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家伙,倒真是狡猾”
严凡轻赞了一声,就不再看宗守。双手平放与膝前,整个人看似轻松写意。在宗守眼中,就仿如是绷紧的弓弦,蓄力以待。
“太元仙子,不如给我一个人情如何?若是仙子肯给薄面,我五绝山庄必有重宝,补偿仙子忍痛割爱之苦——”
水凌‘波’一声寒笑,眉心间雷电乍闪:“为何忍痛割爱之人不是严庄主?若把这小家伙让给我,我太元宗给你放开宝库,任庄主来取三件宝物。这句话,绝不食言”
严凡的眉头一皱,摇着头:“让不得,世子殿下,乃是这千百年来,唯一能将我五绝山庄五‘门’绝学融为一炉之人。还请仙子,高抬贵手”
“是我请庄主高抬贵手才对”
水凌‘波’冷冷道:“这家伙的剑道天赋,是唯一有可能,习成我宗太昊元灵剑之人凌‘波’若是抬了这手,就真无颜见我苍生道列位祖师不能让——”
“一个让不得,一个不能让,难道你我真要刀兵相见?”
严凡叹息了一声:“仙子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就已破开九脉天轮,灵法更修成塑体之境。虽说是因得武圣金丹之故,可这天资,却委实是我云界万载以来的第一人。不过我严凡这数百年也非痴长,自信此刻修为,仍能胜仙子数筹”
水凌‘波’眉头冷挑,下巴微扬,毫不显惧‘色’:“战便战反正我是不惧,哪怕这东临云陆,生灵涂炭,死伤狼藉这里是凌云宗的地盘,死的人再多也与你我无关——”
严凡闻言却是苦笑:“仙子好狠辣的心肠。还真是魔宗手段。难道就不惧正道诸宗,在这八千年之后,再来一次围杀?”
“我苍生道有何惧之?八千载前你们奈何不得我们苍生道,八千年后你们也同样只能铩羽而归。大尊若是知晓今日之事,必定对我宗赞赏有加”
水凌‘波’蓦地长身站起,身周全是缭绕火光:“这个人,我太元宗要定了”
宗守坐在棋盘一侧,满头满脸都是冷汗。只觉这气氛,越来越是森冷,周围风‘浪’暗潜,劲气‘激’‘荡’。二人身上的战意杀念,也越来越是浓烈。
初雪与连凡可以避开,偏偏他坐在这两位绝顶强人之间,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动作,就可能导致不测之果。
倾尽全力,才在这惊涛骇‘浪’般的意念‘交’锋中,勉强撑住?
心忖这便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原来变成被人抢的香饽饽,这滋味却也同样不好过。
严凡沉默了片刻,虽未站起,却有一股深沉剑意,隐隐贯体而出。神情淡漠:“我虽不忍生灵涂炭,不过今日,哪怕这千里方圆,尽化沙尘,也绝不容这孩子,落入你们苍生道之手”
又转过头,朝着宗守温和一笑:“世子若是等得不耐,可以先走一步。最好是速离此地等到我与仙子分出一个结果,自然会来寻你”
宗守如‘蒙’大赦,知晓此处凶险。再不敢多留片刻,朝着二人稽首一礼。便带着初雪与连凡二人,匆匆离去。临走之前,还不忘伸出双掌,十个手指头,朝着身后严凡一晃。
雷动气结,心中痛得要滴血,忖道我把叔父请来,到底是为谁啊?结果不但要赔出十瓶仙酿,就连那石头也丢了,实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起石头,雷动不由怒瞪向对面的可恶‘女’子,眼睛圆睁,发着电‘波’——把那石头还我
赵嫣然懒得理会,视线直接瞥向一旁。
雷动不依不饶,依旧是瞪着眼,一声冷哼——若是不还,那就别怪我雷动多嘴若是让那老妖婆知晓是你将我放走,是把这老头子引来的罪魁祸首,后果你可知道?
赵嫣然这次却是目芒一利,也回瞪了过来。同样以目示意,有种你就试试看?
雷动气势一弱,到底担忧这疯婆娘把石头毁去。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隐忍为上,不跟她一般见识。
二人怒目对视之时,严凡与太元仙子那边的情形,也是一变。严凡忽而一笑,竟收起了战意杀心,复又安然稳坐:“仙子就这么确定,此子是当年三圣谶语中,未来我云界神皇候选?”
水凌‘波’身周的火光,也是忽然暗淡,神情间却依旧隐透寒意:“是不是他,我不知晓。只知此子未来,即便非是候选之人,其一身成就,却也未必就在那些天之骄子之下”
“真是英雄之见略同,我亦是这般认为。然则这宗守只一人,总不可能分成两半。为此子之事,难不成真要再来一次牵涉诸宗的大战不成?”
见水凌‘波’的神情清冷,毫不动容。严凡的目光,也渐渐严峻:“那么你我打个赌如何?决定此子归宿——”
水凌‘波’也极感兴趣的挑了挑眉:“正合我意,你要赌什么?”
当宗守驾着雷走灵骨,咔嚓咔嚓的走回来处时,只见此处雾气,依旧还是浓郁,却已可辨认方向。那些驭风驹仍旧还在,并未逃走一匹。二辆翻云车,也依旧是静静的停在此处。
不过轩辕依人与李芸娘,却仍旧未曾归来。
而就在三人,刚走上马车。就见两个窈窕身影,一先一后的向这边奔来。宗守几乎不用去望,就知是轩辕依人与李芸娘。
待得二‘女’靠近,宗守先是目光仔细看了眼轩辕依人,见她一身上下,都是粒尘不染,显然是未遇什么险况,这才稍稍放心。笑道:“可找到那位施展这大雾灵法的前辈了?”
轩辕依人摇了摇头,依稀感觉到宗守言语里的调侃之意,立时狠狠瞪了过去。可当对视一眼之后,也不知为何,突然面泛红晕,偏开一旁。
李芸娘闻言则是眉头一皱,似乎很有些恼火:“那位前辈没寻到,结果却看到一个垃圾实是恶心。不过那家伙,估计现下的情形也不好过,肯定是痛不‘欲’生——”
说到后面几句,李芸娘已是禁不住眉飞‘色’舞,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之意:“不过那挖坑之人,也真是恶毒。六十丈石坑也就罢了,居然还涂了黄油一旦掉下去,必定是爬不出来。多半是那招雾之人所为。幸亏小姐警醒,不然差点就陷了进去——”
“垃圾?六十丈石坑,黄油?莫名其妙”
宗守看得是一头雾水,微微摇头之后,就示意连凡驭车前行。
此处说不定下一刻就是一场惊天大战。仙武之下的两位最强者‘交’锋,一旦全力以赴。千百里之地,千万生灵,只需一息之间,就可化灭尘埃。
那严凡既然是已出言提醒,自然是越早离开这里越好。
李芸娘的神情,却骤然怔住,相比眼前这一位,那宗灵岂不是如同垃圾一般?
又有谁能知道,这位乾天山世子,众人眼中已绝了习武之望的废人。其实却是能在十几息间,尽诛诡剑‘任千愁、‘岚剑’谢俊,‘怒剑’云涛三人。又将十万血杀李邪灵,斩断头颅的凶人?
那出窍境的修为,可是实实在在。‘阴’魂能在朝阳起时,仍旧活动自如,更让人看不清虚实。又或者,已是夜游之境?
说来连自家小姐,此刻也仍旧被瞒在鼓中。
李芸娘不由幽幽的看向了身侧,不知当轩辕依人日后得知之时,会否会怪她?
真要怪她,她也认了,谁让那寒玄古丹,只有神霄宗才有。也不知她通知的那人,何时才能遣人寻至?
就在二辆翻云车,先后从这大雾之地离去不久。不远处一个巨大石坑内,宗灵正是铁青着脸,满身黄油,无比艰辛的,从一侧边缘处爬出。
刚刚站稳,就双‘臀’一紧,运动真力。立时十几条活物,陆续从身后被催‘逼’了出来。
宗灵蓦地一手捏住,用力一握,立时是血‘肉’纷飞。而本来有如冠‘玉’般俊俏的脸,此刻正是苍白一片,隐透煞气。
“今日之仇,我誓必报之轩辕依人,还有那宗守——”
若非是轩辕依人见死不救,他早就脱身出来。若非是要追踪宗守形迹,他何至于受此折磨?自然还有那可恶的‘药’粉——
那唤雾挖坑之人,他不知来历,估计也奈何不得。故此这二人,他是恨之入骨
那冯晓也随后爬出,气‘色’也同样是难看无比。‘臀’部一紧,又从自己耳朵里,拉出一条泥鳅。才上前道:“公子,此处大雾已散我们还是尽早动身,追上去才好。若是被甩下,只怕不好向宗世公子‘交’代。”
宗灵却哼了一哼,面透不满之‘色’:“还追什么追?那个人身旁,既然是有一位地轮七脉的玄武宗在暗中护持。哪里还需要我们出手?”
“公子想差了正因有那位玄武宗,我们才需跟上去才是。”
冯晓神情凝重道:“此人身负重创,正是在最虚弱之时。宗世公子若要顺利掌控乾天山,此人就不能不除”
宗灵眉头一挑,陷入了深思。正当他面‘色’渐缓之时,就只听远处几十里外,蓦地‘轰’的一声炸响。
光华爆闪,大片的烟雾腾起。罡风浩烈,以横扫之势。将周围所有所有草木丛林,尽数催折。
宗灵心中一惊,毫不犹豫的立马转身,重新再跳入到那满是泥鳝小蛇的深坑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