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名叫叫弃诺,是光族族长的女儿。纤纤细手也许注定她要与琴筝做伴。她从小苦练琴筝,弹得一手好琴。她抚琴之时,花听了会含笑点头,觅食的蚂蚁会放下食物,停下来聆听她的乐声,冬天的种子听了,以为春天来了,就会抽芽而出。
有一天,一个叫邪曲的巫师得知她弹的琴出神入化,于是邪曲找到她,教她一首聚魂曲。
传说聚魂曲已经失传很久了,因为很少有乐师能真正学会聚魂曲。世上流传有谱子和要决。乐师只懂谱子,不懂要决,而那些巫师能参透要决,但他不会弹奏。所以要奏聚魂曲,奏曲者必须是乐师同时还是巫师,但世上很少有这样精通两术的人。巫女邪曲能传给弃诺聚魂曲,那她应该是位乐师。
传说聚魂曲是一首有神力的曲子,它由五百年前一位失去儿子的巫女所创,她确切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那位巫女的儿子死了,灵魂也被无情的趋散,为了排遣思子之痛,在悲痛之际,用她毕生所学的巫术,写下了一首聚魂曲,希望能让她儿子复活。
不知经过怎样的碾转,曾经身为乐女的邪曲学得了聚魂曲。邪曲再把聚魂曲传给弃诺。弃诺不是巫师,但她有巫术方面的天赋。她能参透聚魂曲里的要决。她花了一年时间就学会了聚魂曲。
弃诺学会了聚魂曲后,在梦里也常常弹奏。后来她发现自己总是梦见一个少年,一个背剑的少年,英俊,高高的鼻子,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睛,坚毅而焕发朝气的脸,披着长发,穿着粗布做的长衣,向她走来,带着微笑,到她跟前时他停了下来,说:“我叫荆轮,请原谅我未经你的同意就闯入你的梦境,我是无心的,我是一个游魂,迷失在这个异幻世界的尽头,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找不到去天堂的路,我去了地狱,那里的恶灵不喜欢我这样一个游魂,于是我被叫囚者狱的统治者赶了出来,我不知道哪儿才是我的归宿,我只有四处游荡,不小心闯入你的梦境,请你原谅。”
弃诺在梦里道,“当然我会原谅你的,再说你没有伤害我,也不需要我的原谅。你叫荆轮,名字很好听,我叫弃诺,是族长的女儿,我们就算认识了,我们能做朋友吗?以后你还会到我的梦里做客吗?”梦里的少年让弃诺产生了同情,也使她产生了爱意。因为荆轮的出现让她感到无比的甜蜜,一眼就爱上一个人,这也许叫一见钟情吧。
荆轮笑了笑,说:“我喜欢这里,在你的梦里,我感到很安稳,很恬静,一到里面,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也许,这里就是我的归宿。”
弃诺听了荆轮的话,欢快的跳了起来,说道:“这种感觉叫甜蜜,我的姐姐告诉我,那是初恋的感觉。你一定是爱上我了。”
荆轮的脸红了,说:“我哪有,我是游魂,怎么可能爱上一个人呢?”
“我是说着玩的,你不要见怪哦,要是你真的爱上了我,那你不要不好意思说哦,我姐姐说,要大胆,要不然会很痛苦的。”弃诺顽皮的说道。
荆轮傻傻的“哦”了一下,然后傻傻的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柔情的水在泛滥。
后来,他一直在她梦里出现,他说,他死于太阳历三百年,到现在已经做了五百年游魂了。开始他的魂魄很脆弱。因为他十八岁时已经成了游魂,二十岁以下的人死去,他的灵魂很难凝聚,风吹就散,没有形态。如果没有找到轮回之路,就会被风吹散,永远消逝,或者被其他找不到轮回之路的游魂吞噬。他几次被狂风吹散身躯,以为自己会永远的死去,可是他靠自己的信念和不懈的勇气,重新把身躯凝聚,经过多次磨练,已经没有什么风可以把他吹散。以前,也有很多游魂欺负他,甚至想把他杀死。而现在,他已经是游魂中的强者,因为他已经学会用剑搏斗,求得生存。
他就这样以一个游魂的身份在人间的每一个角落游串,他想找一个安身的归宿,他时常不知不觉走进别人的梦里,他常常被制梦者赶出来,没有人愿意让他在梦里多呆一刻,他们总是用醒的方式把他逐出梦境。
有一天,他听见动听的乐声从远处传来,他很久没有听见乐声了。他也不知道这熟悉的乐声是他何年的记忆。
他向着乐声传来的地方走去。乐声是一个女子弹奏的,女子清丽动人,乐声婉转凄楚,像是母亲在呼唤自己失去的儿女。乐声让他安静,心神旷怡。他听了很久,不舍离去,直到女子弹奏完了,他才发现自己身处于她的梦境里,他怕女子趋赶他,于是他走过去,向女子说道:“我叫荆轮,请原谅我未经你的同意……
其实,梦里的女子早已发现了他,自从他走入她梦境那一刻起。
两人在梦里相恋了,她深深爱上了他。她在心底承诺,愿意为他做一切,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她把心交给了她梦里人。
“你爱我吗?”弃诺问荆轮,当然是在梦里。
“我不知道,我是游魂,你是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荆轮很忧伤。
“那我也去死,然后我成为游魂,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如果我变成游魂,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和我说话,和我在一起吗?”弃诺傻气的说道。
“我不会让你去死,也不会让你成为游魂,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是你梦里的一个过客,我会走的,会离开你。”
“你真的会离开我?你打算离开我,只是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会的,会离开你,不在一个世界里,我们就不能厮守,我不该来你的梦里。”荆轮说完,盘腿坐在弃诺的琴旁,弄起了一首哀伤的曲子。
弃诺听着曲子,哀伤也涌上了心头。她问荆轮道:“你还能复活吗,你还能成为一个人吗?”
荆轮停止了弹奏,他抚摩着琴弦,眼里放出泪的莹光,良久,他说道:“复活?我的肉体也许已经在五百年前腐烂了,已经成为了泥土,即使肉体没有腐烂又怎样,五百年前没有人能使我重生,五百年后,也不会有。我已经被遗忘了,被世界遗忘,我永远也不会有复活的那一天了。”
“有的,一定会有那一天的,聚魂曲能把灵魂凝聚到肉体上,巫师邪曲教会了我聚魂曲。”弃诺从邪曲身上找到了一点希望。
“邪曲?”荆轮听到这个名字有点惊诧,“五百年前,她还是个普通的乐女,他现在一定是个巫师了,要不然五百年前她就该寿终正寝了。”
弃诺:“你认识邪曲吗?”
“认识,他是我母亲的徒弟,我母亲是巫姬,她为了我复活而创聚魂曲。聚魂曲能让我重生,它有一种神力,它能把灵魂重新聚集到死去的肉体上,然后死去的肉体将复活,但是前世的记忆将会永远失去。”荆轮道。
“有那么神奇吗?我会奏聚魂曲,我现在就可以为你弹奏。”弃诺说完,对着荆轮坐下,她把筝转了个身,开始弹奏,乐声从筝弦上蹦出来,在梦境里萦绕。荆轮听着,心神飘渺,无比宁静,他宁愿永远停在她的梦里。
乐声完了,荆轮还沉浸在曲子的余音里。
弃诺轻叹了一声,说道:“即使我会聚魂曲,可是找不到你的肉体,怎能让你复活呢?”
“我的肉体在雪国。”荆轮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会在雪国呢?”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的父亲,也就是五百年前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黑袍魔。他穿的黑袍是地狱的邪物,谁穿上它,谁就会让他心爱的人复活,但同时会遭到诅咒,他为了让我的母亲复活,穿上了黑袍,甘愿受到诅咒。”
弃诺听到这里,心里一震,黑袍魔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恨。
荆轮继续说道:“我父母的师父是癫狂邪神灵昙,他炼邪术走火,成为疯子,游离到了雪国,很多年后,他的神志清醒了,他开始嫉恨太阳之神。太阳历500年,也就是300年前,他登上天庭,与太阳之神决斗。两人在天庭决斗了一年,最后邪神失败。失败的灵昙更加嫉恨太阳之神伯甘,于是,在他的脑子里萌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自己建立一个不需要太阳的黑暗世界。这五百年来,他一直在策划他的阴谋。
“为了阴谋,他出卖了自己的三个弟子,我的父亲冥飒,母亲巫姬,还有陇刹。因为他要建立自己的黑暗世界,父亲母亲还有陇刹成为他的障碍。于是,他施用魔法夺去陇刹的占星术,用重金买通最厉害的杀手刺杀我的父母。在和杀手撕杀的时候,母亲替父亲当了一剑,死于杀手的剑下,父亲幸免于难。
“父亲伤心欲绝,他知道地狱有一件黑袍,谁穿上了就能让心爱的人复活。于是父亲带着我,从魔谷进入地狱,他打败了地狱的统治者囚者狱,释放了地狱的恶灵,找到地狱的邪物,黑袍。父亲从《地狱法典》上得知黑袍的诅咒:‘黑袍一旦着身,你永生不能解脱;你心爱之人将复活,而你会变成永世魔鬼;你将忍受无边的痛苦和折磨;你有无限的魔力,可你没有意志;你有黑袍护体,谁也杀不死你,但除了你的儿女。
“我是独生子,也就是说世间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能杀死父亲。父亲犹豫了,如果他要穿黑袍,必须先杀了我。因为灵昙邪术高深,能轻易控制一个人的心志,他迟早会利用我去杀死父亲。我知道父亲的难处,于是对他说,父亲!如果你可以阻止灵昙的阴谋,你就杀了我,我不怕死!
“父亲流泪了,母亲死了他也没有流泪,这我生平第一次见父亲流泪。父亲说,他穿上黑袍,不是单纯让母亲复活,他需要黑袍的魔力,需要黑袍给他不死之躯,需要它来打败灵昙。
“父亲杀了我,用他的剑。父亲说,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我永远是他的好儿子。
“穿上黑袍的父亲成了魔鬼,母亲复活了,诅咒也灵验了,黑袍让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痛,他受尽痛苦的折磨,他失去了意志,同时,他拥有了无边的魔力。
“接下来就是找灵昙报仇。而另一个人也要找父亲报仇,囚者狱。因为父亲释放了地狱的恶灵,毁了他的地狱。于是他把黑袍的秘密告诉了灵昙。那个秘密在《地狱法典》上没有记载——谁破解了黑袍的诅咒,谁就能控制穿袍者的意志。
“灵昙精通三术,破解诅咒对他来说并非难事,父亲在和他比拼魔力的时候,黑袍的诅咒被灵昙破解。于是父亲意志就这样被自己的仇人控制了,成为灵昙实现阴谋的工具。他把父亲关在地狱里,让囚者狱看护,他受尽地狱之火的烤炼,受尽黑袍带给他的痛苦,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邪述师冥飒了,他已经成为了魔鬼。
“终于有一天,父亲挣脱锁链,从地狱逃到了人间。在人间,他被人当做魔鬼对待,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意志,他觉得人的很血适合他的胃口于是他就到处吸人血。人间怎能容忍这样的魔鬼,为了制服他,太阳之神被祈求降临,为了平民愤,母亲被迫施毒咒,为了正义,陇刹交出陨铁锁。
“灵昙打算在得逞阴谋的时候杀死父亲。而父亲穿了黑袍,受到了黑袍的诅咒,除了我谁都杀不了他。灵昙虽然破解了诅咒,但是只能控制而不能杀死父亲。因此,他需要我来杀死父亲。可是我已经死了,被父亲杀死在地狱里,于是灵昙施展魔力,找到我的躯体,让巨鹰把我叼到雪国,藏在崖雪山岩洞里的冰晶棺中,等到时机成熟了,他会把我复活,用魔力控制我的心志,利用我去杀死父亲。弃诺,不知道我这个游魂的话你会不会相信。”
弃诺望着荆轮:“我信!我愿意为你做一切!我会让你复活,我会去雪国找回你的躯体,不会让灵昙的阴谋得逞。”
“呵呵。”荆轮轻轻笑了笑。“如果你找到了,你就为他弹奏一千首聚魂曲吧,然后他将复活。弃诺,他向你发誓:如果他复活了,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去爱你,要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荆轮说完,站起身子,取下他脖子上的一块玉,一块血色的玉,玉身刻着三个字:风冥冥。
这是父亲送给荆轮的玉佩,荆轮他把玉放到弃诺手里,对她说:“这是唯一能标识我肉体的东西,你拿好它,就当作是我来过你梦里的证物吧。”说完,他转身向梦的尽头走去,身影渐渐模糊,消逝在她的梦里。
她醒来,手上握着那块血色的玉。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之后,他再也没有在她的梦里出现。
梦里不见爱人,她陷入了无尽的思念。
那块血色的玉,是她唯一能找到他肉体的证物,也是唯一能证明他存在的东西。她知道,她会找到心上人的躯体,因为一股不明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也许那是爱情将来临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