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母楼盖惨叫出声。
霍去病的攻势也在其体内扩散。
他胸前留下一个拳印的凹痕,嘴角血迹外溢。
封惕和酋涂王,原本正从两个方向攻来。
但他们见到綦母楼盖的遭遇,力量未敢用尽,身形一旋,落在稍远处观望,神色惊疑不定。
綦母楼盖足下一顿,他送入地下的皮卷内突然涌起一股气机,如墙如堵,将蚩尤挡在其中。
綦母楼盖趁机抽身,快速后退。
汉人的兵家阴身他知道,但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阴身。
断折的手腕处,钻心的疼痛。
綦母楼盖一边以力量压制伤势,一边抬头看去。
呼!
蚩尤阴身体外缭绕的气机,如火焰灼灼。
皮卷释放的力量,快速消融,根本不足以阻挡他。
蚩尤出现后,身形朦胧,只勉强可见。尤其头颅以上更为虚幻,只能看到两个弯曲如巨角的形状。
但其发出攻势时,却能造成强大的物理伤害,介于虚实之间。
綦母楼盖被拽掉那只手,被蚩尤握持,像是同化般消失了。
这时,綦母楼盖放出的皮卷在地上持续扩张,涌出一道道黑色气息,灌入其体内。
他的手腕断折处,被皮卷的力量充填,化出一只气机浇筑形成的手的轮廓。
霍去病扫了眼地面,皮卷催发的萨满阵列,在吸取战场的生机,死气,包括身死的尸体,血液迅速被抽干,变得干瘪。
綦母楼盖则是在借助皮卷提供的力量,气机疯狂攀升!
那皮卷以整个战场做祭品,面积的扩张速度,越来越快。
苣都让綦母楼盖来阻挡霍去病,依仗的就是这皮卷的诡异力量!
“这皮卷是萨满之神留下的神物。我为你二人加持萨满之力,我们合力围杀冠军侯!”
綦母楼盖对封惕,酋涂王说道。
皮卷上咒文交错。
一个庞大的咒文阵列,出现在战场周围。
战场四角,地面还升起四个土堆。
这是萨满的祭祀手段,以战场的鲜血,死亡献祭。
前一刻还群星闪烁的星空,云层翻涌,变得晦暗无光。
整个草原都在汇聚一种异力!
地面上死去者的鲜血被皮卷牵引,自行流淌成咒文。蚩尤阴身也被那皮卷的气机淹没,拖入了地下,覆盖消失。
“没有力量能抗衡萨满之神!”
綦母楼盖声若雷震。
他被霍去病,蚩尤阴身击中的伤势,快速消融恢复。
“汉人冠军侯,你们的力量在萨满之神面前,不值一提。”
草原汇聚的气息,像一个漏斗在坍塌,往皮卷的区域倾泻。
綦母楼盖大口吞吐,本就魁梧的身躯,已接近丈许高。
他体外开始滋生出风旋般的气流,狂暴无匹!
其带来的天魂部众,以及其他的匈奴人,无不精神大振,全面反击汉军。
“冠军侯!”
綦母楼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展现出和庞大身形相反的轻灵与速度,倏地出现在霍去病眼前。
他身上浮现的萨满咒文,彼此串联,呼吸卷起的气流,在体外吹拂如刀兵。
皮卷的力量,也在传递给酋涂王和封惕。
三人身畔,响起音爆般的呼啸。
綦母楼盖翻手扇出,虚空骤然收拢,对霍去病形成碾压。
酋涂王和封惕也从两侧逼来。
但走为上的作用发挥,霍去病颠倒干坤般迈出一步,出现在另一个方向,规避了綦母楼盖的攻势。
霍去病刚才的位置,再次出现蚩尤阴身。
“死!”
体内涌动的力量,让綦母楼盖信心膨胀。他另一只手里,始终握着一杆特粗的大枪,一起往蚩尤刺去。
咔嚓!
蚩尤掌心出现一个上古兵字纹,刺过来的大枪居然崩解消融,成为一股气息,被兵字纹吸收。
在许多古籍里,蚩尤被称为兵主。
上古部落时期,他是铸造兵器的人,有神异的铸兵能力,执掌五兵,也被称为战争之王!
九黎兵权就是兵主的权利,执掌刀兵。
蚩尤出现后,汉军的攻击力无形提升。
刀兵的锐利程度,几乎能劈开皮盾。
加上霍去病的军阵加持,汉军的攻击速度,刀兵破防,稳稳的压制着匈奴。
包括新杀进来的天魂部众,同样被压制。
双方厮杀,匈奴兵被斩落马下者,不知凡几。
这时,綦母楼盖,酋涂王,封惕三人联袂,轰向蚩尤阴身。
綦母楼盖打出一道汇聚草原之力形成的气柱,带着强大的撕扯属性。
却见蚩尤微晃,位置变化,出现在酋涂王身畔。
之前酋涂王抱着的石瓮,本已被其收回。
但此时石瓮莫名来到了蚩尤手里。
瓮中浓稠如血浆般的物质,快速消失,被其吸收。
下一瞬,蚩尤腋下长出另外两条手臂的虚影。
四臂加身!
他的身形也在增长,超过丈许,壮硕如山。
轰!
蚩尤摊开手,往前迈出一步,地面发出战鼓般的震响。
和他交手的綦母楼盖,被鼓声所慑,顿时出现片刻的失神。
蓦地,蚩尤四臂探出,掌心兵字纹流转,便如同一座掌中军阵,锁拿虚空。
綦母楼盖感觉身形失重,天地颠倒,却是被蚩尤的四只手抓住四肢,举在了半空。
他大骇下体内力量震动挣扎。
但已来不及了。
咔嚓!
綦母楼盖发出半声急促的惨叫,蚩尤将其四肢生生撕扯下来,鲜血泉涌如瀑。
此时此刻,强烈的惊栗感,如寒冰充斥在酋涂王和封惕等人心头,后背发凉。
包括战场上的匈奴部众,有人甚至骇然失声。
稍远处的高地上,靳序,浑邪王等人心头狠狠一跳。
从他们的角度看,战场上的变化其实非常快,只是几次攻防的时间。
綦母楼盖带兵杀来,原本气势汹汹,却被霍去病放出的阴身,碾压式撕碎。
这阴身的凶威,令人心悸!
綦母楼盖已死!
蚩尤看不清头面的阴暗身形,缓缓转过来,对着另一端的封惕和酋涂王。
而在綦母楼盖被杀的同时,地面上的皮卷失去控制者,被蚩尤一把抓住。
草原上呼啸的狂风顿止。
整个战场似乎出现了一刹那的安静。
指挥匈奴部众的挛鞮谷,忽然生出强烈的去意。继续战下去,这巨魔般的存在,谁人能抵挡?!
而在遥远的北方千里外,冰冷之湖旁的山腹中,传出一声低喝。
盘坐在黑暗里的苣都,睁开眼睛,目中也有一丝惊骇闪过。
萨满之神传世的手卷,居然亦没能击杀冠军侯!
战场上,那皮卷收缩,化作三尺见方,通体漆黑,上边是血色的萨满咒文密布。
皮卷落在蚩尤手里,剧烈震颤,想要挣脱。
卷上的咒文位移,隐然勾勒出一张模糊的脸,像是有一种低声呢喃从卷上的面孔中传出,在吟诵咒文,诡异之极。
蚩尤模糊不清的头颅位置,似乎做了个抽吸的动作。
皮卷旋即崩解,其上的萨满咒文,落雨般被蚩尤汲取吞入。
两三次呼吸后,皮卷消失。
而蚩尤阴身变得清晰了稍许,脸上浮现出极端模糊的五官轮廓。
倏地,封惕眼前一花。
蚩尤转而出现在他身前。
封惕抽身急退。
但其面前的虚空,如影随形的探出四只手。
这四只手,两只和人类一样,手有五指,粗大苍劲。
另外两只却如同动物般,像是牛的蹄足,兵理阵纹交织。
封惕同样感觉双手双足一紧。
“不!”
他全身筋脉鼓荡,血肉的力量扭成一股,体内气血奔腾,精气浩荡。
然而任凭他催动力量,蚩尤锁拿他的四只手,牢不可破。
封惕浑身巨疼,裂响声中也被蚩尤撕开,四肢离体。
蚩尤每杀一人,对方的魂魄,体内的气血,似乎就会被他吸收,血不落地便会消失。
当其连杀封惕和綦母楼盖,身躯又清晰了一点点。
“侯爷如何会这门蚩兵大阎术的修行?”白南妤来到霍去病身畔,注视蚩尤,惊讶莫名。
她一直在找的那份修行残卷,也有类似的秘术,能化出四臂鬼身。
“这不是阎术修行,而是九黎兵权带来的蚩尤身,能和兵家阴身修行的过程相合。”
话虽如此,霍去病亦有一种感觉。
这蚩尤……像是有自己的生命,超出了九黎兵权该有的范畴。
“冠军侯,我愿带领西匈奴降汉,冠军侯……!”
声音急切。
綦母楼盖被杀,皮卷被蚩尤吸收,酋涂王被加持的力量退去,也被蚩尤抓在手里,举在半空。
酋涂王之前变得年轻的面容,已经消失,恢复了苍老模样。
他被举起来后,大骇向霍去病求救。
这位统领西匈奴的酋涂王,还有用处。
霍去病传动念头,蚩尤又将其放了下来。
“邪灵化魔,魔王出世!”
不远处,那三个六入座师本来在和道尊等人交手,看见蚩尤的杀戮手段,齐声惊呼。
为首的青年首次露出骇异神色:“我们走,东方的天地出现灭世魔,要立即报给上座!”
蓦地,三名外来者足下荡起金色莲花般的纹路,将他们包裹其中,准备遁入虚空。
同一刻,霍去病和蚩尤阴身各自打出一股力量。
蚩尤从头顶摘下一只巨角。
那角飞出去,无数的兵主咒文闪烁,分化光晕,封禁虚空。
咔嚓!
一名六入座师,接连出手,打出一道道光晕,皆被蚩尤的巨角破开,最终穿透了胸腹。
霍去病轰出的是一缕青光,融合帝钺,以及汉军的无上军权,同样强盛至极。
青光闪烁,第二个六入座师足下的莲花纹路,砰然炸开。
蚩尤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莲花纹碎裂后,跌出的六入座师!
从綦母楼盖出现,到六入座师一擒一死,只有为首的青年脱身,这些变化比任何人预料的都快。
蚩尤的可怖程度,对綦母楼盖等人如同降维打击。
当霍去病传念收兵,蚩尤缓缓回到他的影子里,沉寂消失。
“那是传说中的九黎部落之主,上古和黄帝交锋的蚩尤?”道尊靠近后眉头大皱。
跟过来的铜俑禁卫扫了眼霍去病背后的影子,脸带惊悸,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嗯,突破四境时天地交感所得烙印,是一种兵权加身的附属产物。”
霍去病简单解释:“我得到的黄帝兵权,若能获得完整修行,应该会修出那条驮伏黄帝升天而去的黄龙。
九黎兵权……则是让这蚩尤阴身不断成长,加持兵权。最后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则不得而知。”
道尊脸色凝重:“你这阴身蕴含大恐怖!等回到长安,伱跟我回一趟隐仙宗山门。我道门有几件东西,看看这蚩尤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战场形势逐渐明朗化。
天魂部的战士,被赵破奴,姚招,复陆支率人迎击。
其他匈奴部众,则被汉军分成一个个小区域,各自为战,难以联系协同。
匈奴方面,折损已有四五千人,地上尸体累积。
霍去病挥了下手,一直在旁掠阵没上场的五千部众,立即杀入战场,形成摧枯拉朽之势。
而迁移的其他匈奴人,却开始在酋涂王指挥下蹲伏在地,放弃了反抗。
到天亮时分,草原上开始出现追逃的景象。
匈奴兵分散成无数小股兵众,四散而逃。
这是草原狼群溃败的逃亡方式,各自活命,然后再重新聚集,汉军在后紧追不放。
远处,观战的新军也冲下来,参与追逃。
“霍侯,俘虏怎么办?”嚣旗胜过来问。
“不留俘虏。”
“等等,冠军侯,请给我西匈奴留一丝薪火。
我西匈奴与汉人仇怨较深的休屠,折兰部都被侯爷斩杀击溃。眼下这些迁移的部落,多是我西匈奴大后方,苦寒之地的部族居民。我愿带他们降汉,并约束他们,绝不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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酋涂王跪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