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八万余?!那就是真的血流成河了。
众人皆静默。冯璋却淡淡的道:“江夏郡早有反北廷之心,郡守视江夏郡为掌中之物,他们的顽抗是意料之中。”
北廷新旧帝交替之时,朝廷对各郡的掌控早就遥遥欲坠了。成王自然能明白。
“我军折损多少人?!”冯璋道。
“步兵折损三千余,水军两千余,其它受伤的约有五千余,”小狗子道。可见昨夜之战惨烈无比。
“安排好后续诸事,”冯璋道:“亡者之灵刻英雄碑,埋骨英雄峰,优先安排好他们家人的工作和抚恤,伤者好好治,治好重回军中,若太重者,安排好工作,发好后续抚恤金。不可拖延。以安定人心!”
“是。”小狗子应了,又道:“江夏郡中要彻底事定,怕还需一日功夫,还请主子稍等,已经按名单开始了……”
冯璋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
他挥了挥手,道:“下去休息吧,改日再安排庆功。”
小狗子恭敬的下去了。
草庐之中静了下来,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敢问城主……”成王道:“攻江夏郡,晋阳所用多少人马?!”
“两万步兵,一万水军。”冯璋道:“折损这么多人,损伤惨烈。”
成王什么话也说不上来了,这么少的人数,竟然,斩首八万余。这么些损失,与江夏郡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宁王却紧紧的盯着冯璋,道:“……敢问城主,狗子将军所说按名单开始是什么意思?!”
冯璋将吴帆叫了进来。
吴帆手上还哼哧哼哧的抱了一个厚厚的大匣子。他人虽小,可是力气却不显得小。
进了来,还朝着几人行了一个礼,这才将匣子打开了,道:“这是江夏郡的士族名单。”
“一郡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多?!”宁王虽不解,却讶异的道。
“非也,这里面都是他们的罪状,”吴帆道:“攻城之际,首攻人心,此等士族为祸一郡,祸害百姓,自然当明正典刑,千刀万剐,以定民心!这些都是他们该杀的罪状名单,都是有苦主的,已经查实过了。只有少的,没有多的。”
成王心中竟有点荒谬的感觉道:“……城主是要将他们全杀了立威?!”
王县令笑道:“当初晋阳也是这般行事的,与其让他们暗中扰乱三郡,不如一并处理干净,本就是死有余辜之徒,这种时候问罪,自然也是死得其所。王爷安心,如此,不是无故杀人,而是有罪证,有名目。”
成王心中骇然,脸色白了又白,口中喃喃:“这与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有什么区别?!”
“非也……”吴帆笑了笑,一点也不生气,道:“是顺民者昌,逆民者亡。之前搜集的罪证,不过是为了节约时间,一举而定郡。”
成王心中微震,定定的看着吴帆。
宁王若有所思,定远侯也是怔怔的看着冯璋,看着他,完全具备大将者的风范,并且无悲无喜。好像三郡拿下来,只是一件小事。
就算是他久经胜败,也做不到如此。
他真的不太懂冯璋。可是他还是转过头往草庐外看去,心急如焚,他在等阿金。
“可是如此,是与士族,整个士族作对!”成王道。
“又有何不可?!”冯璋看着他淡淡的道:“纵逆天而行,也无不可。以民逆行,征服天下,是大势所趋。”
成王说不出话来。因为,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没有人敢与那些盘根错节的人作对。
他定了定神,找回理智道:“士族向来势深,城主如此一举,只怕以后再无士族归附。”
“没关系,我要争取的本来就不是他们……”冯璋道,“王爷若还有想问的,一并问吧。”
成王道:“那城主争取的是……百姓?!后续呢,如何安置江夏郡臣民?!”
“分地与民!”冯璋道。
分地与民?!成王瞪大眼,是了,这是定心之策,此举一出,臣民之心,一夕间便可归附,心安。
天下何人可以做到此,天下何人敢做到此步?!没有人。
这是真的与整个士族结构为敌了。
可是争取到的呢,是整座城的民心。
杀了这些名单上的人,就是釜底抽薪之计了。
好无情,又是好有胆量,更是一国之策。
这样的冯璋,看上去有点可怕。他不会心软或软弱,这些,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只有无情与冷漠,却也是慈悲的。
他将是整个士族的噩梦。
“分地与民?!”宁王细嚼着这几个字,继续听着冯璋道:“王爷若问战略之事,或是治城之策,都有不同,各有细节条陈,但我所说的,大致方向不变,具体的在小狗子手上,若是两位还有好奇的,大可以去翻阅他的章程。”
这样说来……在攻三郡之前,冯璋为此做了攻略,将所有细节,安排,所有的方方面面全部都记下来了,并且归纳成册了?!
这也……
但好像无可厚非。
成王起了身,似乎想去看看,但是还是听宁王问道:“在攻城之前,城中可有内应?!”
王县令笑着道:“王爷这话可问的过了,这可是机略要术,不可向外人说的。两位王爷若想知道其中细节与策略,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决定效力晋阳如何?!”
成王与宁王一滞,果然犹豫起来。
是了,如果不投效,只怕,想去翻阅小狗子的文册,怕也是不能碰到的机密。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冯璋是无所谓的,事情已定,之前的战略,已经算是可以公开的东西。可是王县令这话分明就是想要逼他们就范了。不软不硬的态度。笑中透着强硬。
冯璋倒是稀奇的看了王县令一眼,却也并无责怪。
王县令是个人精,笑嘻嘻的想,若论尊贵的出身,自家主子更加尊贵呢,比这两个宗室之中的王爷可尊贵多了,所以,现在他虽然还是客气,可是态度隐隐的透着强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