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波澜壮阔,起了很大的风浪。
蜃楼号,玄鸟号这样的船舶,在海上也如同沧海一粟,随着浪涛起伏。
白南妤从舱室走出,看向甲板上那个负手而立,钉子般锚在那的身影。
骄阳的光芒落在她脸上,肌肤细腻如精瓷,看不出半点瑕疵。
她一身浅米色素纹裙,裙裾处绣有梅枝纹的图案,随着步履露出裙下玉润匀称的小腿,美不胜收。妩媚的脸蛋上桃花眼微阖,勾魂慑魄。
“侯爷。”
离开大和岛以后,霍去病在船头已站了近一个时辰。
“侯爷在担心大和岛上的事情?”白南妤靠近问道。
“倒也不是担心。”
霍去病的修行不断递增,灵蓍兵符的感知,某种推演般的能力也在提升。
登岛以后,灵蓍兵符上承载的咒文便时不时的发光,像是一种预警,却找不出来源。
“侯爷在岛上留了安排?”
“嗯,不过未必有多大效果。”
两人在船头随口交谈。
船速很快,没过多久风浪也小了。
从船头看去,沧海无边。
老丞相,熊三,陈庆,赵安稽等人也从舱室里出来,到甲板上凑热闹。
公孙弘不知从哪找到一把钓竿,悠然自得的尝试海钓。
“侯爷,这次出征的战损比例等消耗统计出来了,你看看?”随军参事李骥将一册简卷递上来。
“兵员折损一千四百二十七人,甲备损耗在三千上下。”霍去病翻看后说道。
陈庆,赵安稽等人对视,都颇为满意。
深入敌境,分兵诱敌,战损仍不足两成,比起取得的战绩,确实足够耀眼。
换任何一支队伍,都很难做到。
“侯爷,我们现在算不算是纵横天下的无敌强军?”赵安稽在霍去病侧后方道。
“这次作战的功勋薄上,你在将校当中,杀敌最多。”
禁军的几个校尉,以赵破奴第一个获得天赋兵策,赵安稽次之。
复陆支,姚招,陈庆等人近来也有了征兆。
照当前的趋势,霍去病麾下,用不了多久就会诞生一批相当得力的将领。
“从打匈奴最后那一战开始,这几年的磨砺,从秦传承获得的秘纹军的训练方式,这些原因综合在一起,让我们比预料中更轻松的战胜了匈奴。
随后这段时间的征战,也是如此,打帕提亚,我们的战损同样不足两成。”
霍去病目光放远,谈性颇浓的道:“我们现在大概可以和秦锐士,魏武卒那些历史上的强军一争长短。
但还远够不上无敌。”
“和强大的对手交锋,有两个行之有效的用兵方向。
对方如果群体强大,就实施斩首,打掉首领,则其群体优势反而会变成弱点。失去首领,会让原本强盛的队伍,四分五裂,不再具备核心凝聚力。”
公孙弘在一边钓鱼,但耸起耳朵旁听,品了品其中的意思。
就像复陆支,赵安稽,陈庆,赵破奴,姚招等人,共同形成的禁军将校体系。
他们组合在一起,已经有了猛将云集的雏形,非常强势。
但试想一下,要是没有霍去病。
这些人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凝聚起来,齐心协力。
只看他们对霍去病的态度,就知道换一个统帅来领导他们,休想让他们心悦诚服,不计个人得失的勇于效命。
霍去病如果不在,禁军的精气神得卸掉一半。
卫青若不在,边军的精气神也得掉一半。
将领不仅要有良好的指挥能力,还是一种强大的标杆作用。
但反过来对将领的高度认同和依赖,对一支军伍来说,未必是好事。
霍去病续道:“战场争锋的另一种争胜之道,是以大势稳步推进,在正面战场上给敌人重挫,以堂皇之势,碾压对手。
大将军就很擅长这种用兵方式。”
“但这两种方式下的部众,都称不上真正的强军,只能争胜一时。
理想中的强军,是在缺乏良将的指挥后,仍能征敢战,个体作战可以转战千里,合则无敌四方,那是一种传承,刻在骨子里的强大。
历史更迭,每一时期都伴随着战争,生死。
群体的强大才是根源上的强大,是真正的种族强盛,代代延续,不会兴衰于一时。”
几个校尉闻言,都露出思索神色。
霍去病话罢瞄了眼岛国方向。
他在岛上借尸还魂,留了些特别的安排,不知后续效果如何。
“呀!”
熊三往船外看去,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连手上的蜜饯都掉在地上。
霍去病亦是小吃了一惊,熊三惊到连吃的都掉在地上,他还是头一回见。
这段时间和岛国征战,霍去病让人特别关注过周边海域。
前几日收到的消息,三仙山海市蜃楼再现。
此刻,海天尽头的方向,大雾充斥着海面,有彩虹般的光潮,在雾气深处隐隐流转。
恢弘雄伟的仙宫,在浓雾深处探出一角,壮观如天宫神阙。
头一次看见海外仙山的赵安稽等校尉,无不目瞪口呆。
熊三缓了缓,才想起蜜饯掉在地上,捡起来心疼的吹掉浮灰,赶紧吃下去压压惊。
大雾翻腾,三仙岛隐在其中,低弱的仙乐声随风飘来。
“东海之外有仙宫在世,传说都是真的……”
这三座仙岛,即便不是第一次见,依然让人无比动容。
霍去病从岛国撤兵,特意经过这片海域,是有原因的。
他正伸手触摸周边的虚空……
与此同时,岛国仅剩的四将之一,在本州岛以北的服部之男,也在伸手触摸虚空,手掌缓缓探入空间壁。
岛上的天地空间异常,真的和三仙山的存在有关。其形成的某种力量,会影响数百里内的虚空随之变化……霍去病遥望三仙岛,沉吟不语。
船队擦着三仙山海市所在的海域经过,并未停留,很快远去。
船行海上。
两日以后,大汉,东海郡。
刘柴自从被宗室扶持,在和帕提亚军的交战中,模仿霍去病打了两次奔袭战,随后被帕提亚铁甲军冲击践踏,险些丧命,麾下折损惨重。
他归汉以后,便遭到了冷遇。
同期去帕提亚出征的将领,嚣射虎晋升为重骑副将。
李敢调任重骑主将。
而宗室已明确透露过,最终会争取组建三万以上编制的重骑。
想到当初被重骑埋伏冲击,一次对垒,就折损了麾下近半人马的经历,刘柴便忍不住为之颤栗。
重骑兵的冲杀能力,让他心悸的同时,又渴望拥有同样强大的军伍。
如果能指挥以万计的重骑,必可纵横天下,成为青史留名的将领。
对于上次被帕提亚重骑夹击,他并不觉得是自己的失误。
且在此之前,他也打出过漂亮的奔袭,完胜对手。
那一战的背后是霍去病在推动,刘柴至今不知道。
他将失利归结到运气欠佳。
好在这次李敢布置兵马,对付海上来敌的时候,对方正好选择了刘柴驻守的方向登陆,他得以配合李敢,将五千来犯的大和部众击退。
宗室本就无将可用,矬子里拔将军,又把刘柴拎了出来。
他此时正陪伴嚣射虎,护持几个来沿海查看情况的宗室巡防。
“我胶东沿海被袭击过一次,必还会有第二次,后续防卫你们怎么看?”
封国就是胶东沿海的胶东王刘寄,问随在身畔的几个将领。
“第一次能击溃敌军,对方再来,同样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这次交锋,重骑只一次冲击,敌军就明显不敌,溃逃撤离。”
身为在场最高将领的嚣射虎,从容道:“有过第一次,我们提高了警觉,他们更难得逞。眼下沿海防务,已经做出了全面调整,比往昔要森严的多。”
刘柴把握机会,迎合宗室的喜好道:“听说这次冠军侯也出海了。
可惜海上兵马打过来,被李敢将军率领我等重挫。
可见冠军侯出海,缺乏建树,否则敌军哪有机会在胶东一带登岸?”
刘柴对刘寄,刘舜等宗室,娓娓道:
“重骑的战斗力,在这一战中体现的很充分,若重骑扩建,末将还要请托几位宗亲能多提携。”
常山王刘舜横了眼刘柴:
“伱出身的刘氏,勉强算我宗室分支,有机会本王自会照拂一二。
上次与帕提亚交锋的过程,若被你打成了那次奔袭,此刻名扬天下者,必也有你一个。”
刘柴黯然道:“末将当时差了一步,时运不佳。”
刘舜摆手道:“一时的得失无妨。这次破海寇你就打得不错。
我和刘寄皇兄已去宫里问过,陛下亲口说霍去病出海后,没有消息传回来,怕是寸功未立,羞于传递消息。
我等后续会逐步提升你们几人在军中的权柄,尔等要好自为之。”
“末将必当奋力效命。”刘柴躬身道。
惊涛拍岸,狂风呼啸。
几人走了片刻,刘舜道:“回吧,走了这一会,全身都冷透了。”
刘寄道:“陛下让我们来巡边,就是想让我们知道边军战士的苦楚。就这么回去,怕不合适。”
“这沿海的风势之大,实在难挨。陛下若责问,就说是我的主意。”
刘舜是先帝幼子,向来受宠。先帝归天前还特意叮嘱过刘彻,要照顾好这个幼子。
他把责任揽过去,刘寄便顺水推舟,准备回府。
就在这时,领军的嚣射虎突然警觉起来:“海上有船队出现,是海寇上次来时用过的船。”
众人也都看见在海天尽头,有一支船队,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
岸上,刘寄,刘舜在刘柴等人护持下,快速后撤,远离海岸。
海上的船队渐近。
沿岸的兵马远远看见那船头处,立着一杆汉字大旗。
而旗下站着一行人,为首的一个,戎装加身,大氅迎风猎动。
岸上汉军看清状况,立即放下了戒备,且自发的举起刀兵,对远处的船队执礼。
“是侯爷回来了,大司马回来了!”
有哨兵奔走传告。
“敌人的海船,为何随同大司马一起回来了?”
“废话,大司马出海,还能空手而归?
前阵子敌寇来袭,只打了一次就不见踪迹,我就觉得不对,原来整个船队都在海上被大司马给灭了,连船都缴获带了回来。”
沿岸汉军看见霍去病,集体进入亢奋状态,眼神明亮。
转眼,船队已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