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阿尔方斯的财宝

猎魔人踩着一层粘稠的鲜血,丢下数具尸体,来到了二楼,此前传出女人哀嚎的房间。

“咚、咚、咚…”

“谁?比莱尔?乖乖在外面站好,正忙着了!”

“砰!砰!砰!”

“混蛋!还敢敲,想死了不成!不扒了你的皮?!”

恶毒的咒骂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后。

大门敞开。

探出一张年轻的面庞,后世变态得令人发指的霍桑二世还不到二十岁,一头油腻的暗金头发,充血的蓝色双眼,传承自父亲的刻薄嘴唇、阴鸷鼻梁。

身材又瘦又小,袒露的上身全是排骨,好似发育不完全的孩子。

然而这家伙脾气还不小,

歪嘴斜眼、满脸乖张地骂骂咧咧。

“狗娘养的懂不懂规矩,这个时间敢来打扰我兴致!?”

塞浦里安·威利突然语气一滞,满脸疑惑——

“不,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

门外这完全陌生的访客,英俊爽利的五官,修长的身形,他么的可比威利帮那群五大三粗的莽汉漂亮得多?

而这暗金的竖瞳…

身后诡异的血光…

再往下滴血的长剑…

“嘶——”

他眼皮一跳。

“清理垃圾的人!”

话音落,猎魔人闪电般一脚正中男人小腹,将他向后踢飞两米,跪倒在地,捂着肚子哀嚎。

罗伊拖着长剑,大步闯入门扉。

环目四顾,

眼神不由一凝。

装饰奢华、富丽堂皇的房间,正中央一张醒目的大床,周围梳妆镜边摆放着各色残忍的刑具——镊子、小刀、钢针、皮鞭。

一个可怜人迎面埋入床铺,光滑的后背上全是鞭打和折磨的痕迹。

在猎魔人敏锐的感知中,她已经没了呼吸。

死前显然受了不少罪。

“提前了十年,该变态的还是变态。”

“塞浦里安·威利,从今往后,你再也没有机会伤害任何人!”

罗伊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古威希尔舞了剑花,就要一剑解决这杂碎!

“等等!别杀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霍桑二世目眦欲裂,蓦地大吼!

“阿尔方斯的宝藏,克朗、宝石!求你!”

短短片刻,他已经分析出眼前的状况。

这位野兽瞳孔、满身血迹的陌生人既然能走到此处,那只能说明,整个庄园的守卫,包括他的父亲,都遭遇不测!

再联想到刚才,自己处于极端兴奋当中,所忽视的门外隐隐哀嚎。

哪怕再难以置信,也不得不信。

但他还年轻,还没听够美人的惨叫,一点不想死!

削铁如泥的宝剑在男人脖子上拖出一条浅浅的血口,然后寸步不进。

暗金的瞳孔闪过思索之色。

在此之前,罗伊只打算一劳永逸地解决后患,未曾考虑过抢夺财物。

可对方这么一提,他不由上了心。

蝮蛇学派太缺钱了,而阿尔方斯·威利,身为四巨头之一,统治黑帮十数年,敛财无数,能存下多大一笔钱?

“咳咳…这位、老大,老爷、大人…您杀了阿尔方斯,对吗?”塞浦里安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全无尊严地双手合十,跪倒在地,低声下气地哀求,

“放我一码,我知道他把财产藏在那儿,我带你们找到庄园的密室,钱、珠宝,古董,多到数不清,够您花上几辈子!”

“放你走,然后来报复我?”猎魔人挑了挑眉梢。

“不,不会!大人,相信我!阿尔方斯活该!”男人蓦地脸色一变,声色俱厉地大骂起来自己的父亲,“我巴不得他死,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他就是个变态,恶魔!”

“您看看,这都是他的手笔。”他豁然转过身,露出皮开肉绽,骇人至极的后背。

遍布陈年老伤、红肿和结痂,应该是长期的鞭子抽打所致。

“阿尔方斯那个老匹夫,每天都要折磨我,稍有不顺心,或者一时兴起,就用鞭子抽、拳打脚踢!”

罗伊脸色动容。

这叫啥?一门双父子,皆是大变态?

一个父亲明明身居高位,什么也不缺,却对自己唯一的亲人做出这等畜生行径。

也许面前这人变得如此恶毒、乖张、神经质,成长为一个的败类,也有那位父亲长期“熏陶”的原因。

塞浦里安察觉到猎魔人脸色有所缓和,心头松了口气,病态的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笑容,好像一只癞皮狗似地讨好道,“您替我杀了仇人,我高兴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报复?”

“您只要一句话,从今天、现在开始,塞浦里安·威利将成为最忠心的手下,您的一条老狗…为您处理一切麻烦事务。”

可这都不是你变态的借口!

“抱歉…密室,财富,我要了,但你…”

罗伊摇了摇头,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尸首,左手五指勾勒出一枚青色倒三角。

法印映入瞳孔,男人瞬间身体一震,双目呆滞如傀儡。

随后,嘴巴僵硬地开闭,配合猎魔人一问一答。

过了两分钟。

罗伊得到想要的答案,长剑往前一送,干净利落透过眼眶,贯入大脑。

霍桑二世五体投地向前栽倒,毫无痛苦陷入永眠。

“击杀…经验值+20,猎魔人嗡嗡——”

蛇派钢剑一声轻吟,划出一道璀璨的弧度,一名举着手斧的威利帮打手瞬间捂住脖子,嘴里含糊不清吐出几个词。

倒在血泊中,身形抽搐了一阵,回归死寂。

奥克斯呼了口气,从尸体上扯下一块布巾,借着雨水擦去钢剑上的血肉,琥珀色的瞳孔四处打量。

此刻,瑟瑞特和弗利厄斯同样结束了战斗,做着清洁和收尾工作,在场,除了三名站立的猎魔人,再无任何一个活人。

宽敞的庭院之中,躺了不下四十具尸体,地面堆积的雨水,被染上了鲜血的红色。

这场突袭战,到此落下帷幕。

……

三人涌入了别墅。

一通搜索之后,与光头大汉,以及罗伊碰了面。

五名猎魔人几乎毫发无伤,但魔力和体能消耗巨大,脸色不太好。

“伙计们,我有个意外收获…”罗伊扫了一眼满身血迹,脸色疲倦的同伴,报上了一个喜讯,“我找到了一间收藏财宝的密室。”

“我也有意外发现。”光头大汉突然转过身,朝着远处别墅的厨房位置扬了扬下巴。“我没听错的话,那里面还有条漏网之鱼。”

几人在厨房的桌子下逮到一个白色围裙胖乎乎的厨娘,受冻的鹌鹑般缩在角落,捂着脸瑟瑟发抖、哀求。

“别杀我…求求你们…我什么都没看见…啥也不知道!”

雷索目光在同伴身上打转,“现在该怎么处理,你们决定。”

这次庄园覆灭计划,几乎圆满成功,威利帮的核心成员死了个光,又恰好碰上了天时——掩护行动的暴雨。

可现在多了一个变数,一个目击者、证人。

奥克斯、瑟瑞特相视一望,罗伊揉了揉太阳穴。

猫鹫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胖女人,突然开口,

“杀了一了百了。”

“呜呜……行行好,老爷!我家孩子刚满三岁,不能失去母亲!”

胖女人抖得更厉害,发出老母鸡似的高亢尖叫,围裙下面露出一滩水迹。

“咱们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只杀威利帮成员?”罗伊咬了咬牙,虽然他手下人命不少,但身为猎魔人还是得有点原则,尽量不去滥杀。

“无辜者不该受到牵连,我有更好的主意。”

“我的法印不够精湛…你们能不能用亚克席消除她的记忆,关于今天这场行动?”

“小意思…”奥克斯脸上没了往日的乐观爽朗,愁眉紧锁,“但你考虑清楚了?这么做不够牢靠,最多维持个一两年…高明的术士也能立即恢复她的记忆。”

“罗伊,现在心慈手软,不觉得很可笑?对付保镖打手的时候,你会放他们一码?”猫鹫仰着下巴,表达强烈地反对,“动手就该彻底,以绝后患!”

“你们俩已经做出了决定,”雷索面无表情转向瑟瑞特。

缠着发带的猎魔人思考了两秒,突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支持猫鹫,不留活口。”

“呜呜…饶我一命!”

“想活就给我安静点!奥克斯?”

兜帽猎魔人不悦地瞪了眼自家兄弟,“给她个活命的机会。”

“这话我同意,杀掉她,也不一定瞒得住三巨头和永恒之火的调查,”光头大汉下了定论,“现在三比二,猫鹫,你觉得如何?”

猫派猎魔人灰绿的瞳孔又扫过胖女人,

“算她运气好,就用法印吧。”

……

五分钟后,众人丢下失忆并昏睡的胖厨娘,来到之前阿尔方斯·威利所在的房间。

罗伊在书架之上找到一本黄色的厚皮书,旋转一周后,左侧精致的墙面露出一个钥匙孔,然后放入一把钥匙,取自庄园主犹带余温的尸体。

轻轻一拧。

“卡——”

精巧的机关触发,墙面“訇然”作响,向着旁边张开,露出一间狭窄的密室。

众人往里一瞥,顿时被五光十色的藏品晃花了眼。

整整三口箱子,分别装着黄澄澄的克朗、华丽的珠宝和黄金…以及古朴的书籍。

“蓝宝石、钻石、萤石…乖乖,居然还有尖晶石,价值就没低于五十克朗。”奥克斯满目惊叹随手拿起一块拳头大的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啧啧,这么大的体积,任何女人都抵抗不了它的诱惑,我敢保证,要送给女术士,肯定能讨得欢心,连续约会上十天半个月…嗯…给你了,罗伊!”

“嗯,你给我干嘛?”年轻的猎魔人愣了一下,暗金的瞳孔流露出疑惑之色。

“别怪我没提醒你,拿去讨好讨好丽塔·尼德…还有这玩意儿!”

猎魔人又丢过来一串美轮美奂的珍珠项链,每一颗珍珠都有小指尖大小。

罗伊狠狠瞪了他一眼,却顺势将项链收入空间,摆弄那一堆书籍。

“《冬》、《爱的代价》,居然全是诗歌,绝版的手抄本…跟珠宝摆在一块儿,阿尔方斯·威利有颗诗人的心。”

雷索、瑟瑞特、弗利厄斯拨弄着一箱子克朗,古井不波的面容浮现讶异之色,

“伙计们,这回咱们发达了!这么大一箱,重量得有两三百磅,至少一万克朗。”

“再加上珠宝和黄金,按照诺维格瑞的市价,总价值起码有…”瑟瑞特摩挲着下巴估算了一下行情,“三万克朗。”

这么大一笔钱,正常的猎魔人恐怕得挣上几十年,小市民得花上两辈子。

“果然,这才是来钱最快的方式。”

“有了几箱宝贝儿,还要啥房子?!”奥克斯呼吸加重,两眼被染成了金黄色,财大气粗地一挥手,面色涨红慷慨激昂地说,“咱们直接在柯维尔买座城堡,不,买块地建个庄园做新基地!”

“醒醒,先别做梦!”瑟瑞特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脸颊,让他回过神来,“这笔钱猫鹫兄弟也有份,咱们得分一分!”

“出去再说…”弗利厄斯平复下稍稍急促的呼吸,“到时候分我两千克朗就行,多了免谈!”

本来他这次只打算免费帮忙,还个人情。

但财帛动人心,这么大一笔钱送上门,自己的学生卡尔进行青草试炼所需材料又耗费颇大。

“蝮蛇学派没有贪墨战利品的传统,”雷索沉声道,“两千克朗不够,到时候平分!别说了…就这么决定!”

“现在,猫鹫兄弟,如果你信得过我们,”蛇派四人交换了个眼神,“这堆东西先让我和罗伊收好?否则不好带出去。”

“嗯…”

片刻后,罗伊把整箱黄金和珠宝收入战利品包裹,而雷索则把克朗收进空间戒指。

至于那箱子绝版诗歌。

奥克斯从中选取了一本最生动的情诗。

剩下的纹丝不动,留给后来者。

密室重新关好后。

众人心情愉悦起来。

当有人费尽千辛万苦打开密室,却发现了一堆诗歌,又会是个什么表情?

活生生气死?

……

其实罗伊还有些遗憾,塞浦里安·威利“遗言”中透露,密室中所藏财富不到阿尔方斯拥有财富的十分之一。

这位黑帮老大深谙狡兔三窟的道理。

大部分财宝都藏在别的地方,具体地点甚至没告诉亲儿子。

还有相当一部分财产,大约十几万克朗,经过某种渠道洗白过后,存进了诺维格瑞的维瓦尔第银行,吃利息。

因为阿梅尔山脉的帝国驻军,北方各国又有了经济动荡的前兆。

而诺维格瑞作为一个自由商业的城邦,北境经济最繁荣的地方,锻铸的克朗币最为保值,吃点利息总没错。

可惜,这笔钱猎魔人拿不到,只能阿尔方斯本人持凭证调取。

“该满足了。讨完债,又白捡了一大笔款项,该怎么使用了?”

思考着这个问题,五道鬼魅的身影顶着倾盆暴雨,一纵一落翻过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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