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诅城是一座从外面看着不大,且结构很简单的城。它只有内城和外城,而内城中的建筑,仅仅就是前殿后殿两偏殿而已。
从前殿出来,便是永远清寂、幽暗的恶诅广场,其空荡虚茫恰与四无边际的太虚空相似。
站在前殿门前,往四下一望,幽幽暗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也是四无边际,脚下平整的青砖一直铺向远方……
兀不死才出来殿门,往前走不几步,便就站住,空中,一种寒凉的意味传来,让兀不死在一霎间感觉到生命无限的落莫。
他仰起头来望着深远而黝黑的苍穹,感慨声声。在己往岁月里,他不知多少次从此城殿走出,又不知多少次从外面归来。
然而今天,与已往都不同。今天,自己与已往一样走出,八成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啊!
兀不死回过头来,深富感情而又充满眷恋的最后观看巍峨的大殿一眼,心中充满了伤感。心想,自己一去而不回,兀不死的恶诅城从此便成为一座无主之城了,更不知在以后无穷的岁月里,它最终会漂向何方。或者,也有可能被哪位有缘之士发现、控制,并最终破解开罢,那便是得到一座丰厚的宝藏。
一座超级妖魔曾经长期占据、生活的城池,你说他空落落的,里面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人想信。
兀不死眷恋的够了,也伤感的够了,终于下定诀心似,猛然转身,大踏步向恶诅广场的远处走去,不一会儿,便隐入幽暗中,留下一地的空寂。
兀不死不是直线而进,而是有规律的曲折前行,有时候,甚至诡异的前进一步而退回三步来。在兀不死退步的时候,感觉里整个广场上的空间都被带动了,跟着他往后退移似的。
看那情形,兀不死是在走一个奥妙的阵势。
随着兀不死诡秘的走动,广场的青砖上开始往上飘袅烟气,不一会儿,便把广场空间渲染成一幅凄迷。
如此看来,这恶诅城也没有原先想象的那么简单,其结构,也没有表面看着那么简单。这似乎是一个阵法之城。
不一会儿,兀不死已站在广场的中心,往前看,还看不到外城高高的城墙及墙垛,往后看,内城的四座大殿也已看不见了。
四围是一片幽暗迷离的景象。
兀不死站在那里久久不动,他忽然感觉到不对。
周围太静了,死一样的寂静,让人微微感觉有些害怕。
恶诅城所在,虽然是在暗黑里,却是一片能量区域。当能量依波动的方式在天空中传递,耳朵虽然听不到,却能用心灵听到,那便是一曲曲天籁之音啊。
现在,连恶诅城上方的天空都充满了那种死亡的寂静,没有一丝哪怕再小的能量波动。就好象一场暴雨将来,连空气都似凝滞住,没有一丝风息,甚至都没有一声颤动。
这明显是不正常的情况。
兀不死一脸的没有表情,他扭动身形,将一双眼晴向广场四周望去,却见在恶诅广场的阵法中,在一望幽暗的烟气里,一只发光闪烁的变异精灵也不见。
这又是一个不正常的情况。
恶诅城做为太虚精灵的大本营,在城池周围的有限时空里,一直滚滚团团运营着大批量凶恶的魔精灵,它们身上发着光,时常从头顶的天空,从恶诅广场上飞掠过。这会儿,怎地一个也不见?
兀不死抽了抽鼻子,闻到极浅淡的生人气。哼,有人来过,却不曾落下这广场来,如若不然,早是被恶诅阵法困住了。看来,来者相当小心啊。他再次抽动鼻子,判定淡淡的生人气却是从空中传递下来。
那人来到我恶诅城,却不下来城池步入大殿,只是悬浮在半空中观看,自是怕城中有机关埋伏了,这般小心,必有所图。
兀不死提高了警惕,在广场上往前走阵的速度慢下来不少。
诡秘的烟气丝丝袅袅,持续从脚底下青砖的缝隙里往上飘袅,幽暗的广场愈显凄迷和飘离。
然而直到看见前面外城的城墙,一路上并没有意外事件发生。
隔着烟气,刚一在模糊朦胧中看到外城墙的轮廓,大约距有不足百米的样子,兀不死又站住了。凭借第六感,他感应到在城池之外,也就是太虚空中了,似有一个庞大的存在,正在溢散淡淡的杀气,且正在与恶诅城做着对峙。对峙的意味极浅淡,兀不死还是能够感应得出。
这么说来,这股杀气便是对着自己来的。
兀不死忽然产生出一种迫切心情,他很迫切的想要见识一下,城外那个大存在究竟是谁?真好本事,竟是能在茫茫太虚之中找上我兀不死的家门口来。我兀不死的恶诅城可是相当不好找,也相当不易抵达——必须先得破了外围时空里相当庞大的精灵阵。
看这样子,他们是把我的精灵阵破了。甚至,有可能,已把我的精灵杀得片甲不留。
对于时空精灵有这么大的仇恨......兀不死倒是有点猜出外面的存在是什么来头了。他想,既然人家已经到了家门口,你做为妖魔,再在城里缩着头犹疑,那可太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兀不死腰膝使力,屈身一纵,就跃上了恶诅城高高的城墙。
站在恶诅城高高的墙垛上,向外面望去,悠悠然,便是太虚空亘古淡黝黝地黑。太虚空并不是想象中那种漆黑,而透有稀薄的光明,让你觉得能够看清东西,感觉里却又一片模糊。
恶诅城正是一座悬空城。在城里时还感觉不到什么,一旦坐上城头,却就明显感应到,这城池就象海里的小船,正轻轻地浮荡。
恶诅城四面都没的城门,这是这个城池的一个特色。要想进入,必须逾过高高的城墙而过,要想从里面出来,也要逾墙而出。
这倒难怪在距离城池不远的太虚空间里,那帮客人一直在那里站定,没有进入了——没有门,怎么进?!逾墙而过,这已经不是道德问题了,似乎是一种犯罪行为,而且,尤其是在主人不在家的时候。
那帮子人,裹着一层薄薄的烟气,正静静地随了恶诅城一起轻轻地浮荡,似乎已经进入了恶诅城的存在节奏。
兀不死在城内感觉到的大存在,弄了半天,是许多个小的存聚集而成。
兀不死已经现身出来了,前方那群人仍是不吭声,不说话,好象是训练有素的,故意要给兀不死造成一种心理上的压力。死不死也不吭声,先半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来手搭凉篷,从眼中运出两道铮明的金光,象两盏远投的探照灯,往那群不吭声不说话的人物照射过去,扫描一番,把眼光收回,乃在高高地城墙上盘坐下来,喝道:“来者何人?”
从那群人里站出来一个,身材颇为高大,宝相颇为**。他的头上并不是铮明瓦亮的光头,而是剃着个寸头,身上披一件宽大而破陋的麻袋片子,出来人群,先躬一躬身,打一个佛手,用一种平静到有点不下常的语调说:“兀不死大妖魔,有礼了,我是太虚空里一点慧光。”
兀不死久在太虚空厮混,与上层次门派里的诸多人物打交道,自然听说过这派里的绝顶高手之一便是一点慧光。但他却装作不知道,喝道:“没听说过,哪里的?带着帮子人,上我这干嘛来了?”
从一点慧光的旁边又站出来两个,一个是摩罗,一个是大智慧,他们两个也是剃着板寸头,身上披着麻袋片子。大智慧一脸的慈和,说:“大智慧,这位是我的师弟,摩罗,可认得我们两个吗?”
兀不死说:“更不认得。”然后他啐了一口,说:“太虚空里来的,是罢,都是上层次一派的,对罢?竟是敢于抵近到我兀不死的门上来,不,是城边上来,有种!实施告诉你们,太虚空上层次,除了那个老不要脸,死不正经,向天使国娥皇求爱的狒大寂莫,我再是没把谁当盘菜。”
一顿,又道:“我只是当做些鞭罢了。”
兀不死说完,大笑一声。他就看见,从那群太虚人物群里爆发出一阵愤怒的烟雾。
一点慧光,摩罗,大智慧,毕竟还是有修养,他们三个站在那里没有动,一个金刚对于兀不死的言语却是忍之不住,噌地跳将出来。
你贬斥一点慧光,摩罗,大智慧,甚至贬斥了太虚界整个上层次的门派,看在你超级妖魔的份上,我也忍了,可你竟敢攻击我们的崇拜偶像,整个太虚界的精神寄托狒大寂莫(姓狒,叫大寂莫),这却是原则问题,无论如何也不能隐忍。那个跳出来后就向坐在城头上的兀不死发怒:“你侮辱我们不要紧,怎敢侮辱我们的狒大寂寞!”
“我侮辱了又怎样?太虚界,上层次,大寂莫,死不正经,活不要脸!”
那个金刚气得发抖,说话也磕巴起来:“你,怎敢如此无礼!,你,枉炼成为超级妖魔,没有一点素养!”
“我就是无礼了,怎样?素养又是个什么东西!”
那金刚的脾气也是火爆,在言语上给兀不死撩拔几句,这就爆了,怒气勃发,天王老子也不管,恶骂起来:“兀不死,活早你妈!”
兀不死一声大笑,突地跳起身子,又站成为半蹲的姿态,同时往城墙上跺了跺脚。然后,那金刚粗骂的声音还未有从空间中歇落,偌大一座恶诅城便就以一种快到令人不可思议的程度,逼近到金刚跟前。
本来,双方在距离上,还够不上动手的距离。一个恍惚间,竟是够了,兀不死这就出手,其实,在恶诅城往这边逼近的霎间,他已经出手。
那个金刚猝不及防。
不但那金刚,站在其身后的一点慧光,摩罗至尊,佛大智慧都是猝不及防,站在三位领导后面的上层次的一大群就更是只有犯愣怔的份。他们一个愣怔间,金刚已给从城头上抓落下来一记大爪子抓握住。在那记大爪子里,金刚就似一只小老鼠,给抓握得吱吱惨叫。
乃后,兀不死抖臂振腕,一摔,把金刚往太虚空摔得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