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承欢把收拾好的行李袋扔到一边,然后冲着床上的一对枕头喊:“今天晚上十点之前,要是不联系本宫你就死定了!玩儿消失是吧,姐让你知道什么是真的消失!”
安晴来接褚承欢时,褚承欢已经换好了衣服——牛仔短裤搭配吊带衫,长长的头发束成马尾,看起来青春靓丽。
安晴依旧是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她拎起褚承欢的行李袋:“您只带这一个行李吗?”
“嗯。”褚承欢点点头。
“那我们出发吧。”安晴开口。
褚承欢跟着安晴下了楼,出了市区不久就上了盘山路,不过司机技术过硬,车开的很稳,褚承欢看着车窗外郁郁葱葱的景致觉得有些赏心悦目。到达度假酒店后,安晴把褚承欢送到房间里。这个房间设计得跟巴厘岛的水上别墅特别像,木质地板,沙发和床都是那种浅色系矮矮的,看上去就很舒服。邻水的一面全部打通成落地窗,外面的平台一直延伸到湖里,水波映着夕阳投进房间了,金灿灿明晃晃的,很漂亮。
“行李我自己整理就可以了。”褚承欢对安晴说。
“好……”安晴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退出了房间。
褚承欢把带来的几件衣服挂进衣柜里,然后把洗漱包放到浴室的架子上。这个房间超级大,一个人住觉得有些空荡荡的。由于是观景房,褚承欢坐到大床一角就能看到外面平静的湖面,远处还有渔船。
褚承欢抱着膝盖在那里发呆,听到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敲了三下。褚承欢起身走到门边询问:“谁?”
“是我。”安晴在外面答道。
褚承欢打开房门,看到安晴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些水果还有点心和饮料。她让开门让安晴进来,安晴将托盘放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褚承欢揉揉额头,轻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安晴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说,“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褚承欢很敏锐察觉到,安晴此时没有叫她‘褚小姐’。这两天她不怎么愿意多交流的人,都想跟她谈谈。而她想跟‘谈谈’的那个臭男人连个鬼影都捉不到。前几天还打电话来问问,昨天连电话都没打,这是想闹哪样!
褚承欢坐进沙发里,抬起头望着安晴:“想谈什么就说吧,不过你坐下再说吧,我这么抬着头看你怪累的,不看你吧……又不太礼貌……”
“好。”安晴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靠门的位置。
“你想跟我说什么呢?”褚承欢若有所思地询问,对于安晴,从前她只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号人,小时候也好奇,还让人去查过。返回来的内容她还挺意外的——安晴算是个中规中矩的好学生,只不过成长历程十分平凡。童年是跟着外婆在乡下过的,然后中学上的是最普通的学校。当时承欢让人查的时候,安晴就在上高中,后来她又怎么样承欢也不知道了,因为她的好奇心已经过去了。
“昨天……爸爸来找你的事情,我事先不知道,他是约我吃晚餐时才跟我说的……”安晴低下头,声音完全可以用细弱蚊蝇来形容,“我原本就怕发生这种事情,所以一直没跟任何人说起我在枫城遇到你了。但还是给你造成了困扰,真的很抱歉。”
“哦……”褚承欢淡淡地应了一句。
“我知道,就算道歉也没什么意义。”安晴继续说,“我想说的是,其实,当年我妈妈并不知道爸爸已经跟你母亲结婚了。这些年,我们过得也没有多好,爷爷奶奶并不喜欢我们……”
“所以呢?”褚承欢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说现在这个局面,她不需要知道她们过得有多糟来寻求心理平衡,因为即使从小生长在单亲家庭里,但承欢并不觉得自己跟别人有什么差别,她觉得自己很幸福,每天都是成长快乐,“你们过得好不好跟我没有关系,就如同我过得如何与你无关一样。你想让我做什么可以直说,能做到的我尽力,做不到的也只能说句抱歉了。”
“不是这样的……”安晴连忙摇头,“可能是我的表述有问题,我的意思是,我们跟以前一样就可以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和生活……”
“ok,我知道了。”承欢点点头,她们的想法还算不谋而合。
“那好,不打扰你休息了。”安晴起身,走到门口的位置忽然说,“晚餐已经给您在湖边的西餐厅订了位置,您八点钟过去就可以了。”
“好……”承欢其实很想问一下黎洺最近在做什么,如果安晴只是个跟她毫无关系的助理,她就真的问了,可是因为安晴是安晴,所以她就不愿意开口了。说好的把她当做陌生人,其实也真是只能说说而已。
褚承欢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玩儿手机,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给黎洺打个电话。这老男人到底是几个意思?说是要积极参加考核,然后就跑得连个影子都没有了……这是把她吃干抹净就想跑路了?玩失踪还把她弄到度假村来,她一个人玩个毛线球啊!凑表脸!
说实话,褚承欢还真没主动给黎洺打过电话,没想到‘第一次’就铩羽而归——人家压根没开手机。关机谁不会,褚承欢顺手把手机关了扔到床上,这男人是要上天,还要与太阳肩并肩?褚承欢胡思乱想了半天,最后居然睡着了。
承欢醒来后,发现天已经都黑了,月光映着水波在房间里影影绰绰的。承欢啪的一声打开了床头柜上的灯,尼玛一个人住这里有点儿怕怕的。
承欢觉得肚子饿,打开房间里的冰箱才想起来,安晴说给她在什么西餐厅定了位子。西餐厅啊,褚承欢打开衣柜拿出一条黑色的小裙子,香奈儿的经典款,是她昨天刚买的。褚承欢换好裙子,把原本扎起来的头发放下来,偏过头看了下挂钟,都快九点了。褚承欢把房卡装进手包里,看着钱包里的几张卡,选了张自己的一并装好。是的,她生气了,已经嫌弃用黎洺的卡了。
褚承欢在前台问了湖边的西餐厅怎么走,门童指给她一条曲径通幽的石子路,路两边装了路灯,但由于周围没有其他光源,灯光昏暗昏暗的显得有点神秘,又有点孤独。
夜风轻轻拂在脸上,清凉中带着些微水汽,还挺舒服的。丝绸质地的裙摆扬起,让承欢看起来有种遗世独立的美感。承欢远远地就看到门童说的,刻着湖光山色的那块山石,可是它后面两层楼的餐厅却黑黢黢的,只闪着几点微弱的烛光。承欢皱皱眉,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营业的样子啊。难道她就迟到了一个小时,人家就打烊了?
承欢的心情忽然低落起来,她走到那块山石旁边,看着没什么人气的餐厅,忽然把对黎洺抱着的所有的期待,在那一瞬间都轰然崩塌了。褚承欢咬咬嘴唇,如果今天晚上吃不到这个西餐,那么她和黎洺就完蛋了。她不想再让这个男人左右自己的情绪了,她讨厌自己现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真是非常糟糕!或许潇湘说的是真的,黎洺真的是在忙着给什么女人选婚纱去了,而且那个女人不是她。
褚承欢哼了一声,她才不想嫁给黎洺呢,不想!承欢决定回去叫个客房送餐,然后明天一早就从黎洺的房子里搬出来,她要跟黎洺说byebye。承欢刚一转身,忽然觉得周围的光线忽然亮了,是那种流光溢彩的感觉。褚承欢下意识地偏了下头,发现刚才还一片漆黑的餐厅,忽然变得灯火通明。褚承欢咬着手指想了一下,难道是她想跟黎洺byebye,然后奇迹就出现了?
褚承欢大步走到餐厅门口,服务生已经打开了门,十分礼貌地说:“褚小姐,请。”
褚承欢有些狐疑地走进餐厅,转过门前的屏风就看到空无一人的餐厅,褚承欢皱着眉往四周看了看,这是开餐厅还是唱空城计呢?这时有服务生走过来:“褚小姐,您的位子在二楼,请走这边。”
“哦。”褚承欢顺着服务生指的楼梯,上到二楼。
一楼就是一般高档西餐厅的样子,二楼显然是特别装饰过的。有很多鲜花和气球装饰着,而且她一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就响起了悠扬的小提琴声。是那首《卡门》里非常经典的曲子《爱情像一只自由的小鸟》。
褚承欢的目光却被吸引到落地窗前的那张餐桌上——金色织锦花纹的桌巾上摆着银质的烛台和闪闪发亮的餐具,而坐在桌子一端的男人,穿着一套纯白的西装,像是一朵浮云般纤尘不染,正笑眯眯地望着她。褚承欢看到这张云淡风轻的脸,真恨不得上去扇两巴掌。自己这两天像是独自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跋涉,他怎么可以笑得如此闲适安然。
黎洺自然没有错过褚承欢眉宇间笼着的淡淡的怒意,他看承欢站在楼梯口不动,所以很自觉地走过来牵住褚承欢的手:“怎么不过来?这么多天没见面,都没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