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包东华作为鉴定里的小弟,完全不敢擅作主张去说什么,只能为难的苦笑。
“怎么了?”裴第芾双眼一瞪,“照实说就行了。”
“前面的五件东西,你们二位的鉴定结果都是相同的。”包东华犹豫一番还是说道,“唯独最后一件乳钉纹羊首罍,结果是相反的。”
何冲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面带微笑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晃悠晃的满是不在乎。
但是裴第芾却表现出了满脸的冷笑,尽是不屑。
“看来还是有点本事的。”裴第芾哼道,“只不过你也只有这点水平了,最后一件就让你显出了真实水平!”
古玩鉴定里意见相左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但问题是这种相左的两边非常难说服对方,除非能拿出切实有力的依据,否则一切都是扯淡。
像那种包浆不厚、神韵不足之类飘渺的说法,根本就没有力度,说起来底气都不够足。
“包总,你怎么看?”何冲终于开口了,不过却是问向包东华。
“我哪敢乱说。”包东华可不会多嘴,而且他也确实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结果了,继续苦笑道,“要不这件东西的结果就暂且放下不论,好在另外五件你们二位都是统一的结果,足可证明眼力都很强悍。”
这典型是和事佬的做法,如果按照这个路线走下去,两人虽不说能握手言和,但不再争论是没问题的。
怕就怕他们里面有一方咬着不放,那这事可就没完没了。
“放什么放!”果然,裴第芾还真就咬着不松口了,他觉得自己的结果是百分之一万的没问题,拍着桌子就怒道,“比试不分个胜负还叫比试吗?”
“裴老师,不用这么较真儿吧?”包东华无奈,“我觉得还是暂且放下比较好。”
“我说了,必须分出胜负!”裴第芾还真是好赖不知。
他以为自己必胜,但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以为而已,殊不知他早就沦为了loser,而且适才的表现也让一直想充当和事佬的包东华感到不快。
虽说在鉴定这一问题中势力起不到什么关键性作用,但只不过是针对鉴定本身而言,可要把人惹急眼了,管你给不给鉴定,先收拾了再说,到时候就算眼力通天也是无济于事。现在裴第芾就在往这个方向越进越勇,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失礼与傲慢给别人带来的不快,因为他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平时被人推崇的习惯了,无时无刻的都在以自己为尊,丝毫不会顾及包东华的
感受。
“裴老师,我也觉得包总说的没错。”终究是身在异地他乡,何冲虽说答应了比试,但现在稍微冷静一些,再加上包东华一而再的建议,他也同意道,“这件东西的真伪暂且放下不论,如何?”
“对对,何先生说的是。”包东华连忙点头,同时向何冲送去了个感激的眼神。
“我说过不行!”那裴第芾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加无可救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知好歹,使劲拍着桌子喝道,“既然说东西是假的,那就拿出依据来,否则就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乖乖的认输滚蛋!”
俗话说佛也有火,更何况还不是佛,何冲也算是忍让了很多步了,在对方咄咄逼人的状态下还能提出和解的建议,诚意已经很足。
到了这个时候,包东华也是有些受不了对方的脾性,干脆将两张纸丢回桌子上,气哼哼的坐到后面的沙发上不再言语。
“包总,我看还是给个结果吧。”何冲耸耸肩说道,“不然非得嚷出脑仁来不可。”
“你们二位自行决定就好。”包东华语气终于变得不好了起来,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他倒不是针对何冲,而是让裴第芾给气的,故而对谁都没什么好声音。
“哼,沆瀣一气的两个人,现在还想演双簧吗?”裴第芾居然连包东华也算在了里面,冷冷说道,“马上说出你的依据来!”
“我倒想问问裴老师你看真的理由。”何冲也不着急,反倒先问。“要不说你只是个无知小儿。”裴第芾拿起那个乳钉纹羊首罍,连着点了几处地方,“红斑绿锈,非常标准,而且有结晶在上,看真的第一个铁证!还有,这件东西的皮壳是标准的水坑,皮子浅绿色并且带有
温润的光泽,这是第二个铁证!剩下的鉴定点还需要我再说吗?”
这番话说出口,裴第芾满脸的得意,好像他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剩下的只不过是享受胜利后的快感罢了。
“你确定是水坑的东西?”何冲还是不说,仍旧反问,只不过那表情倒有些奇怪。
“废话,这种最基础的问题我会看错吗?”裴第芾厉声道,“你是不是没话说了?”
“好,你承认这是水坑的皮子就行。”何冲连看都不看那件东西,“我只想问问,裴老师,你说自己研究了四十年,难道都研究到狗身上了吗?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裴第芾见他居然敢骂自己,愤怒的头发都快炸了起来,“你敢质疑我的眼力!”“质疑你怎么了?你很了不起吗?不过是个在松赤市里称王称霸的井底之蛙罢了,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何冲终于不再忍耐,重重一哼,“你既然说这是水坑里出来的青铜器,那我请问你,水坑是绝对不会出
现红斑这种现象,难道你不知道吗?”红斑和绿锈都是氧化后的现象,只不过绿锈是水分侵蚀造成的,我们平时身边就会有很多这种现象,但红斑却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水泡出来,只有在干燥或者湿润的环境里才会出现,用通俗点的说法就是给‘
烤’红了。
这种解释很不贴切,但用来理解却很容易,所以红斑是绝对无法出现在水坑的青铜器里,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这……”被何冲一句话怼到,裴第芾果然哑了火。
他钻研了四十年,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基础性的理论,但也正因为是最基础的东西,所以才会更容易被遗漏。
这件东西的各方面特征都被仿造的极为逼真,唯独红斑有着巨大的破绽,而他因为看到那些看似开门的特征却忽略了这一点,又怎么会不出错呢。“还需要我再多解释什么吗?”何冲冷冷的看着对方,“如果还不明白,我可以再列举出几个破绽来教教你,权当给无知的你上一堂免费的古玩鉴定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