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间层,虚无之中。
太灵宗秋云道人,正是神情犹疑,看着远处的虚空。
出乎他意料,那宗氏的情形,明明已恶劣至此,那个人却仍是迟迟未至。
“奇怪,我还以为,这敖坤绝不会坐视才对!此人与龙影相交莫逆,绝不会坐视其弟子亡故才是——”
口中说着,那秋云转过头,一声苦笑:“为这八尾雪氏之事,劳动师叔返回,实在过意不去!
他目视之处,正端坐着一个道人。穿着一袭紫金袍,身后背着一口剑。气息虚无飘渺,整个人,也如梦似幻。
“无妨!本来以我在之意,也是想在灵潮之前,回来看看!”
说到此,这紫衣道人面上,满含着不可思议之色:“倒是不曾想,这敖坤,居然能够以毁灭之法,进入圣境!”
秋云蹙了蹙眉,此事他也曾经疑惑过。不过那道人,却仿佛并不欲追根究底。
“若我宗能得这一东临云陆,这次赶回,倒也值得。”
紫衣道人随着又语气一转,笑望着虚空:“那人虽是未至,神念却时时刻刻都凌驾此间。他若要来,要不过眨眼之间而已。这条孽龙,如今的修为,当真是不错——”
秋云‘啊’的一声,更是意外无比。这神念探来,他居然感应不到?那敖坤的实力,居然已经到如此境地?
看来其圣境修为,应该是稳定了下来。
辽王与杨家,是欲将那宗守诛除。雪家之意,则是想将这宗守炼为傀儡。
这么说来,稍后只怕是少不得,有一场大战。
细细算来,今次之事,秋云也不知到底是赚到了还是亏了。
那龙影可以忽略不计,可这敖坤,听这师叔之言,却是如日初生。以龙族岁寿,至少还有万年岁月。
太灵宗得了一个东临云陆,却将一位圣境得罪至死。
不过他们,也不惧便是——
“不过比起这东临,我如今更奇怪,当初的黑灵山之战。我太灵宗怎么会败的,而且是败得如此之惨?”
修为到了他个境界,眼中已不局限于云界一处。
可这太灵宗,却毕竟是他的根。而云界即便是在灵潮低迷时,也一直都是高手辈出。太灵宗在他界之中,虽也有经营,可这云界中的圣地,却始终都是宗门的根基所在。
而他虽圣境,许多事情,却不便出手。云界之事,终究还是需依靠云界的后辈弟子。
“此事是师侄无能!”
秋云苦笑,千余紫霄剑骑战死,差点至太灵宗元气重伤。
以至这几年,宗门是左支右绌,力不从心。中央云陆新出现的几处灵石矿脉,都无力去争夺。加上那大商皇帝,不止为何,也有意识的压制。势力更愈发的衰减。
若非如此,也不用把主意,打到东临云陆,这偏远的蛮荒之地上。
故此一想到两年前之事,他心中就是恨恨。
“那一战,本是胜算已定。谁知这苍生道,出了一个谈秋,手段真堪称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辽王于我太灵宗的关系,说动汉王。而后轻轻松松,就把我太灵宗的布局破去,真是了得。更难得的是,此子居然是无双将种,剑术也可与绝欲并驾齐驱。都说苍生道,是每况愈下,大不如前。可最近这些年,却是人才辈出——”
“谈秋?苍生道?”
那紫袍道人,一声冷笑。暂时停住了这个话题,转而一拂袖,破开了那重重空间,看向那云界之东。
“等了这么久,这乾天山之战,应该是有结果了——”
此战了结,他也可专心处理这苍生道与谈秋之事。紫霄千骑阵亡,如此大仇,怎能就此放过?
失去的颜面,也需再想办法,自己捡回来。
只是下一瞬,那紫袍道人却忽然怔住。而后神情古怪的,看了那秋云一眼。
“秋云,你确定这乾天宗氏,一直传承的,只是七尾血脉?”
秋云一怔,有些不知所以。这宗氏是狐部中的七尾王族,这可是众所周知之事。
接着下一刻,却见对面这位师叔,忽然站起。
“今日之事,可以作罢了!这雪家已经败定——”
嗯?
秋云眉头顿时一挑,目光中全是惑然之色。也透过了虚空,看向那云界之内。
而后那神情,是异常的精彩。
“——九尾,星纹!”
一个九尾,就是狐部之中的帝王。而星纹,也是上古云荒之时,狐部中最尊贵的血裔,才能拥有!
这宗守,前天妖王,居然是有着如此强大的血脉。
神情怔然,秋云足足楞了片刻,也恢复了过来。
这雪氏,还真的是已经输定了!
以八尾之血,居然敢冒犯狐部如今,最尊贵的天命之主,这与寻死何异?
“那么那雪梦龙,该怎么办?我与他有过约定,出了这样的变故,只怕不好交代——”
当初正因此人,亲口应允,愿为太灵宗驱策,他秋云才最后决意参与。
这雪梦龙,也是神境强者。加上天生神通,几乎堪比圣境。若能得此人助力,对太灵宗颇有裨益。
可如今这情形——
不过当这句话才说出口,秋云就又微微摇头。忖道自己,还真是傻了。
今日之事,终究是雪氏自己的谋划,与太灵宗并无太多关联。即便心存怨意,这雪梦龙难道还敢找上门来?
那宗守有九尾之血,手握有幻心镜这样的圣器。这雪梦龙必定要远远离开云界,尽力躲着这位妖王走,以免被其血脉所制。
这个人,对太灵宗而言,已是毫无价值!
这心念一起,秋云胸中,就是浓浓的悔意。
早知如此,这次就不该来!
应付一个苍生道,以及诸宗窥伺,太灵宗就已经极其吃力了。
现而今他们,却因则扶不上墙的的雪氏,又多了一个大敌!
——乾天山四千血云骑,数百万兵马,还有两位圣境。
这样的实力,可比之前六圣境宗门,也不差分毫!
这要一心一意要与太灵宗作对,那可真不是普通的麻烦。
“这雪氏,看来是输了——”
这句话说出之时,正是宗守将一团鲜血,洒与空际之时。
歌含韵是眼神幽幽的,看着下方那个一袭血甲,哪怕是坐在茅草车上,也不减分毫风采的人影。
就一如她所料,那个家伙,他又胜了,胜的是毫无悬念!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败在雪氏那上不得台面的阴谋之下?
果不其然,雪氏所为,却是自己搬来了石头,结果砸了自家脚,是自投罗网!
“还是祖师叔明智!那日太灵宗遣使者来时,虽是宗门之内,群情汹涌,议论纷纷。却仍旧一力压制,力排众议。可门中不满之人,仍大有人在。今日之事,若是传回宗门,必能令这些人,羞愧为敌。”
说到此,歌含韵心中亦是暗暗庆幸后怕!若真参与了进去,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此时的乾天山于凌云宗,已经是强弱易位!
本来就是元气重创,若是乾天山再一意追究,那么一个弄不好,就是覆亡之险!
“都说祖师叔,天赋虽杰出。却性情散漫,不是执掌宗门的良选。可我看,祖师叔他比之龙师叔。更适合执掌宗门——”
“那可未必!不参与这雪氏图谋,长辈中早有定论!此时我凌云宗元气大伤,守住现在的基业,都已经艰难。即便雪氏与太灵宗能胜,又能得多大好处?”
严飞白摇着头,不以为然。不过似也不欲多言,说完之后,就定定的看着下方那个血甲人影。
几个月不见,那个人的实力,看来是又强了几分。
是无敌于云界么?
说起来,刚才说出这番话的人。从刺杀不果,反而重创之时,就已经是料到了,那雪氏不可胜——
这个人,与宗守交锋的那一刹那,又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说出那样的话出来?
“该死!这宗守居然已是九尾,星纹!”
就在距离那宗家祖祠,不到三里的楼宇之内。
杨溟已经是彻底失去了方寸,那沉稳风度,也已然全无!
那宗守,怎么会是九尾。若只如此,也还罢了,即便输了,也不会太惨。
可为何此子,偏偏还有着星纹?
如此说来,他们的谋算,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可笑之前,还自以为有着十成把握。
脑里面反反复复,都是那位伍大先生的话。
——速走!此地不可再留,越早越好!这宗守妖王,已是无敌当世!雪氏不可胜——
雪氏确实已经输了,甚至都输掉了底裤,无法翻本。可无敌当世这句,又是何意?
再看那黑衣男子,仍是被那口青色的簪剑,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此刻已然是气息全无,应该是死的透了。不过方才,元魂却已经撕裂开空间逃脱,逃的是毫不犹豫。
忽的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杨溟的面色一变。此时脑海之内,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走,越早离开越好!
而就在他身侧,那孔须亦是差不多的神情、脑海之内,也是不断闪现着,当初孔瑶于他说话时的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