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扶柳本应是极美的景致,早夏时节的风很是柔和,吹在脸上也是轻柔许多,不冷不热,煞是舒服,享受着这般的景致,再感受着如此的柔风,只见狄仁杰幽幽的说道:“皇上的决断岂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够决定的,只要是皇上决定的事儿微臣定当是照办的。只是内史大人说皇上要传位给大人?这,方才微臣去了皇上那儿并没有听皇上提起过此事。”说道后面,只见狄仁杰装作很是疑惑的皱着眉头,看着床边的武三思。
什么?当听到狄仁杰这么说的时候,武三思吃惊地转过头来,蹙着眉,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他说姑姑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他?这是他在说谎?还是姑姑本不想将这件事告诉给他?又或者是姑姑已经改变了主意,决定立表哥为太子?
虽然屋子里没有点灯,但身为习武之人,在黑暗处还是能得一清二楚的。狄仁杰见武三思忽的转过头来,一双黑眸里竟是不敢相信的眼神,见此,狄仁杰可以肯定的是皇上如今并没有给他一个准信儿,也就是说皇上也不敢轻易做决定了,看来一切还要等到明日一早早朝的时候才能见分晓。
良久,武三思盯着狄仁杰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武三思便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狄阁老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早朝呢。”说完,便只觉得一阵风吹过,而后便不见了武三思的身影。
看着那晃荡的窗户,狄仁杰的心中不由得感叹道:没想到这才几日不见,这个武三思的武功竟然也到了如此的地步了,当真是不容小觑。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女官的声音响起,就见武皇穿着一身金丝线织锦而成的华贵龙袍,头戴一顶金龙冠,脚踩一双金玉制成的龙靴,浑身上下散发着金光,就像是从天下下凡而来的仙人,极尽奢华,这也无不是在向众人显示她身为皇帝的尊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纷纷磕头行礼道。
等到吾皇坐稳龙椅之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众臣,伸手一挥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狄爱卿。”皇上看着站在前面的狄仁杰,嘴上挂着笑意唤道。
“微臣在。”听到皇上的声音,狄仁杰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行礼道。
只见皇上摆了摆手道:“不必行礼。”
“多谢皇上。”狄仁杰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站在那儿低着头等着皇上问话。
见此,皇上看了看狄仁杰,关心的问道:“昨晚狄爱卿睡的可还安枕?”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昨晚睡的很好,很是舒适。”
“恩,这样就好,朕还担心狄爱卿昨天晚上换了个地方会睡的不舒服,如今听到爱卿这么说,朕这心也就放心了,爱卿可是朕的肱骨之臣,朕定要将你照顾好了。”
听此,狄仁杰吓的连忙磕头谢恩道:“微臣惶恐,微臣多谢皇上恩典,微臣没齿难忘。”
其实皇上之所以在朝堂上这么说,无非就是在为他做证明,众人都知道皇上是女人,虽然已经年近不惑,但这生理需求还是需要的,要是让人知道自己在宫内歇息,明白的人知道自己并没有与皇上一起,但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便会胡乱的猜想。如今皇上
这么说,无不是再向众人说明自己只是在宫中歇息一晚,并无其他。可是当皇上这么说的时候,众人是没有了那个想法,但另外的想法也还是有的,皇上让狄阁老在内宫歇息,这不就是在向世人说明狄仁杰是皇上的心腹,是皇上的内臣吗?从今晚后他不单单是大周的狄阁老,同时也是能够决定皇上决断的人。
“好了,你且起身吧。”见此,皇上让他起身说道。
“是。”听到皇上的话,狄仁杰起身站到了众臣之首。
闲话说完了,只见武皇看着众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深深吐了一口气,而后严肃的说道:“朕昨夜做了一个梦,朕梦到了太宗皇帝。”
什么?听到皇上这么一说,众臣皆是一惊,不敢相信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官靴,皇上一向忌讳别人提到太宗皇帝的名讳,因为皇上原本是太宗皇帝的才人,后来竟然成了先帝的昭仪,直到后来,这件事要是放在寻常百姓家的话,那不就是成了儿子抢了后娘了吗?因此以往只要是有人说到太宗皇帝的话,皇上都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拖出去斩首示众,而如今皇上竟然会亲自将这件事提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自从武皇夺了李唐的江山以来,一直是勤勤恳恳,将这天下治理的很好,处处为天下百姓考虑,处理政事的时候也从百姓的角度出发,一切以民为本,国泰民安。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朝堂之上的皇帝换了,但天下的百姓却觉得没什么,毕竟这谁做皇帝与他们没有关系,只要自己家里头能够吃饱过好便行。正是因为武皇这般的处理手段颇有太宗皇帝的作风,太宗皇帝的年号是贞观,武皇的风格也就被称为贞观遗风。
上阳宫。
众臣在听到皇上说做了一个梦之后,心中皆是一惊,皇上一向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私事儿与太宗皇帝的事儿,但如今皇上不单单说自己做了一个梦了,还说了太宗皇帝,看来皇帝要说的这件事定是与李唐有关的,说不定就是立储的事儿。
只见坐在龙椅上的武皇看了看众臣,而后目光落在一边站着的武三思的身上,伸手唤道:“三思啊,你来。”
听到皇上叫自己,而且还是在朝堂之上,这可乐坏了武三思,只见武三思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低头道:“是。”随后便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的走到皇上身边,看着脚下晃眼的金色,原来当皇帝的感觉竟是这般的美好,也难怪有那么多人都想当皇帝,能够踩在这样的地面上,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俗话说相由心生,当武三思这般低着头看着地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便展露无遗。而坐在龙椅上的武皇则是将他的神情一一的全看在眼里,如今他只是站在自己身边就是这般的喜不自胜,若是以后他真的坐上了这个位子的话,那还真的会如怀英所说的那个故事一般,自己的处境也就更加危险了,说不定等到自己百年之后连入葬的地方都没有。
只见皇帝看了看他,而后问道:“三思啊,进来一切可都好?家里都好?”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一切都好,承蒙皇上庇佑,家中的父亲与母亲也都很好。”武三思低着头,立在那儿恭敬地回答皇上的问话。
见此,武皇的心中很是疑惑,在自己眼中的三思不是那样的人儿,他对父母孝
顺,对兄弟恭敬,怎会像是怀英所比方的那件事的人?但是话又说回来,朕是他的姑姑,家中的是他的父母,他对父母好是应该的,但对朕好是什么呢?君臣?还是母子?一想到这个,武皇的心中也拿不定主意了,看着面前的三思,这到底是将皇位传给他,还是传给显儿呢?
“皇上,微臣有事起奏。”就在武皇看着武三思发呆的时候,御史大人张谦侧身一步,上前奏道。
闻言,武皇转过身来,看了看站在下头的张谦,摆出那一贯冷静的语气问道:“张爱卿有何事要奏?”
“回皇上,今日江西接连多日突发大水,导致堤坝冲毁,致使百姓良田受损,很多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而当地州府竟不按照规制发放粮食,导致受灾之地饿殍满地,臣恳请皇上重惩贪污官员。”张谦从袖中掏出奏章启奏,想到那些受灾的百姓们,义愤填膺的说道。
“什么?”当皇上听到这个的时候,心中大惊:“还不快快呈上来。”
皇上最关心的便是天下百姓的生计之事,如今自己能够坐稳这个位子,除了一些必需的条件之外,更重要的是这天下的百姓帮着自己,若不是有他们的存在,朕也不能安稳的当这个皇上,太宗皇帝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百信是水,我们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听到这样的事,武皇的心里早已是气愤万分,没想到在朕的治理之下竟然还有人敢贪赃枉法,视朕如无睹。
婉儿立即走下前,从张谦大人手上接过奏章,许是昨天晚上皇上忽然与自己提起张谦的缘故,不知为何,今日婉儿伸手接过奏章的时候,不自觉的顿了一下。这一下被张谦看的是清清楚楚,其实自己对这位朝堂之上的才女也是颇有好感,只是因为她是御前的人,不是自己所能够轻易染指的,因此也就将这份感情深深地埋在了心里,只求每日能够见到她就好。
“皇上。”婉儿并没有察觉出张谦大人的异样,接过奏章转身便向上走去,将奏章呈给皇上。
拿过婉儿手上的奏章,武皇看着上头的安义县县令的奏请:“啪”的一声将奏章拍在了桌上,眸中含怒的看着众臣说道:“传朕旨意,即刻起割去江西的刺史的官阶,押入刑部大牢候审,并将其所有家财救济当地百姓,永不录用。”
见皇上如此,众臣都知道定是这江西的刺史贪赃枉法,皇上一向痛恨贪赃之人,可他竟然敢往枪口上撞,如今又被人举报,惹得皇上大怒,这只能愿他命大了:“是。”
“张谦何在?”突然,皇上想到一个法子。
“微臣在。”得到皇上的呼唤,张谦现在别提有多激动了,上前一步低头道。
只见皇上看了看他的样子,而后说道:“即刻起朕命你为钦差大臣,带朕巡查江西各州县,安顿好受灾百姓,定要将贪赃枉法之徒绳之以法,还江西的百姓一个太平。”
“微臣领旨,微臣定当不辱使命,严惩不贷。”张谦跪下叩头谢恩道。
见此,武皇看了看身边站着的武三思,而后说道:“三思,你先下去,朕有事要说。”
原先上去的时候很是开心,如今忽然要下去了,武三思的心里不由得很是失落,但还是不得不走下台来,站在群臣之中,等着皇上说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