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荒神刚一离去,在红沙海边缘,一个白色衣袍的长发少女突兀现身。
她容貌清秀,赤脚孤身站立,身穿薄薄的纱衣,冷风将其衣袖刮得哗啦啦作响。
少女望了东方片刻,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回头转身独行。她一步步缓缓往前,在寂静寒冷的沙地上踏出一连串浅浅的脚印。
天空朗月高悬,但今夜月轮显得有些不正常的大,仿佛是被一种伟力,跨越空间拉到了少女身侧,壮阔而又美丽!
但从其他角度看去,月轮依旧高远,并没有任何变化。
原本为红色的沙海,在浓浓的月光映衬下,颗颗沙粒晶莹剔透,散发莹莹毫光,好似淡红色晶莹星辰之海,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天地间无风,亦无别的响动,只有少女踏足沙地时的沙沙声。
她一路来到被赤荒神摧毁崩塌的山体残骸前,伸出嫩白如玉的手指,摸了摸橙红色山石,淡淡一笑:“我又等了五千七百多年,终于出现了么!”
少女轻轻将头靠在石头上,闭上眼,表情温柔而又爱惜,沉沉睡去!
环绕整个红色大沙海边缘,迅速升起一片片薄雾,恍如天幕一般,将红沙海笼罩起来。月轮恢复如常,而后虚空微微一闪,红沙海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普通沙尘。
奇怪少女出现在西荒沙海的那一刹那间,在昆仑山无名峡谷的一座茅棚中,有位黑衣年轻道人睁眼到:“这等老怪物也出来了,快去禀报师父!”
他话一说完,人便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向东方。
半个月后,明明已经过了寒冬腊月,群山之间依旧冷若寒霜,而且天空还下起了零星雪花,眼看着一场大雪又将到来。
陆玄灵站在俊川神社顶端,眼睁睁看着西方光明大片消去,夜色缓缓到来。山下城镇里燃起灯火,依旧难得的繁荣。
在自己的守护下,廖川县、韶云县、西沟镇很大一片范围,并没有受到外界蠢蠢欲来的动乱影响。
“主公!时辰已到,是不是现在就过去!”四天神君出现在陆玄灵身后,董钰抱拳问到。
陆玄灵掐指算了算:“四个封印已经去了三个,独角鬼王还真有手段。时候到了,想要先发制人,现在就过去吧。”指尖向北边一弹,飞出一道流光。
而后带着四天神君,一起往东南方向飞走。
北边冲虚观院落中,玉晶子接到信息,抚须笑道:“时候到了,该去看看了。”旁边柳三通点点头,两人一起驾云,跟着往东南飞去。
庆辉县在廖川县西南方,与洋州边界相距不远,此地三十年前,原是金州西侧那条旧官道途中的大型重镇。
这里本来人口众多,又临洞川水而建,往南可以抵达汉水,往北出了山就到西京范围。
北边还有太白峰余脉形成的天险要塞,位置颇为重要。
当年金州叛军正是依仗庆辉县的关口,才和朝廷对峙许久。
战乱结束后,朝廷有意削弱庆辉县的地位,才刻意分出一个廖川县取代了其位置。并且开出了廖川县那条新的官道,来降低庆辉县的作用。
旧官道随之一落千丈,而且近些年那条旧道经常传出鬼怪之事,沿途还有山匪出没,流寇肆意劫掠,庆辉县自此彻底衰败下来。
庆辉县城南北走向,看上去其实不小,还依稀带着过去的盛况。城镇在大雪之后,整体发出暗灰色,一股阴沉萧条气息乌压压的罩在顶上。
镇子里灯火稀少,街道上连个人烟都没有,陆玄灵站在西侧的山顶,视线一目了然。这地方和自己那边一比,真是云泥之差。
当年那场叛乱,是天灾也是人为。据传三十年前,天降大雨,汉水突然无故暴涨,沿途不少难民流离失所,纷纷往北避难。
这种关键时候,庆辉县的县令竟然还想着捞钱,直接在南边的洞川峡要塞处设置关卡,收取难民的过路费用。有钱的才能北上避难,没钱的就挨饿等死。
此举激起民愤,将关卡焚毁,冲破要塞,并且占领了庆辉县。而后声势越演越大,干脆直接起兵造反。
事情来的突然,朝廷一时没反应过来,瞬间便被叛军占据了大片地盘。这才引起了当年那场波及整个金州的叛乱。
如今事情已过,庆辉县还是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恐怕和现在这个县令也有莫大的关系。
陆玄灵动念推算片刻,始终找不到独角鬼王的具体位置,只能判断出他就在城镇里。似乎有一种极为广大的力量在阻止和遮掩。
略待了片刻,陆玄灵另有打算,问董钰到:“你之前探查的消息可是真的?”
董钰回到:“是真的!主公,此神已亡。”陆玄灵淡笑道:“好!去看看,他这么着急,只怕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在庆辉县城往南三里外,有一座规模不小的乌森神社,坐落在河道边。这里松林茂密,环境清秀幽静,少有人来打扰。
乌森神社不是官造正统神社,所以规模没有俊川神社的大,只有三进,正殿修得倒不算小。
里面供奉着乌森神的形象,穿着素袍儒冠,面目是三十多岁的英俊青年。
丈高金身坐于丹陛神台上,正殿内外收拾的干净清爽。
乌森神是森林之神,过去的商客无论南下还是北上,都要出入一段长长的黑松林,里面野兽成群,危险重重。
百姓便求乌森神庇佑,出入平安。原本香火还挺旺,自从庆辉县一蹶不振后,乌森神社也开始跟着日薄西山。
此刻已经到了天黑之际,头顶乌云沉沉,越来越暗,眼看着又要下大雪。
大殿檐下,一个中年神官面色焦急,一边左右来回转悠,一边不停看着神坊外的红漆木桥。
他越转悠越着急,把手一拍忧心忡忡:“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到现在县衙那边还没消息,要是真被县令封了神社,我该怎么给神主交代!”
他等不下去了,干脆把正殿大门一关,拉上前院门,准备亲自去看看。
刚出了神坊,便看到红桥上蹬蹬蹬跑过来两个白衣小神官。
这两个小神官才十五六岁的模样,气喘吁吁,还不等他们开口。
中年神官拉着一名小神官,焦急的问:“文功,文慧,怎么样了,县令那边可有消息?”
那被拉住的小神官名叫文功,他连喘了几口气,才急匆匆的回到:“师父,县令收了我们的东西,但他并没有回话,只说再等等,后天会给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