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烂赌龚和老婆在街头摆烟摊。
现在一个烟摊变成了两个,也不单是卖烟,还兼卖些小零碎。
老婆素芬说道:“烂赌龚,龚平那孩子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他究竟在干什么?”
“他去同学家里住几天,没事的啦!”
“你要说谎,我就去学校找谭老师问清楚。”
“真的没事,龚平那孩子事前跟我说过,我批准了他。你这样去学校贸然问老师,这不是在老师面前抹黑自家孩子吗?”
“那他为什么事前不跟我说?”
“孩子跟你说,你会同意?”
龚平老妈想想有道理,就不吭声了。
烂赌龚说道:“老婆大人,这个小烟摊两个人守其实很浪费人力,我还是去跑摩的吧,赚得跟多。”
“等龚平回来,一家人商量之后,你再去跑摩的。”老妈横一眼烂赌龚。
烂赌龚手指着天,脚踩着地,赌咒发誓:“老婆,我要是再去赌博,天打五雷轰。”
“天都已经不屑打你了。”龚平老妈冷冷说道。
烂赌龚无奈,心中又恼龚平把那一万多巨款给藏了,有了一万多元,谁还摆烟摊啊,随便弄个店铺,就能做店老板了。
烂赌龚坐在烟摊前,心烦意乱,心浮气躁,说道:“老婆,我们打个赌,你赢了,我就继续守烟摊,你要是输了,我就去跑摩的。”
龚平老妈斜一眼烂赌龚:“我还是那句话,等龚平回来,一家人商量后再做决定。”
两个人正唠叨,一个中年汉子从小巷里钻出来,径直来到烟摊前:“老龚,两条烟,十瓶水;另外六个人的饭,两个炒菜一个汤。要快!这是你的利是!”那中年男子丢出十元钱给烂赌龚。
烂赌龚笑道:“峰哥,今天手气不错啊。”
“外地来了个凯子,有钱人的少爷,诈金花很蠢,不看牌,爱闷,今天已经弄了他两百多。那小子阔气,一上午输两百,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那中年男子笑道。
烂赌龚听得眼热心跳。
龚平老妈则把一条红塔山一条阿诗玛递给那男子,(红塔山阿诗玛在当时是最好的名烟之一,大约一条烟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还买不起,根据品类,一般在7元到15元一包。),再把早就准备好的装着十瓶水的袋子递过去。那男子接了,笑道:“嫂子,晚点来给钱。”
“没事。”龚平老妈笑道。
连续几天,这叫做峰哥的男子都在中午时候来拿两条高档烟,一条红塔山一条阿诗玛,外带十瓶水,有时候是立即付钱,有时候是傍晚来付钱,但都在当天结清,从不拖欠过夜。
这男子龚平老爸老妈自然都认识,是雷神地下赌场的一个把账的,名叫峰哥,跟烂赌龚很熟。他在后面的小巷里新开了个诈金花的小场子,天天聚赌。
连续几天中午,他都托烂赌龚帮忙去酒店买菜买饭,再帮忙送过去,每天给的利是五元十元三元两元不等。
在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不到一百的特定时代里,跑腿利是能给到五元十元三元两元的,出手已经是非常豪气了。
烂赌龚拿了十元利是,眉开眼笑,精神抖擞,龚平老妈手一伸,烂赌龚只得乖乖的交出钱,叹口气,忙去酒楼帮峰哥炒菜拿饭。
二十多分钟后,烂赌龚提着饭菜匆匆回来,龚平老妈喝道:“烂赌龚,送饭菜去的时候给我老实点啊,不许参与赌博啊!”
“知道了,我身上又没钱,每天峰哥的利是钱不都交给国库管理员了么?我想赌都没门!”烂赌龚抱怨说道。
“快去快回!”
烂赌龚白一眼老婆:“我也要等人家吃完饭菜收拾好碗筷才能回来的嘛!”
他骂骂咧咧,心里却恨不得立即飞到那场子里去,没有钱赌,看看也很过瘾啊!
烂赌龚三步两步走进小巷,推开一个小门,进去院子,上二楼,再推开一道铁门,里面烟雾缭绕,七、八个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诈金花。其中的人烂赌龚大多熟悉,以前都是在雷神的地下赌场里混的赌友,只有两个年轻小子他不认识,一个穿着一件蝙蝠衫,长发,有时候戴蛤蟆眼镜有时候不戴,外地口音,这个家伙就是峰哥口中说的凯子,来这里赌了几天了,天天输,是个什么大老板的儿子,省城人,家里巨富。蝙蝠衫身后则站着个小弟模样的人,据说是这巨富凯子的跟班。跟班不赌,是个旁眼。
烂赌龚送饭菜进去,没有人抬头看他一眼,负责开赌局的峰哥正在洗牌,一边对烂赌龚说道:“烂赌龚,辛苦了,饭菜丢那桌上就行。”
“好咧!”烂赌龚自己也是烂赌之人,知道赌博兴致来了,别说吃饭了,就是大小便都憋着,不肯去上厕所。
烂赌龚放下饭菜,于是过去,站着看他们赌钱。果然,那巨富凯子还是跟几天前一样打蠢,开头就闷,不看牌。
凯子第一手就闷了五元,其余五家有两家跟着闷了一手,有三家不敢闷,开牌看了,其中两家放弃,峰哥看牌后跟了一手十元。
闷五元,开牌的人要跟,得给双倍的钱。
底钱五元,闷一把就上十元,运气不好,一把输掉几十元很正常。运气好闷两圈捡一个底,一手就能赢一百多。这个局赌得很大了。
大局就很刺激,赌的人刺激,看的人也刺激。
烂赌龚一看,自然就把一切忘记到九霄云外了。
那凯子真不把钱当钱,又闷了一把,这次闷了二十元。他手气不好,又大闷,这不是凯子是什么。
跟着闷的两家都不敢闷了,都开牌看了,然后都跟上了,两家都上了四十元。
到峰哥说话了,峰哥把牌拿起来看了一遍,再看一遍,犹豫不决。
烂赌龚心急,走到峰哥身后,峰哥把牌给烂赌龚看了一眼,眼神问峰哥要还是不要。毕竟,一家闷,很大,两家敢跟上,证明都是有梗的。
峰哥的牌是个k金,第二张牌是个j,已经不小了。
“跟!”烂赌龚说道,伸手抓起四十元就丢进了牌池。
“我跟!”峰哥说道。
轮到那蝙蝠衫凯子说话,这小子真是傻,三家都有梗了,他还是不看牌,继续闷二十。
另外两家坐不住了,其中一个跟了收四十,要求查峰哥的牌。
峰哥把牌给那小子看了,那小子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牌扔了。
现在就还剩下三家。
轮到凯子说话,那小子脸不红气不喘,抓起牌来看了一眼,上了一百,直接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