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静,你先把刀子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过去的事情,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追究你,你在星河苑的时候我对你也不错,我也没做过什么苛待你的事情……”
“小姐,我从16岁开始出来做女佣,你是我遇到最好的人。真的,以前在主人家从来没人把我当平等的人看,只有您记得我的名字,还给我买护手霜。”小静的脸上的神情有些迷茫,但依旧用刀子比着我的脖子,“我真的很喜欢您,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容小姐让我来杀您,她是真的想要您的命。容家的势力很大,养了很多专门做杀人放火这种事的人……就算我不来,别人也会来的……”
我真是要被逼疯了,很喜欢我还要来杀我。不喜欢我估计早就把我挫骨扬灰了:“你要知道杀人是犯法的,你才二十多岁,你杀了人这辈子就完了……”
“如果我不这么做,不但我活不成,我爸也活不成了……”小静眼圈忽然变红了,“小姐,我是不得已的……我爸病了好多年,终于等到做手术的机会了,可是容小姐说,我要是不来杀你,就不给我爸做手术……小姐……对不起……”
“你不要冲动,只要你不伤害我,我保证你跟你爸爸都能好好地活着……”我还是想努力劝说小静放弃这种疯狂的举动,就算她真把我给杀了,容清浅未必会信守承诺地安置好他们,但乔奕谌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容清浅答应你的事情我都能帮你做到,你把刀放下,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来不及了……小姐……就算是我对不起你……”小静忽然把握刀子的手收回来,改用两只手握着刀子向我刺下来。我几乎是本能的扼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把刀子刺到我身上。但我现在实在力气有限,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到在我面前颤动着,只好大喊:“救命!救命啊!”
我看见乔奕谌飞奔过来了,可是小静居然手腕一转。把刀子往自己胸膛里刺去,我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也被吓傻了。尖利的刀锋刺进她的胸前,那种锐器刺破皮肉的钝响十分骇人,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小静的紧握成青白色的手还攥着我的手指。殷红温热的血液顺着刀柄溢出来,也粘到了我的手上,触目惊心的红色像是一朵妖冶又邪恶花朵绽开在她穿着的白色衬衫上。
小静冲我惨然一笑:“小姐,我不想杀你,所以只能杀了我自己,要不然容小姐不会放过我……我这么做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但乔先生很有本事一定能救您……”
小静说完之后像是被抽去了骨骼一般,缓缓地栽倒在地上。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近乎解脱的轻松表情,我却被这突如其来血腥场面吓得瑟瑟发抖。
乔奕谌跑过来把我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我有没有受伤:“宝贝,伤到哪儿了?”
“不是我……”我看着自己手上沾到的血,浓重的血腥味让我的胃里再次开始翻腾,但刚才已经吐空了,只是干呕了几下,“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我忽然想到,小静刚才是握着我的手的,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脱不了干系。
救护车还没赶到,警察倒是来了。警察要带我去公安局录口供,我当时脑袋都是懵的,乔奕谌带着我往哪儿走,我就跟他哪儿走。我们坐进警车时,我才看到救护车赶到餐厅门口。乔奕谌打电话给邵洋,让他在公安局等我们。然后小静被担架从餐厅里抬出来,她的脸色是灰白的,看起来毫无生机。警车往公安局的方向行驶,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我刚刚被吓出了一声冷汗,现在觉得越来越冷,身体不由得打着哆嗦。
乔奕谌把西装脱下来裹在我身上:“我看到是她自己给自己捅伤的,不用怕,乖。”
我觉得容清浅真是可怕,居然可以把人逼得往自己身上捅刀子,还是视死如归那种决绝的样子。
“小静不能死,她死了就说不清了……我们关系特殊,你的证言他们不会相信的。”我忽然醒悟过来,拼命地摇晃着乔奕谌的手臂,“容清浅会不会对小静下手,即使她现在没死,为了坐实我杀人的罪名也把小静给害死呢?”
“我已经让阿诚跟过去了,不会有事儿的,我都安排好了。”乔奕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想要安慰我惴惴不安的情绪。
还好乔奕谌没有乱了手脚,处理事情还是滴水不漏的,不过这种安抚对现在的我基本上没多大的作用,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无论怎么做都无法给我一点点安全感。平时我一点儿把柄都没落在容清浅手里都不能全身而退,现在摊上了一条人命,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呢?
到了公安局后,我被带进了审讯室。不大的房间里在前面的位置放着一张长条桌子,后面坐着三个穿制服的警官。在长条桌两米远的地方放着一张椅子,椅子正上方吊着一盏很亮的灯,我被带我进来的警官按在那张椅子上坐下,那盏灯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姓名、年龄、职业……”坐在中间的警官开始发问。
“我的律师在场我才会回答你们的问题。”我知道在这种状况下,律师越早介入对我越有利。
“对不起,景小姐,国内的审讯流程没有申请律师在场的法律依据,您还是好好配合我们调查对你来说还比较有利。”
我知道如果律师可以陪我接受审讯的话,以乔奕谌的办事效率,律师肯定已经过来了。现在律师没有进来陪我接受审讯,那应该就是进不来。我只好按照他刚才询问的事情做了回答。
“那伤者跟你是什么关系?”
“李静以前在我家工作过,是家里的帮佣。”我客观地回答。
“你们之间之前有矛盾或者过劫?”警官的问题开始变得尖锐起来。
“没有。”我摇摇头。
“那你们为什么发生争执,你又为什么将她刺成重伤?”至少从警方现在的措辞来判断,小静应该是还活着。
“不是我刺伤她的,是她自己刺伤自己。那把刀也是她带来的,最开始也是她用刀子比着我……”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回忆刚才那段可怕的记忆。
“你的意思是伤者先用刀挟持你的?”警官有些玩味地挑挑眉。
“当然!”我点点头,“刀是李静带来的,一直在她手上,我一个女人,怎么也没胆量赤手空拳去跟拿着刀子的人去纠缠?这是个常识问题。”我忽然想起我好像在走廊上看到摄像头了,“你们应该去调取监控视频,监控可以证明我没有说谎!”
“现场调查已经开始了,监控视频我们也会调取……”
审讯后来就是一直在进行车轮战,相同的问题反复被征询,但他们始终不给我机会提及小静是受人指使来谋杀我的这个事实。这些人绝对有问题,即使不是容清浅的人,也一定是有关系。一想到这里,我心都凉了。
后来他们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才把我送去临时羁押的拘留室。长长的走廊一侧是隔断开来的单间拘留室,用铁条焊接的门使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四五平米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光板**,别无它物。警察打开一扇铁栅栏门,让我进去。
“我要见我的律师。”我在车上听到乔奕谌打电话了,知道律师应该是到位的。
“明天上午八点半之后才可以约见律师,我会先替你报备的。”警察冷冰冰地回答完之后,哐当一声将铁门锁上了。
我环视四周,看到水泥台上有一瓶矿泉水,刚才在车上乔奕谌已经用手帕给我擦过手了,可手上的血腥味儿还是让我一阵阵地恶心着。我打开那瓶矿泉水,用大半瓶洗了手。然后,裹着乔奕谌的西装蜷缩着坐到那张硬邦邦的**上。西装上有乔奕谌身上特有的味道,淡淡的绿茶气息,让我稍稍觉得安心一些。
这里除了灯光没有任何天然光源,手边又没有计时工具,我根本无法判断时间。所以我就这么坐了**,中间可能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一小会儿,但是很快又醒过来。之后有一名女警察带我出去,我发现自己的腿都僵掉了,只能很慢很慢地往前走,在走廊上的电子显示牌上看到现在是早上七点半,
警察先把我带进一个类似于盥洗室的地方,水泥制的水池上方有一排水龙头,我们进去时,里面已经有几个女人在洗漱了,她们也穿着便装,只不过在便装外面套了一件黄色的马甲。
我鞠起清水洗了把脸,然后警察询问我要不要上厕所,我点点头。她把我带去卫生间,我其实是觉得恶心,胃里其实什么都没有,还是想吐。我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干呕了半天只吐出两口酸水。然后冲了马桶,晃晃悠悠地走出来。
“走,去食堂吃早餐,你的律师预约了八点半的会客时间。”那个女警不带任何表情地跟我说了一句,就带我去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