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东南子民?
庄羽一阵茫然,眼神略略摇动。
那谭镜也略略自得的把唇角挑起:“大势碾压之下,那宗守所谓大乾仙朝,怕是片瓦难全。大厦将倾,一木难支。即便庄兄为这大乾仙朝鞠躬尽瘁,也支持不了太久。又何必定要苦撑?使这东南之地,生灵涂炭?”
又淡淡道:“我那好友洪兄,对羽帅用兵之能,可一向是欣赏备至!若然羽帅肯倒戈投效,洪九尘兄,必定会将羽帅推荐至九都仙庭。日后若能为仙庭立下足够功勋,那么日后说不定,还能成这元莲界之主。我那位洪兄所求,只不过是一个容身之所,未必就定是这元莲世界——”
“元莲界之主?”
庄羽的呼吸一窒,而后深呼了一口气,坚定的摇了摇头。
“谭兄这些话,可以休了!君上待我至诚,庄羽绝不愿叛他——”
语气由衷,宗守对他,虽是既用又防。然则却心胸坦荡,也确肯放权。
将一整个元莲世界,都交托给他。所言所语,也一并应诺。
且此时的大乾,还远不到日落西山的地步。
自信有己在,这东南诸国,就休想在战场上胜过自己。
“不愿?”
谭镜挑了挑眉,微微意外。目里深处,几分闪过了几分微不可查的厌恶讥讽,随即就又淡去无踪。
“羽帅也无需说的如此决然,全不留余地。仔细想想才是最好。即便有什么条件,也可谈谈,必定让羽帅满意就是——”
话音微微一顿,谭镜似乎心有感应,灵光聚于双目,看了那帐外一眼,而后是一声冷哂。
“有人打扰。看来是谈不下去。言尽于此,请羽帅再仔细思量一二。谭某就先告退!对了,若羽帅还期待那血剑妖君还能返回。是大可不必。此人与云界道门乃死仇,那七圣盟更不会轻易将他放过,早有人等候在元莲界外。准备要他性命!此人生死未卜,羽帅若真要一条路走到底,那么谭某也无话可言!”
说完之后,就又嘿然而笑,一个踏步,走入虚空之内。只瞬时间,就不见踪影。
而下一须臾,这大帐之中,就又出现一个美丽窈窕的身影。
一身暗红甲胄,气机若有若无。身上杀气萦绕。目光凛冽。
看了这帐内一眼,柳眉稍凝,就直接朝庄羽问:“来人可是天方修会的谭镜?”
庄羽此时已收起了重剑,也不讳言,点了点头。
对眼前这女子。很是头疼。据说是宗守的师姐,也是其王妃之一。不过如今,却又掌管大乾仙朝的暗卫。
凝思片刻,庄羽就斟酌着言语多:“王妃及时来援,臣感激不尽!”
“是我来晚了才对!护你安全,也是弱水之责!”
弱水摇头。握剑的手却紧了一紧。
她一路赶来,到这营帐之中,就搏杀了十数场。
虽是倾尽全力,却还是来晚一步。
好在庄羽,是依旧安然无恙。否则真不知如今元莲界局面,会恶化到怎样地步?
“再者那谭镜顾忌的,是羽帅的武道剑术才对。其实无需谢我!”
说完之后,稍稍示意,就欲离开。
此处谭镜既然已离开,庄羽也是无事,那么也就无需再多久留。
只是就在她欲跨空而去之时,庄羽却忽又开口:“王妃难道就不想问,那谭镜到底对我说了什么?”
弱水的身形一顿,而后就一笑:“猜都能猜到几分,不过弱水如今负责的,只是暗卫而已。到底如何抉择,需你们自己决定。君上对你信赖有加,托付全局,必定因羽帅你有可信之因。若羽帅你真辜负了他期望,君上也不会后悔。再者弱水,对君上羽帅,也偶都有信心——”
庄羽一怔,而后回神之时。就见宗弱水的身影,已在帐中消失。
沉思良久,而后是自嘲一笑。
信心么?他刚才,是真的有些心动了。
如此下去,这信念也不知能撑上多久。
若然那位大乾仙君,他的君上,还不能赶回——
娴熟之至的,借助玄影雕之力,在外域虚空中跳跃。
仅仅半个时辰,弱水的身影,就出现在一个大型的空舰之旁。
所谓玄影雕,乃是上古神兽‘影跃’的亚种。时空方面的神通,几乎不在瞬空龙之下。
只需灵念所及,都可随意跃迁。
说来这只护驾灵兽,也是宗守帮她取得。
这几年弱水虽没精心培育,可因她实在太‘懒散’的缘故。这头亚种神兽,战力没怎么增长。虚空挪移之能,却是娴熟之至。
而此时在她眼前,是整整十七艘的虚空战舰,呈线行排列。
初至元莲世界时,从云界带来了五艘,而后又有三艘空舰后续支援。加上历次大战的缴获,增至如今的数目。
不过此时的状态,都不甚佳。所有战船的表面,都是坑坑洼洼。其中两艘,更已残破不堪,充满了大战之后的痕迹。
不过也亏得是这只舰队在外,四处游击。才使得玄灵修会,极绝仙庭这些势力的空舰,不能肆无忌惮,支援元莲世界。
若说庄羽,是以一人之力,维持着元莲界西南战局的大致平衡。
那么在这外域虚空,则是师若兰,一力支撑着大局。
但有空舰之战,即便不能胜,师若兰也能维持不败!
只是看此时,这些空舰状态,弱水目中,却仍是闪过了几分忧色。
而后再一个闪身,到了其中宗守那舰坐舰之内。
直至中枢舱室,到了此处。却见一个英俊青年,正神情平静,端坐在一侧。
身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却气息平和,似在恢复之中。
而师若兰,则专心致志,兴致盎然的看着手中之图。
内是这两年精心所绘,外域虚空结构之图。
普通人多是看不懂,也只有灵境之上的修士,去过外域虚空,才能理解。
弱水摇了摇头,而后又疑惑的,目视那俊逸青年。
不过还未等她发问,就听师若兰撇了撇嘴道:“他才在外域,和别人干了一架。侥幸没死,跑到我这里来,才没被人围杀陨落。这家伙,还真是了不得呢。怪不得能与哥哥齐名,名列六绝剑中。以一人之力,斩杀了六位仙阶,依然能身无大创,全身而退——”
她也不惧这写话,被风太极听见。语音糯糯,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不过也太会逞能了!明知那边人多,肯定有着埋伏。还要傻乎乎的杀上去。伤成这样,真是活该。”
弱水哭笑不得,认真的审视了风太极一眼。
伤势不重,那些剑痕,看似凄惨,却并不伤本源。显然那时战局,始终在风太极控制之中。
这令她心中一松,此时的风太极,也是大乾仙朝,在元莲界的支柱之一。
慈方在云界时,虽也是可以压制自己修为,以护佛门。
此时无有顾忌,短短几年就入了仙境,可到底没有灵武合一,战力也远不及这位剑宗骄子。
若遇危局,只有这一位,可有力挽狂澜之力。
“在下鲁莽,没怎么细想,就傻乎乎的杀上去,还真是对不起了。不过,能得若兰小姐如此推崇,太极真是荣幸有加——”
风太极忽然睁目,眸中是神彩焕发,似乎根本就无受过伤的模样,只带着几分无奈道:“可若不如此,让他们狠狠痛上一阵,那边只会更肆无忌惮!故此即便明知有诈,风太极也必须走这一遭!”
言语中,是斩钉截铁。
令弱水微微失神,感觉此时的风太极,就如一口已经被磨砺到锋锐至绝的剑,气势凛冽,令人见而生忌、
一年之前的这位,可不是这般。此时的风太极,才是最纯粹的剑者。
弱水又哑然失笑,有变化的,又何止是风太极?
她自己不也是如此?
失去了宗守这颗大树遮风挡雨,才一点点的成长起来,渐渐能够独自撑起一片天空。
又想若是早有这磨砺,或者无需借那丹药之助,她也可能在仙境之前,能达灵武合一之时。
那个时候,或能助宗守更多。
这念头才起,又复压下。此时想这些,又有何益?
正失神之即,随后就见那风太极的神情,又忽的凝肃无比。
“那么庄羽那边,可曾动摇?你看谭镜,是否能将庄羽说动?”
弱水眼神,也同样一凝。
“未曾!羽帅对君上,仍存希望。似乎不会轻生叛心,可若时日久了,那谭镜若以西南亿万子民性命威胁,就有些难说。”
庄羽效力宗守,并非是对宗守心悦诚服,真正忠诚。而是为自己的心念。对元莲界的执着。
可若这么垮了,结果就当真难说。
又犹豫了片刻,弱水才迟疑道:“夫君临走之前,曾说若事有万一,到底万不得已之时。你们佛剑两宗,可以抽身离去。他说他绝不会责怪——”
风太极一挑眉,毫不在意的笑道:“我对无敌云界的血剑妖君,可一直都是信心百倍!缘何你这位他身边之人,反而没有了信心?且放心就是,此时还远不到那万不得已的境地。等着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