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守,你是疯啦还是真这么蠢?”
赵嫣然此时只觉是无法置信,明知对面这雪氏族人,是在准备对他下手。宗守居然还傻乎乎的,打算跳入进去。
为了这全城数百万人与宗氏族人性命,说的是好听。
可这家伙,有这么高尚么?
此时虽然是周围强弩密布,又有十数万雪氏精锐,借助城中灵阵四面围拢。
不过以血云骑的战力,哪怕宗守宗原,在血脉上被雪氏压制,也仍可轻松护着他逃离。
虽是基业暂失,可要有这一只无敌铁骑在,加上分布在东临各处的数百万大军。只需舍得放弃,仍有足够的机会,把局面翻转。
可这时进去,却是什么机会都没有!
宗守却‘嘿’的一笑,猛地一挥手,把赵嫣然的手甩开。
隐蔽的向那宗原,还有明都烈河,以目示意。只见这几位,都是一笑之后,微微颔首。
血云骑有宗原尹阳坐镇,又有符灵宗的十绝穹空大阵。无论什么样的情形,都可应对。
独自策马前行,行至那城门口处时。那雪莫飞脸上的笑意,是愈发的欢欣,眸中也是神采焕发。
那宗凌宗寒几人,却是楞在了原地。这剧本,于他们本来计划的不一样。
其实只需宗守返回,被‘控制’的宗氏族人,就会暴起发难。城中的诸族私军,也同样会参与其中。
仍旧被强拘在宗氏祖祠的宗岚,更已经有了牺牲自己的打算。
可君上此时,又是准备玩的哪一出?
直到宗守,慢条斯理的行到了他们面前。宗凌几人,才猛地一真惊悚。
只觉自己这血脉,正在震颤。有种不由自主,愿向宗守,跪拜臣服之意。
仿佛宗守,本就该是他们的君王,该当高高在上。
这是,九尾?九尾星纹!
狐部之中,最高贵,也最是强横的血脉!所有狐族的天命之主!
宗氏的血脉升华,源头竟然是来自君上?
怔了一怔,几人的眼眸之中,顿时间满含着狂喜之色,几乎不能自已。
又生恐被周围雪氏之人察觉,连忙低头敛目,勉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只是身躯,仍旧是在颤抖不已。知识看在周围之人眼中,却更似是为宗守而激愤。
雪莫飞同样不觉有异,待得宗守近前时打,才又一声轻笑。
“请君上登车!”
言语之中,已经是少了几分忌惮,多了些颐气指使,更隐含着几分轻蔑。
自这宗守,甘愿与那血云骑分开的时候,就已经是彻底落入到了他的掌中。
哪怕真的是剑术绝世,也再无法为患,跳不出他的掌心。
此子虽是天资绝代,有雄图大略,可终究是栽落在他雪莫飞的手里。
那些雪氏的族兵甲士也同样神情放松了下来,纷纷往两旁让开。
露出了后方,他们雪氏准备好的‘车架’。
自然不可能是宗守以前所用的那一乘玉辇,而只是一架极其简陋的驴车。车上只垫着些茅草,拉车的牲畜,也只是四头品相极差的驴。
说是君王车架,倒不如说是囚车——
这是羞辱么?是准备以此,向乾天山阖城示威?
宗守目光闪了闪,接着是不在意的一笑,下马之后,安之若素的登上了这辆驴车。
那雪莫飞见状,却是一阵长声大笑,带着志得意满,还有大事得成的欢欣。
宗凌宗寒几人,则仍旧是低着头。不过偶尔看向那些雪氏族人目光,却是如望死人。
而此时的宗守,却忽的的心中一动,蓦地看向了一侧。
那是一间占地极广的酒楼,因靠近城门处,菜式也还算不错,故此生意极是兴隆。
不过这时候,却是冷清无比。大门紧闭,看起来是。
可就在方才,宗守是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一股骤然腾起的杀意。
不过却稍闪即逝,又平寂了下去。
此人的修为应是不错,可令他心内,居然生出几分警兆。
一身实力,应该是可以与绝欲,原无伤比肩的层次!
却不知此人,到底是谁?
也无瑕去细想,这‘车架’已经开始缓缓动了,沿着城中的这条青石大道往前行去。
而后宗守的双眸是微微眯起,只见那街道两旁的居民,此时已被雪氏的一些族兵,强行驱赶了出来。
这时都站在街道两侧,纷纷是微红着眼,向他望来。神情既是悲哀又是激愤。
顿时心中微紧,接着又唇角微挑,欣慰的笑。
有民如此,实在是幸甚!
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愿他麾下子民,受半分伤害。
所以这戏,他还需再演下去。
擒贼擒王,只有先制住那人,才可真正止住,可能的兵灾。
宗岚几人之意,大约是想着哪怕让乾天山毁去,也要将雪氏这个隐患,彻底解决。
想法是好,可偏却不合他心意。
又暗暗自嘲,自己总说要心狠手辣些才好,可没没临到头来时,却多半是做不到。
或者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这心念一起,宗守就又只觉一股异力,再次贯空而至。
强行把他的元魂束缚着,更彻底隔断了,他与这乾天山,麾下整个国土的气机相连。
稍稍一试,果然再无法以意聚势,集千万人心之力。
幻心镜么?
果然不愧是被狐族,奉为至宝,传承万载的神物!
有这东西压制,这一国之势,他是再别想借用。
看来那东西,这次还真不用都不行。
宗守微微摇头,而后是一点精血,蓦地弹入到灵芥环内,那阿鼻皇座之上。
得到他血液,这黄金宝座,顿时间翁然作响,清脆震鸣。
似乎是兴奋之至,龙椅上的九条雕龙,都是灵光再次闪耀,辉煌无比!
“此人好敏锐的灵觉!”
几乎同一时间,就在被宗守,目光扫过的那间酒楼之中。扬溟正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是极其。
“可叹,这宗守,实在是枉称英雄!真令人失望——”
偌大的楼宇之内,却只有两人。除了扬溟之外,另一人却正是孔须。此时闻言,也微微颔首。
“确是令人意外,这宗守,居然真是半点反抗都无!”
说到此处,孔须却又是宽慰的一笑。
“有幻心镜压制,这宗守一身修为,怕是十去其九。雪氏强者虽多,如今却多半都在乾天山巅。那伍大先生,这次必定不会令公子失望!”
——既然预想中的情形未出现,那么也唯有这下策可选了。
扬溟却心不在此,眼看着那街道两旁的,那群情汹涌的人群,而后是唏嘘再叹,面含冷哂。
“不意这宗守,在乾天山的民心,是高至如斯。雪家欲折辱宗守,损其威望。这是却只怕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闻得此言,孔须也同样默然。此情此景,他也一样没能料到。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云霄之上,此刻也是一声悠悠叹息之声响起。
“看来这雪氏,还是赢定了!真可惜,这一国大业,毁于一旦。一统东临,不过在区区十数日而已,这乾天一国,好生短命。”
说到此处,那声音的主人,又微微摇头:“这也是气运如此!这宗守虽有雄才,有强兵。却原来是个如此没有决断之人,其实只觉暂时舍了这乾天山。即便有太灵总相助,他至少还有三成胜算。也不知这位,到底是为他那新纳的王妃,还是真为这全城之人的性命,居然自甘受困——”
“如此一来,却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之局,再无法回天了!这东临云陆的局面,又将大变。可惜了一个本该绝凌天地,举世无敌的少年英杰,就此跌于尘凡。”
“何至于此?你我都见过此人在地底深湖的声势。以一敌六,无一不是灵武合一的当世强者,却仍能不败。这国业虽是保不住,可逃得性命,却或有可能!”
另一个声接过了话语,而后是好奇的问:“无极师兄,你真欲救他?太灵宗此番与雪氏合力,算计他与乾天山。又有之前,与凌云总的恩怨。对我道家,只怕怨气不小,怕是难以使其归心!”
几人之中,为首的那位,正是无极。此刻却是皱着眉,似乎是在深思。
“我如今也在犹豫!不过——”
话说到一半,无极便又看向了远处云雾之中一眼:“即便我们不出手,那边的人,如今却是跃跃欲试!”
几人眺目望去,自然看不见什么,眼前的云空,空无一人。
不过却都能够清晰感觉,几股魔道气息,正在那处方向涌动。
不用想,这必是天魔穹境的那几位。
若是那位妖王,弃了乾天基业,从此踏入魔道。
这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而这时无极的眼中,也全是冷酷冰寒,悠悠一声轻叹。
“机会难得,若能说服次子加入我道灵穹境,终究还是需试上一试。若是不能,那时再说。总之不能让此子,被妖邪所惑。即便是死了,也比落入那魔道更好的多!”
此言一处,周围几人,都是一阵默然。
确然,他们道灵穹境,肩负天下安危之责。总不能坐视这宗守,走那邪魔之途。
以此人的天资,那时必定是天下大劫。
那时与其他继续活在时间,倒不如是死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