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洼地,被茂密树林环绕,中央修起了一栋布满绿色苔藓的木屋,看看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已经被自然同化。
这里是几十年前猎户修建的临时住宿,不过似乎已经荒废多时。
那个停止不再移动的信号正在这里,而那人是诺诺??
极度的恐惧感让她从昨天到现在都没休息过,一双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并没有待在室内,而是坐在了木屋顶上,小心谨慎的防范着四周,一手拿着军刀另一手拿着锉刀,在脖子后不停来回摩擦试图将那金属项圈磨断。
两个多小时的尝试让她的手已经疲惫不堪,连握刀的手都在哆嗦。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放弃,坚持着继续锯着项圈,直到沈冥的声音从项圈里传来。
“诺诺,你在干什么?”
“教官?!”诺诺一愣。
“报告你的方位和行为,现在。”沈冥冰冷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我也不知道该去哪,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他吗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诺诺略显疯癫地哭喊道。
“战场之上很多人顶不住死亡的恐惧这很正常,你需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在众多错误的选择中找到正确的方法,你很聪明,过去学的也很刻苦,以你的能力本是完全可以办到这点的。”沈冥无奈叹息道。
“不!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确的选择,从认识你的那一刻就没有了!你只是个变态!想尽一切办法的折磨我!想弄死我!明明我那么小,一点也不擅长你教导的那些,你却总在逼我不断这样不断那样!我已经很努力去忍受了,可为什么要将我们和大部队分开?我根本不可能在这种世界存活下来的!大家都不可能完成这样的任务,你就是想弄死我们!”诺诺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诺诺,我是你的教官,不是你的爸妈,跟我撒娇,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这一次沈冥并没有透过项圈说话,反倒像鬼一样的出现在了诺诺的身后。
“怎么可能?!”诺诺此前一直占据高位警戒四周,从树林到这屋顶最少有三十米的开阔地,他是怎么办到的?不被发现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哭闹够了吗?”沈冥轻声问道。
“走开!离我远一点!不要过来!”诺诺恐惧到了极点,退缩到了屋顶的角落,挥舞着军刀驱赶着沈冥,就像驱赶野猪一般。
“诺诺,此时此刻你犯了两个错误,1.你握刀的姿势不对,这么松的持刀方式,我可以轻易的将它抢夺过来的同时扭断你的胳膊;2.你脖子上的项圈是有爆炸半径的,看见我的时候你该主动的贴上去,像人肉炸弹一样,这就会迫使我不敢去启动炸弹,否则我也会跟着一起死掉。”沈冥为诺诺的表现感到失望,不光因为她的懦弱,也因为她遗忘了自己的教诲。
“我根本不想学你教的那些东西,都是你这疯子逼我的!”诺诺哭喊的叫道,“我根本不想上战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直想找个爱我疼我的老公,生个猴子,过完余生。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一些,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人!你弄错了!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我从不犯错,因为犯错的我活不到今天。能活着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普通的人,不管是在战场还是都市,大家都在为了活着打拼,那些住在3平米胶囊间里为梦想打拼的北漂普通吗?那些被无数女神抛弃,还坚持当备胎的**丝普通吗?如果你是普通的,相亲失败那么多次,为什么没有随便找个人嫁了呢?你还不是在坚持努力寻找心中的白马王子吗?”沈冥的每一句话都直戳诺诺的要害。
“不!你只是在欺骗我!你从一开始就只是想玩死我们,其他的人会死掉!我也会死掉!全因为你!你这个大变态,只是想看我们无力的挣扎到最后,倒在你的面前,根本没有人可以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的!没人可以活下来!”诺诺已经失去理智了,丛林可以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将健康的人弄死,自然也能在几个小时后让人变得彻底疯狂。
“好吧,或许我真的错了,你真的不是我要的人……你可以对自己说办不到,不可能,自暴自弃,甚至自卑自怜,但那些和你共同生活了一个月的战友们,为何要被你说得如此不堪?
这本不是该给你看的东西,但我决定给你看看。”沈冥解下了手臂上的单兵战术电脑丢到了诺诺的面前,上面显示的都是其他队员的第一视角画面。
有得人正在悬崖峭壁上徒手攀爬,双手被岩石割的血淋淋的却依然不肯放弃;有得人正在沼泽地中淌水前行,污水淹没了脖子,甚至能看见水中还漂浮着动物的腐尸;有得人正在吃东西,没有时间生火只能吃生食,还是生的老鼠肉;有得人运气更差,她遇上了狼群,被逼的冲上了一棵大树,正坐在树梢削着树枝当标枪使用。
哭闹的诺诺被这些画面给震撼到,甚至忘记了自己撒泼打诨的技能。在她的印象中,姐妹们正在干的事情都不是女人该干的事情。
这已经不是集体活动,没有必要为了面子硬撑,她们都在独立的环境下依旧无比努力的前行,诺诺甚至看见了吃坏肚子拉痢疾的妹子,一边痛苦的腹泻,一边还在吃着生的野猪肝……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都那么辛苦了。为什么大家……”诺诺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她们除了不想死以外,还想在终点见到彼此。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你们彼此间已经建立了羁绊,你们懂得了同甘共苦,懂得了相互扶持,谁也不愿意丢下谁。
这种情感比鞭策的命令更加有效,大家都不想成为被丢下的那一个,我相信你也是的。”沈冥轻声道。
“不,你根本不懂,正因为在乎,所以我必须离开这里,或者死掉,我的体能是大家里最差的,战术动作完成的也是最差的。几次武装越野我都差点死掉,全是姐妹们帮我才能活下来的。我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害死她们的,大家都是那么的好,我怎么可以害她们……”诺诺知道自己的不足,却不想让这种不足成为大家的负担。
“诺诺,你从来不是谁的负担,你的通讯监听特长会在战场上成为不可或缺的宝贵战力。我相信你,只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你自己。丛林生存很难,你也看到了,不管是身体素质好的战友,还是弱者,想向前进都必须付出代价。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也只跟你说一次……你们脖子上的项圈不会爆炸,它只是通讯跟踪系统而已,时间一到,失败的学员都会被送走。
但离开霸王花营后,你们此生估计都再无相见的可能,错过了,你们的羁绊也就断了。你真的想大家在没有你的战场上面对更多的危险,也不肯帮她们一把吗?”沈冥动用了心理暗示的技巧,显然当一个教官除了懂得各种折磨人的伎俩外,也好学会如何进行心理辅导与干预。
“我……真的可以帮到大家吗?”诺诺疑惑地问道。
“答案是肯定的,但问题是,你必须先赶到大家的身边,并且从不放弃自己才行。选择在你,此刻,我只是旁观者。”沈冥双手插在裤袋之中。
静静等候了几十秒,诺诺低头看着自己一手军刀,一手锉刀,如同睡醒了一般,突然丢掉了手中的锉刀,翻身从木屋屋顶上跳落了下来,向着终点的方向冲去,“没时间啦!没时间啦!混蛋教官,为什么不早点来啊!”
“唉,吓死我了,差一点还以为要失去这个萌萌哒的通讯兵了。”沈冥其实比诺诺更加害怕,在他架构的团队里,有一些兵是可以相互替代的,但唯有诺诺这通讯专精的天才却不是谁都能替代。
她就像滑鼠一样独一无二,将发挥的作用无法估量。所以沈冥不惜透露实情给诺诺知道,也要唤起她奋勇向前的心灵。当然沈冥也必须承担一定的风险,例如诺诺透露项圈的秘密,例如诺诺告诉大家教官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
一旦卸下了沈冥身上变态丑陋的伪装后,他将不再具备教官的威慑力,对后续的训练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到那时……沈冥只能做更多更加残暴,甚至狰狞的事情,才能将训练拉回到正轨上,可能的话,沈冥并不想变成那种自己都厌恶的样子。
接下来的时光里,沈冥再也没有进行过心理干预的事情,大家都比较争气,哪怕遭遇各种危险都在想尽办法的努力向终点迈进,没有人肯退缩,也没有人放弃生命。
虽然大家此刻是被分离在森林的各处,但大家之间的羁绊并没有断,想见到彼此的心,构成了一种强烈的玉望推动着她们向前。沈冥必须重新审视这么一群姑娘们了,她们最终留下来的数量将让沈冥由衷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