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青浦军政大学的校门口热闹的很,尤其是大门口,不少扛着大包小包的学子和家人在学校校门口三三两两地拍照。
谢念诚缓缓前行,不胜感慨,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升上心头。
进了校门,一条长长的林荫道,不少学长学姐都带着友善的目光,看着新生们。
林荫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广场,摆了不少的桌子,后面都立了条幅:“XX系报名处。”
谢念诚老老实实排到了经济系的队伍里,前面人挺多,有七八个人的样子。
和前面的人大包小包不同,打着空手的谢念诚有些另类。
排他前面的是个背个大包、脚下一个口袋的高个瘦子,“哟,哥们儿,够简单嘿。”
听起来是个北方人,具体哪里口音,谢念诚就分辨不出了。
“家太远,四川的,听说广州这边天热,就没带被子了,其他东西要用什么到时候再买吧。”
瘦子努力伸出手:“文德云,河北人。”
谢念诚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谢念诚。”
“谢念诚?”
瘦子前面的中等个头的胖子回过头来:“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谢念诚?”
“是我,幸会幸会。”
胖子把手里包一放,双手在衣角搓了搓才伸了过来:“吴永强,安徽的。”
谢念诚还以为胖子是在表示尊敬,忙道:“不用这么客气吧。”手伸过去握了握,触感滑腻。
吴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刚吃了个大油饼,还没洗手呢。”
谢念诚瞬间找到了当年的感觉,也不客气,狠狠拍了胖子肩膀一下,“你可以哈。”
队伍里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纷纷打量了谢念诚一番,倒没有都挤过来求签名或是求包·养,能上这个学校的人,骨子里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一份骄傲。
报名程序很简单,在桌子前面的学长学姐那里报名,然后领宿舍钥匙。
没等多久,胖子就乐呵呵的拿了钥匙,他倒没走,打算等着和文瘦子、谢念诚一起。
胖子的笑容忽然凝固了,嘴角似乎流出点亮晶晶的东西。
谢念诚和文瘦子顺着胖子的视线看去,来了个身穿淡蓝色暗花短袖汉服、黑色过膝百褶裙、扎了两根辫子的清秀姑娘。
这姑娘打着空手,左右各有一个拎着包的学长模样的男子。
坊间早有传言,对一个男生来说,非要评价青浦军政大学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美女太少。
假如这学校能有十个这样的姑娘,想必就不会有这样的传言了。
桌子这边登记的两男一女站起来打招呼:“刘主席来了?”
拎了个小包的学生正是学校学生会主席刘军,他和一个跟班在校门口遇到了这清秀姑娘后就去搭讪。
这个妹子显然不知道有“防火防盗防师兄”的说法,几句话就告诉了学长自己是杭州来的杨雨薇,然后就被这俩热心的学长簇拥着来了报名处。
刘军带着杨雨薇就要直接来到了队首。
排队的其他人要么正呆呆地直视杨雨薇,要么偷偷瞄上一眼,反正没人感觉到她要插队有什么不妥。
三个人走到谢念诚旁边,谢念诚来了一句:“这几位同学,请排队。”
此言一出,四周死一般地静了下来。
新生里面,敢于开罪学生会主席应该是很少的。阻止未来的系花插队的,应该也是没有的。
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守摊子的老生也好,排队的新生也罢,都惊呆了。
杨雨薇稀里糊涂走到这里,被谢念诚这么一说,白皙的脸飘上两朵红云,怯生生道:“哦。
就转身去了队尾排队。
“哇,这哥们儿就是牛逼。”
“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
“得罪了刘主席,他是要退学的节奏吧。”
“哎,又是个注定单身四年的学弟了。”
谢念诚可不会管别人心里怎么想,他已经晒的有些不耐烦了,推了推文德云,“哥们儿,该你了。”
“哦。”
文德云下意识回答,人走到桌前报名。
刘军是本地人,长的有点儿小帅,加上家境宽裕,平时里出手很是大方,所以能当上校学生会的主席倒也不是靠什么黑幕。
在学校里呼风唤雨惯了的刘军遇到这种情况,一下也反应不过来,直到杨雨薇低着头走到队尾,他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自己堂堂学生会的主席,居然被一个新生扫了面子!这个消息要是传遍全校,这脸往哪儿放?这新生是傻子吗?本来女生就少的学校来个美女容易么?
双重愤怒之下,刘军觉得自己要燃了。
这边文瘦子领了钥匙,和吴胖子站在了一起等谢念诚。
谢念诚走过去,刚要开口,这边刘军走到桌边,桌后的男生知趣地让出了位置。
刘军坐了下来,把报名表递给谢念诚,谢念诚写下名字递了回去。
刘军一看乐了,这谢念诚的字写的算是够差的,在重视传统文化教育的汉国,能通过国民考试的,能找到字儿烂成这样的也难得了。
刘军拉起登记簿摇了摇,对旁边人道:“这几个字写的真是,人如其人、人如其人啊。”
旁边的配角知趣的笑了笑。
“别那儿屁话了,钥匙。”谢念诚更不耐烦了。
杠上了!
围观众言语上沉默着,心情都激荡起来。
汉国人毕竟都是喜欢看戏的。
“咦,你就是谢念诚吗?”一个带些惊喜的女声传来。
围观众一听有些愤怒,眼看一出大戏就要上演,这个时候搅局,多么的煞风景?
大伙儿转过头去看着不速之客,满腔怒火顿时化为绕指柔,这女生一头微卷披肩长发,长睫毛让眼睛更添风情。最好看的还算是鼻子,山根挺直,鼻尖小巧,嘴角天生有些微微上翘,整个人有种公主的感觉,让人一看就有些喜欢。
来到谢念诚身前,公主学姐伸出手来:“林小曼,文学系的,现在学校文学社的社长,你来了,我这个社长可就要让贤咯。”
谢念诚对妹子一向还是比较有礼貌的,伸了手就去握了握,“幸会、幸会。”
“哎呀,你写的诗真是太好了,我们文学社你可一定要参加进来呢。”
“过奖过奖,我也是有感而发,随便写写。”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林小曼是天性烂漫,想到哪儿是哪儿,实在是没注意到谢念诚正在报名。
谢念诚则是有意给刘军难看,和林小曼有说有笑,把刘军晾在了一旁。
围观众自然不会出来搅局,都在旁边继续看大戏。
刘军脸色越来越黑,他这个学生会主席对林小曼有好感,这是半个学校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不过林小曼家境犹在他之上,自然不会因为他是财子而青睐相加。
林小曼喜欢的是才子,这是全校的人都知道的事。
刘军的一个跟班总算是反应过来,拿了把贴着楼号、房号的钥匙给了谢念诚。
林小曼很热情:“走吧,我带你去。”
谢念诚也不拒绝,两人有说有笑去了,后面胖子、瘦子隔了几步,他们三个应该是分在了一个房间。
后面的刘军实在是呆不下去,脸色阴晴不定地离开了报名处。
这个小插曲就像是长江里的一朵小浪花,除了现场十几个目击者,没有人在意,上千新生和家长,把不算很大的校园塞得满满当当,平日人迹罕至的角落,今天也有一脸幸福的人在游荡。
林小曼的兴致来了,是不会管在什么地方、旁边有什么人的。
一路上她都在向谢念诚“讨教”诗文。
谢念诚脑子里的干货不多,论实际的文才比林小曼差的远,他能做的只有避实就虚,东拉西扯,云山雾罩。
如果不是他前面几首“作品”给他带来的光环实在是太过耀眼,早就穿帮了。
在林小曼念了一首她的原创现代诗之后,谢念诚实在是无法回避林小曼期待的眼神了。
“林小曼,我觉得吧,写诗这个东西的两个大流派,我喜欢随心所欲,一气呵成。对你这样一字一句炼字的来的作品,提不出什么意见的,毕竟,世界换一个角度看过去,就会完全不同。”
这就是谢念诚在忽悠了,就算是“烂漫派”诗人,真正好的作品怎么会没有炼字炼句的过程?
林小曼听到这里有些神伤,“谢念诚,我早发现了,我写的东西,就是雕琢的痕迹太重,总是不太自然,可照你这么说,好像努力没多大用处,更多的还是要靠天分了吗?”
吹牛不上税,骗死人不偿命,谢念诚见林小曼的思维被他带进了沟里,自然继续讲了下去。
“也不是这么说,我的意思是不要过分拘泥于文字的东西,炼还是要炼的,不过我觉得更重要的是要炼心。打个比方来讲,人和猩猩块头差不多大吧,可猩猩头脑里认识就那么多,那它再怎么努力,最多也只会用石头砸砸东西,可人呢?”
林小曼好像有些“悟”了,“对啊,文章意境最重要,人自己要是眼界高、思想深邃了,写出的东西,就算文字上没什么特别,整个文章也一定会极好的。”
林小曼一阵自醒后叹道:“谢念诚,我真有些佩服你了,当然,我不是说你诗文字不好哈。”
总算把她给忽悠住了,嘿嘿。此时不装逼更待何时?
谢念诚使出大杀器,“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无疵瑕,岂复须人为。”
看看已经到了宿舍楼下,谢念诚道:“师姐留步,有空在聊哈。”
在胖子瘦子仰慕的眼神中,谢念诚打着甩手上了楼。
林小曼细细咀嚼这首小诗,只能感叹,也许有的人,真的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