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一章 任务(8)

这个时候,陌生的巫妖几乎就要收回自己的视线了,他当然知道的他的法术会造成何种后果,更不用说,还有他所释放出去的两个幽魂——与其说是捕捉猎物,倒不如说是将这个难得的珍品捡拾回来,作为生命之神安格瑞斯的宠儿,精灵从来就是不死者们最为垂涎的祭品与试验品。但他下一个瞬间就不由得发出了惋惜的叹息声——一根细长的银色细绳从黑暗中飞出,缠绕在露西厄的腰上,把她拖离了巫妖的力量所能触及的范围。两个幽魂紧随而至,但一只手从露西厄的身后伸出,拿着年轻的精灵刚才随手扔出的别针,别针上的护符在碰触到危险与负能量后立刻破裂,魔法能量从中呼啸而出,青灰色的幽魂齐齐尖叫,随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这个作为不速之客的巫妖还有着面孔的话,他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他被那些商人以成箱的金币,罕见的施法材料,以及不下六个精灵的情报引诱而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够看到有着如此强大力量的护符——两个幽魂都曾经是他的弟子,是施法者而不是凡人,巫妖一直小心翼翼地使用他们,因为若是不够小心,他也不免遭到反噬,而现在,它们在护符的刺目光芒中除了尖叫一声之外竟然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就连逃遁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心中短暂的犹豫了一会,作为一个邪恶阵营的成员,巫妖们虽然也会遵守契约,但这份契约同样会随着情况的变化而得到各种解释——尤其是他们与凡人签订的那些,即便是完全推翻也是有可能的,但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银指”公会的成员们早已潜入了宴会,还有另一个他所不熟悉的巫妖,两个术士以及三个法师在同时施放他们的法术,而且他可以感觉得到,那些不知不觉之间被他们施加了腐囊法术的人类已经凄惨地爆裂了,他们已经遭到腐蚀与污染的体液一旦被精灵,还有那个黑发的龙裔术士碰触到,他们一样会成为腐囊的载体,会迅速的虚弱,继而昏迷,成为罗网中的鸟儿和小鱼。

这个厅堂还是他们特意选择的,即便在维尼托,比这里更为宽敞空旷的地方并不是没有,那些人类只以为他们是为了防止这些外来者们遁逃,但他们却是从一开始就准备了出卖与利用这些愚蠢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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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细绳在地面上形成一个空虚的支托,露西厄在它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她轻轻碰触了一下腰间的皮囊,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弓,还有秘银箭头的长箭,长箭上刻印着符文,缭绕着魔法的光亮,阿芙拉站在她身边,已经进入失神状态——术士的失神状态又与法师不同,法师在进入失神状态的时候,心绪要处于一个相当平静而又纯澈的转台,而术士们进入失神状态的时候,却几乎都被强烈的情绪驱动着——有时是杀戮的欲望,有时是出于旖旎的情意,或是因为嫉妒,愤怒或是仇恨,而阿芙拉心中所涌动的,毋庸置疑,正是对于她所爱之人可能受到伤害的惊惧与狂怒,她一边念诵着咒语,一边做出奥妙的手势,召唤身上的纹身所形成的怪物。

露西厄没有转头去观察自己的盟友——至少是暂时的盟友,不然她可能看到一个奇特而旖旎的景象——阿芙拉暴露在外的面孔与手臂爬满了黑色与赤色纹身,有如同深渊怪物的触须一般卷曲延伸的线条,也有犹如古老神祗注视着世间的眼睛一般的黑洞,还有即便让渊博的学者来看,也未必能够辨识得出的文字与符号,它们并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完全不动的,而是仿佛活物那样在阿芙拉的身体上爬行,从她幼细的脖颈,到鼓胀的面颊,从脊骨攀爬到肩胛,有从臀部流淌到脚踝。她的深色头发让她几乎融入黑夜,但她就像是失去了所有血色的苍白面颊又让她如此鲜明地凸显,她的宝石眼发着光,就像是坠落在地面上的星辰,和其他部分形成了迥异的对比,但就是这种对比,让她体内所蕴含着的,属于一个神祗的力量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一个灰袍很不幸地面对着阿芙拉,他的瞳仁迅速地缩小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施放一个危险的法术,他的手势在空中变形,十根皮包骨的手指伸向阿芙拉,口中发出猥琐的喘息,就像是要通过这种无用的抓挠将这个尤物紧紧地攫取在手中——错误的法术落在他的影子里,他的影子在魔法的激发下竖立了起来,依照应有的法术,它伸出黑色的手臂,缠绕在灰袍的脖子上,然后把它绞断——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略微恢复了一些理智,但露西厄的长箭此刻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在被绞断脖子的时候,他或许还能够以幽魂的状态存在下去,精灵的长箭上所携带的魔法却将这最后一丝希望摧毁了。

而这个时候,他的导师,也就是受邀而来的巫妖已经不再犹豫,他对于厅堂里的事物已经失去了兴趣,他虽然不会如同还有血肉与情欲的弟子那样犯下可笑的错误,但除了精灵之外,还有什么能够让放弃了作为一个生者应有的所有权利与义务,耗费了无数钱财,人力与灵魂来让自己成为一具不死的骨头架子的巫妖们更渴望的呢,当然就是永恒,永恒,真正的永恒——在这个位面,这个星界,即便是半神巫妖,也无法享有永无止境的生命,他们一样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朽坏,更不用说巫妖和亡灵。

巫妖发出了一声锐利的叫喊,然后,从阿芙拉与露西厄身边的黑暗中,一群不幸的死者爬了起来——他们是这个宴会的侍者,侍女,厨师以及护卫,但无论他们之前服侍的是怎样显赫的主人,又有着多么高超的记忆,在死灵法术的作用下,他们终究只能成为巫妖的消耗性武器——露西厄拔出了短剑,而阿芙拉轻声呢喃了几句,身上的纹身之一脱落了下来,它一落到地上,就化作了一片具有着鼬鼠形状的薄雾,在缠绕着主人片刻后,它就投入了蓬草与灌木之中,而后它的同类也随之落下,那是一只鹰首狮身兽,在碰触到地面的时候,它迅速地长大,直到有真正的鹰首狮身兽三分之一那么大,它没有踌躇,一抬羽翼就飞向了空中,扑向了那些形容可憎的尸体。

“我们只要坚持一会。”阿芙拉说。

“他们也在遭到攻击。”露西厄说。

对她的不确定,阿芙拉只是轻蔑的一笑,或许没有人能够比她更多地知道监护人的秘密了,她知道他有多么的危险,多么的强大,他的宽容并不是因为本身的弱小,而是因为有许多事情已经无法让他在意——但他总会为了她而来,无论之间横亘着怎样的阻碍。

巫妖只是要拖延住猎物的脚步,不管怎么说,他期望着能够得到最大的奖赏,死亡与损坏的躯体或许会带来不那么尽如人意的结果。他将双手十指张开,不再那么吝啬地投掷出一个连续的防御性法术,让自己的两个弟子不再受到阿芙拉的影响,最少的,不会让他们变得全无理智,就像之前的那个废物。

但他的计划只列到了第三行就不得不曳然而止——他突然感到了一阵炙热而刺骨的疼痛,成为不死者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激烈又清晰的感受了,警兆从他的头骨流窜到脚趾骨尖,不死者的施法者甚至无法顾及一个巫妖应有的仪态与表率,在冲了出去的同时,将自己的骨头折在深灰色的魔法长袍与斗篷里,几乎就在下一瞬间,裹挟着正能量,迅猛的雷电带着刺目的白色亮光掀翻了半个厅堂,直接击中了他——电流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会令生者倍感愉快,却令不死者感到窒息(别问他是怎么感觉到的)的气息,纯净的正能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层层地损坏了他的符文斗篷,附魔长袍,然后是符文,卷轴,还有所有一个巫妖会用来保证自己不被摧毁的东西——虽然他的命匣还在导师的塔中,但不死者仍然如同一个凡人那样看见了死亡的来临。

他试图驱动一个早已预备好的传送法术,与所有的巫妖那样,他的身上从来就有不止一样可以让自己脱离险境的东西,但就像是可以看见他的思想那样,三个法术接踵而至,不但中断了他的法术,还粉碎了他的臂骨,“你无法毁灭我!”巫妖大叫道:“我会记得你们的!”他在被毁灭之前嘶喊道:“在之后的一百年,你们只要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就有可能看到我的脸!而在一千年后,你的子孙会因为你现在对我做的事情而诅咒你!”

异界的灵魂所给出的回答只是挥了挥手,将巫妖所留下的最后一点灰尘吹向空中。

当黑色的眼睛看向阿芙拉的时候,阿芙拉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如果要说有什么比监护人的怀抱更令人眷恋的,那大概就是他释放他的力量的时候——虽然他从不认为这是一种值得欣赏的行为。

露西厄的眼睛却只在黑发的龙裔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随后,搭在长弓上的箭矢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异界的灵魂比她更早地转过视线,那里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灰袍,他侥幸未死,或许是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不但没有逃走,反而举起了双手,做出一个施法手势。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竟然有着一张年轻的面孔,或许是因为接触负能量的时间不够长,他不像人们概念中的死灵法师那样形销骨立,反而还带着一种属于生者的勃然生气——阿芙拉没有行动,她可以说是饶有兴致地观望着,等待着她的监护人予以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致命的打击。

但最后贯穿了灰袍前额的,并不是龙裔术士的魔法,而是露西厄的银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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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修改一下。

当黑色的眼睛看向阿芙拉的时候,阿芙拉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如果要说有什么比监护人的怀抱更令人眷恋的,那大概就是他释放他的力量的时候——虽然他从不认为这是一种值得欣赏的行为。

露西厄的眼睛却只在黑发的龙裔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随后,搭在长弓上的箭矢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异界的灵魂比她更早地转过视线,那里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灰袍,他侥幸未死,或许是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不但没有逃走,反而举起了双手,做出一个施法手势。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竟然有着一张年轻的面孔,或许是因为接触负能量的时间不够长,他不像人们概念中的死灵法师那样形销骨立,反而还带着一种属于生者的勃然生气——阿芙拉没有行动,她可以说是饶有兴致地观望着,等待着她的监护人予以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致命的打击。

但最后贯穿了灰袍前额的,并不是龙裔术士的魔法,而是露西厄的银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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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嗯?”阿瑟问道,他和葛兰借助魔眼的帮助窥视着人类与精灵那儿的动静,然后看到两个巫妖都被悲催地吹上了天,即使在魔眼里,属于正能量的白色强光仍然让他不那么舒服的移动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葛兰回答说。

“那位想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想要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办到的事情。”葛兰说:“能够拖延一下时间就很不错了。”幸好人类总是那样地贪婪和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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