,山川还算太平。
可自从皇帝迁都北方上京之后,骊山随着西京和神都的没落,而彻底败落下来,连山下的百姓也纷纷随之迁走。
十几年前神都那场大战也波及到此处,致使山中越发荒芜,山下几十里方圆都是枯草荒地,没有一丝人烟。古道深处,一到晚上,常常有怪声响起。
数十里之外的村落都能听到山中动静,本就不多的人群更是惶恐外逃。
在骊山东北方,还有个孙家村,这里靠近大道,是附近唯一还有人烟的村落。年轻人早就逃离这块阴森之地,只剩下无处可去的孤寡之辈还留在这。
村外东方靠近峡谷的一个地方,正发生一场战斗,五个驱魔人在林中贴满符咒,布下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围杀一只古怪蜘蛛。
那蜘蛛比马还大,背部长满人脸,利牙不断喷吐毒液,但始终走不出阵法范围,眼看已经是强弩之末。
五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来回躲闪袭杀,几招过后,将蜘蛛大腿斩断。
趁蜘蛛无法动弹之际,为首一人手持长刀,跳跃扑到蜘蛛背上,一刀狠狠斩进了蜘蛛头部。黑液飞溅,蜘蛛发出扬天嚎叫,挣扎几圈后,终于失去动静。
周围森林被破坏大片,喷出的毒液恶臭难闻。这五个人在蜘蛛尸体中挖了许久,找到一颗红色拇指大小的丹丸,一把火烧掉尸体,才前后离开。
天色刚刚擦黑,一个年轻的文弱书生牵着一匹马,自西边大道,缓缓进到孙家村里。村口黑凄凄的老柿子树上,寒鸦飞舞,萧瑟的平原还有不少未化的积雪。
书生只有二十出头,面目青涩,马蹄哒哒声在寂静的村道上传得老远。
村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躲在窗子里偷偷往外观望,一个个面带菜色,没有探究疑惑,眼神只有淡漠和呆滞。
村落恍若行将枯死的老人一般,没有一点生气,明明天还没黑,却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到处都是黑黝黝的。
书生走了几家,终于看到一家宅院房顶有烟火冒出,便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过了好久才有人走动,随后门扉吱呀一声打开,出来一个外表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头。
他眼神无光,瞳孔空洞,木愣愣的看了书生很久,才嘶哑着嗓子到:“你是哪里来的?”
书生赶忙道:“老丈,小生是来送一件东西的。太阳行将落山,想找个地方暂住一宿,还望老丈行个方便。”
说完,他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了几个铜板。老人看见铜板,没有任何表情,将他引进了屋里。
屋子空荡暗黑,火塘屡屡火苗一闪一闪,将老屋照的越发漆黑。
老头给书生倒了一晚茶汤,便盘坐在火炉边,这个时候,忽然外面又传来敲门声,老头哑声到:“今天真是个忙碌的日子!”
不一会儿,书生回头,只见外面进来了五个武夫一样的人,他们背着刀剑,看起来极不寻常。
这五个人也说是来寄宿的,他们见到书生后,并没有多问,围坐在火塘边,拿出各自的干粮。
火焰将老头的脸映衬的忽明忽暗,老头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打瞌睡,众人默默无言,室内除了呼噜噜的茶壶和火焰,再没有其它声响。
老头忽的打破沉寂,哑声开口问:“小书生,你来这边干什么?愿意对我这个老人讲讲么?”
书生有些提防那五个人,将包裹往怀里按了按,低着头苦脸到:“我要去天目湖。”
其他五个人听到天目湖那一刻,眉目划过一丝深意,暗地里互相对视了一眼。
老头拿起火钳将烧得轧轧作响的竹篾敲碎,火焰大了一丝,他继续道:“天目湖?那可不是个吉祥的地方。你去那里做什么?几十年来,我们村再没有人敢去那个地方了。”
书生好奇问道:“为什么?天目湖相传是骊山神女洗漱的神湖。怎么会是一个不吉祥的地方?”
那五个人也各自提起耳朵细听,其中一人更是开口问:“老者,我们听说,天目湖是骊山神女洗漱的天池所化。”
“相传很早以前,有位神女下凡,见这里的水很洁净,常常来这洗漱。一次不小心,她的铜镜被水冲走,回不了天上。”
“后来有个英俊的武士将铜镜找了回来,还给那位神女。那位神女感恩之下,将不死药赐给了武士,并且带着他一起回到天之神宫里。”
老头皱着眉头,呆呆的回忆了很久,才挠了挠头上灰白的发丝,断断续续的低声说道:“原来你们的传说是那样啊?似乎和我们这里的传说不太一样。”
“在我们这座村庄,流传有一个很可怕的故事。据传很久之前的某一天,有位神女来到骊山脚下难得一见的神湖天目湖洗漱。”
“一个路过的武士发现神女之后,藏在湖边暗中偷窥,并且盗走了对神女来说很重要的铜镜。”
“武士将其藏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后,走到湖边告诉神女,说铜镜在他那里。并且以此威胁神女,必须要将不死药给他,否则神女将再也找不到铜镜,回到天上。”
“结果那位神女大发雷霆,杀死了武士,她的铜镜也随之失去踪影。”
“于是她一边寻找,一边一个接一个杀死骊山周围的百姓,无数可怕的活死人和妖魔从大地之下钻出,当她快要毁灭骊山杀向西京的时候。”
“一位修炼有成的仙人来到这,想要除去这位神女。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仙人最终放弃,而是用了另一面古镜将那位疯狂的神女镇压收服,封印起来。”
“并且告诫我们附近的百姓,千万不可再靠近那个湖泊,否则会被妖魔吞走生命。”
所有人听完这个故事,室内安静的有些恐怖,书生眼里充满不可思议,打破了怪异的沉寂:“那真的是神女么?会不会是妖怪?”
老人枯瘦的面孔在烟雾里显得有些莫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是很早之前的神话。也许只是人们的幻想也不一定呢?好了,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夜色深沉,五个驱魔人都闭目假寐,书生靠在梁柱上,紧紧抱住怀里的包裹。
不一会儿,当室内所有人都前后睡去,火塘里火苗渐渐细弱,连那五个驱魔武士也没察觉,一个朦胧黑影,贴着墙壁悄然出现在屋内。
黑影越拉越长,顺着房顶,从梁柱之间,绕到书生的头顶,慢慢朝下方探来。火塘里的烟火越来越弱,最终只剩下几缕青烟。
书生睡得昏昏沉沉,朦胧之间,踏足在一片祥云上,前方有万道祥光,上上下下无数宫殿和神明幻影,他看得十分入迷。
祥云之间出现一个白衣身影,书生满是疑惑,开口问道:“敢问您是?”
那个白衣人缓缓靠近,身形越来越清晰,正当书生要仔细看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十分洪亮的声音:“醒来,有人要偷你的东西。”
书生顿时惊醒,几乎贴近头部的朦胧暗影,立刻散去。
他醒来的第一刻,下意识扭头来回看,察觉自己还在小屋里,并没有看到任何异常,才微微放下心神。
刚才那个幻觉一样的声音,久久回响在他心头,似乎是在提醒他,让他心有余悸。这下他再也无心睡眠,紧紧的抱住怀里的东西,打算就此坐到天明。
此时,在村头最高的一处土房顶部,出现了一个身穿华贵金纹黑底龙袍的人影。
他手里捏着一张白色的纸人,冷哼一声,将其扔走,一闪而逝。第二日天色刚刚放亮,老头来到外厅,早已不见众人。
书生独自一人穿过村头,急匆匆往天目湖方向赶去。刚一靠近森林,马匹便停滞下来,怎么也不肯前行。
书生只能将马拴在树桩上,独自一人背着包裹,往前走去。好在林中灌木稀少,道路还算平坦。
五个驱魔人则另往湖泊西边的丛林快速前行,他们身怀奇功,速度远比书生更快,几乎不到半个时辰,就已赶到天目湖西侧。
这边是一座更加幽深的森林,十几年少有人来,两侧满是树身漆黑的栮栎树和松树,枝干遮天蔽日。清晨白天,竟也透不下一丝完整阳光。
为首一人,拿出一张地图,仔细对照了一下,面前有两个狐狸石柱,表面风化的很严重,几乎看不出原本形状。
石柱正中央一条铺满落叶的山路通往森林深处,领头人开口道:“方员外说的神社就在里面,我们快进去。”
旁边一个却有些迟疑:“大哥,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你还记得昨晚那个老头说的故事么。”
“若说其他人以为是神话,以讹传讹也倒罢了。可我们和这些东西打过交道,有些传说根本不是空穴来风,我担心——”
另一人也跟着到:“是啊,大哥,自从进了这个树林,我就闻到一股忽有忽无的尸臭味。”
“里面还夹杂着另一股味道,不是妖气,也不是鬼神的气息,更像是一股从没见过的腐败阴气,这股气息几乎笼罩了整座骊山。我们弟兄闯荡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感应到这么大范围的。”
领头人收起地图:“现在担心又怎样?我们常年就是做这买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方员外付了钱,我们自然要替他办事。”
“再说他只是让我们把东西放在神社前就好,其他的别管。办完事,我们立刻退出来。”
其他人只得硬着头皮,随这位领头大哥,踏足进树林里。
在他们进入林内的那一刻,远在层林之外,一个黑衣人影来到林地之前,轻轻伸手触向前方,一道无形的波纹裂开一个豁口,黑衣人纵身飞进去——
林地铺着厚厚一层树叶松针,水潭曲折散布在树丛之间。
之前骊山特有的人面蜘蛛怪虫,此时全无踪影,就连过去山水相间之地常见的大雾,也诡异的消失不见。
一切似乎是专门为五人开道,进来的过于轻松。五人小心翼翼,走了许久,别说毒虫,就连半个活着的动物也没见到。
整个森林,只有他们的呼吸之声,似乎也只有他们五个活物,静的可怕。
直至来到一棵枯死的大树之前,五人停下脚步。面前这棵树足足有五人合抱粗细,枝干腐朽黝黑,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树种。
树下盖了一座只有一人高的矮小木质神社,同样黑黝黝的。神社大门破旧不堪,领头人小心上了石台阶梯,轻轻一推。
木门向内吱呀一声倒进去,动静在整个树林里回响。几人再度细看,里面空间只有一平米大小,一眼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