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旷栽了,栽在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手里。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被越蜻梅用剑架在脖子上…
就在他松开手的前一瞬间,他还天真的以为越蜻梅会对他的行动感到一丝稍稍的触动。
可他错了。
她不是个正常人,而是一个心如蛇蝎的狠毒女人,她不会记得别人的恩,只会记得别人的仇,她永远只会忘了别人对她的好,却忘不了,别人对她的坏。
越蜻梅切齿说道:“你不是想要杀我吗?来啊,动手啊,杀我啊!”
吕旷没有说话,越蜻梅瞬间平息了所有的怒气,媚笑道:“我就知道,你怎么会舍得杀我呢,你爱我都还来不及呢,可你这一次,为何就舍得下手呢,哼!以后少要在我面前逞能,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吕旷叹道:“我没有想逞能的意思,但是,如果我刚才没有用气功的话,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越蜻梅笑道:“当然。”
吕旷道:“你应该明白,我不会泄漏你的任何秘密,为什么你还是要杀我?”越蜻梅道:“活的人总是不让人放心,我更相信,死人是不会泄漏任何秘密的。”吕旷问道:“真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越蜻梅道:“是的,没有!”吕旷沉痛地闭上眼睛,无奈地说道:“好,你动手吧!”
越蜻梅玉腕一扭,便想在吕旷的喉上划开一道口子,但是她的剑毕竟不够快,噌地一下,白光一闪,吕旷的手指已经叠着掖进了剑和脖子的夹缝里,然后轻轻地一弹,弹飞了越蜻梅的梅枝剑。
越蜻梅怔住,吕旷竟然还是没有中招,越蜻梅早该想到,吕旷既然能用气功防得住她杀人的招数,自然也能防得住她点穴的手法。
吕旷帮她接住了剑,双手捧住,送到了她的面前,然后低声下气地说道:“求你饶我一命,今天的事,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明明错的是越蜻梅,然而道歉的却是吕旷,对于吕旷来说,这倒不见得有多新鲜,然而对于越蜻梅,这却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自然,越蜻梅不会太过感激他,而是在盘算着下一次杀他该用哪一招哪一式!
吕旷从她的呼吸中隐隐听出,越蜻梅正在调节内息,等她将真气调匀的那一刻,便该是她出手的时刻,吕旷此时已不想杀她。
不是此时,而是吕旷根本就没动过这个念头,他从来没有想过做任何对她不利的事。然而她却不相信吕旷的情,更不相信,吕旷会为了自己而放弃一切。
吕旷还在低着头,弯着腰,毕恭毕敬地站着,等待着她来拿走那把属于她的剑,不稍时,他感觉到了,她的内息已经调到了巅峰,她即将出手!
越蜻梅慢慢伸出手,握住了那柄剑,剑往后一撤,剑尖瞬间刺入吕旷的胸口,就算是越蜻梅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剑的力度和准头会把握得如此恰当,她这一剑,正是冲吕旷的心脏刺了进去。
然而她并不知道,吕旷微微将身子侧了一侧,她这一剑,实际上刺偏了两三分。
剑刺入三分,越蜻梅却再也没有勇气再刺了,因为吕旷的手,已经落了下来,越蜻梅当然知道吕旷的手为何而抬起的,她知道,在剑尖触碰上吕旷皮肤的一刹那,吕旷的手抬起了三次,又落下了三次,最后一次落下,是在她的剑尖停止前进之后。
吕旷的手抬起的三次里,一共摸了越蜻梅的脸一十八次,也就是说吕旷如果想杀她,越蜻梅此刻已经死了一十八次…
越蜻梅虽然忘恩负义,有仇必报,但是她同时也知道,不识好歹的话,会死得非常惨。
她已经准备收手了。
但是…吕旷却要满足她的想法,吕旷一笑,自己把身子往前一送,梅枝剑穿胸而过。
越蜻梅惊呼出声:“不!”
然而,吕旷开心地笑着,身子又往前一倾,越蜻梅的整枝剑完全刺入了吕旷的胸腔,他的胸膛已经完全撞到了剑锷上,三尺长的软剑尽数刺入了吕旷的身体,而且一大部分,还从他的背后伸了出来,越蜻梅此时竟然感到心痛,痛彻心扉的痛,好像那一剑在刺入吕旷胸腔的同时,也刺进了她自己的心脏。
吕旷这才开了口,他笑着说:“现在你的剑,已经刺入了我的心,是不是…这样你就放心了?”
他在笑,越蜻梅却哭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男人,一个自己本看不上的男人而流泪,她忽然间明白了,只有这个男人,是真正爱自己的,不计代价地爱自己的。
越蜻梅看着身形晃动的吕旷,关切地说道:“怎么样?疼不疼啊?这样做,你傻不傻啊!”
吕旷这时几乎已经紧紧地挨住了她,所以他一伸手便足以摸到越蜻梅的脸,他用力把右手抬起,放到越蜻梅脸上,轻轻为她揩去眼角的泪花,还是温和地笑道:“不要哭,我这不是很快就要死了吗,你的秘密,不是永远都不会泄漏出去了吗?你怎么这么伤心,你不该伤心的,你应该开心才是,你笑起来的样子,美丽极了,你…你能不能在我临死之前…笑…笑给我看!”
开始的那几句,吕旷还算说得利索,但是越到后来,他就觉得越是吃力,身上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一样,虽然剑没有刺破心脏,但是胸口被刺了一剑,毕竟不是闹着玩的,血流的很少,因为没有刺穿心脏,也没有刺穿任何一根动脉,可是血还是在不断地从接缝中流出。
越蜻梅看着他的伤口,强忍着眼泪,对着吕旷的脸笑了起来,吕旷黯然叹道:“我能活着看到你对我这样笑,这一生,真的足够了。”
说罢,拇指和食指捏住梅枝剑的剑锷,开始一寸一寸地往外拔,每多拔出一寸,剑上的倒钩就会钩下来一块肉来,倒钩在钩着吕旷的皮肉,也在撕扯着越蜻梅的心,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会是如斯般重要,她不能再让吕旷折磨他自己,手腕一动,把梅枝剑全部拔了出来。
这一回,吕旷算是料错了,他自己拔,是绝对不会伤不心脉的,可让越蜻梅拔就不一样了,万一她一个不小心,那可就真挂了,他原以为越蜻梅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越蜻梅已经这样做了。
吕旷的做法可能会疼很长时间,但是每一次都不是太疼,可越蜻梅这一下,长痛变成短痛,小痛变成大痛,虽然还是没有大伤,但是吕旷的疼痛却被瞬间放大,他还是忍住了,只是闷哼了一声,然后,胸腔中伤口的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越蜻梅看他的样子,知道他死不了,运指如风,点了他胸前的几处大穴,止住了血,直到现在,越蜻梅还是没有勇气去揭开他的面具,因为她害怕,害怕看到吕旷那张苍白的,往下掉落汗珠的脸,尽管她已经猜到,吕旷可能根本就没有重伤,可是她还是擦干眼泪,搂住了吕旷,在他耳边哭着说道:“对不起,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对你做任何肉体上的伤害了,我保证,只要你快点好起来,你要活着,你还要活着追我!”
吕旷也抱住了她,依旧笑道:“不要哭,你放心吧,你那一剑刺偏了很多,我不会有事的,不哭好吗?”越蜻梅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就知道…”说着越蜻梅又变了脸,她推开了吕旷,冷冷说道:“既然没事,干吗还抱着我!”
吕旷苦笑,忽然眉毛一扬,右手再次抱住越蜻梅,把她推到了自己身后,越蜻梅怒道:“干什么你?”
当她看到吕旷前面的景象时,却再也发不起火了…
黄天骅的连环刺窄剑,正刺在吕旷的掌心上,而吕旷的手,却垫在胸口上,如果不是吕旷把她抱这么一下,越蜻梅的后心定然已经被黄天骅所刺穿。
黄天骅明明是不杀人的,除非他恨一个人恨到极点,才会把这种怨气迁怒到别人身上,越蜻梅心惊的同时,却也在为自己成功的催眠术而感到兴奋。
黄天骅此时的五官都揪到了一起,越蜻梅的催眠术不但促成了他对欧阳啸和石燕的恨,更唤醒了他内心对善与恶的分辨能力,也就是对恶人的仇视。
吕旷挥指,将黄天骅扫退!
黄天骅再次出手,双手上抖,满天银针射出!
越蜻梅惊声未起,吕旷挡在她身前,双手瞬间变得如钢刀般闪亮的银白色,然后双手舞动,化成了一团银光!
银光散后,所有的银针已经被吕旷紧紧地握在手中!
紧接着,吕旷一展手,所有的银针变成一团废铁,落了下来。
越蜻梅从吕旷身后转出,对黄天骅媚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些什么了,那么,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越蜻梅把燕姐姐这三个字说得十分动听,像是在提醒着黄天骅一些事情,黄天骅拳头紧握,咬牙喝道:“你~说!”
越蜻梅道:“其实你知道吗?翡翠老虎一直都是我家家传的东西,但是…白娜娜他们却都想要通过武力来从我手中夺走,你的燕姐姐虽然表面上对此物没什么兴趣,其实,她也很想拿到这价值连城的宝物。”黄天骅道:“可是她已经把翡翠老虎给了你了。”
越蜻梅道:“所以我要说的,正是这件事,你知不知道,在你刚才睡着的时候,你的燕姐姐又回来了一次,我给了她机会,问她是要你,还是要这块玉?相信我!我只是要她做一个选择,但是她…”
黄天骅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上前一步,厉声问道:“她选了什么?”越蜻梅慢慢扭动着柳腰,走到了他的身前,轻轻抚着他的脸庞,柔声说道:“翡翠老虎不见了,可是,你还在这里,我真的…真的不想告诉你,你…你被你的燕姐姐抛弃了,可是…可是我觉得,你有权力知道这个事实。”
说话时,越蜻梅故意吞吞吐吐,断断续续,时不时还挤出两粒眼泪,把本来没有的事,说的是像模像样,有声有色的,让人想不相信都难,而且有一点,说话的时候,她故意把对黄天骅的关心流露在言语之上,让黄天骅不得不以为,越蜻梅和他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更绝的是,她在说石燕不好的时候,总是在前面加上一句“你的燕姐姐”,这样看似是一件小事的细节,却毫无保留地把石燕推到了黄天骅的对立面去,并且是黄天骅自己这样想的,在黄天骅以为,越蜻梅只是在阐述一件真实的事,没有一点添油加醋。
都说最毒妇人心,这话体现在越蜻梅的身上,倒是一点都不为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这话引用在越蜻梅的身上,倒也是一点没错。
楚楚动人,娇羞可怜的长相,加上经过精心编纂的台词,与越蜻梅足以得奥斯拉影后奖的演技相配合,便是吕旷这样的老江湖,也忍不住相信这是真的了。
何况越蜻梅这些招数的使用对象是黄天骅。四小神龙,年轻的代名词,冲动的代名词以及…容易相信别人的代名词,黄天骅却是四人里最为年轻,最为冲动,同时也是最容易相信别人的一个,他温柔地伸出了手,像石燕为他擦汗的动作、眼神一样,温柔地用衣袖粘下了越蜻梅眼角那两滴强挤出来的眼泪。
黄天骅的语气也不在那么咄咄bi人,反而变得温柔起来:“没关系,就算你不是好人,但是属于你的东西,我一定会替你讨回!更重要的是,我不会让欧阳啸和石燕这种人,活得太好的!”
越蜻梅等得就是这句话,当然,脸上的表情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她居然阻拦了黄天骅,关切的说道:“小天,不要,她毕竟是你曾经深爱着的人,我不能让你做出会后悔的事!”
黄天骅冷漠地转身,下定决心似的说道:“不!做出这件事,我决不会后悔!”
吕旷不由得有感而发,心中叹道:“可怜的孩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