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那名医护兵说完,荆楚锋已经恶狠狠地吼叫着打断了他的话头:“去他妈的足够的救护车吧!在圣维森特岛上的时候,我们用一辆救护车把七个伤员拉到了机场,这才让他们能活着回到英国!现在赶紧他妈的开车,别让这些人因为你那傻乎乎的固执而死在我们眼前!”
显然是被荆楚锋的怒叱所震慑,那名明显没见过实战场面的医护兵顿时屈服,扭头朝着驾驶室内的司机叫道:“快开车,这些受伤的家伙必须马上去医院!”
忙不迭地点着头,救护车司机立刻扔掉了叼在嘴角的香烟,驾驶着救护车直冲着机场外的公路冲去。
很明显,英国海军已经对这次出现众多伤员的场面做了一定的准备。在机场通往医院的道路上,一路都有警察协助疏通道路,这也让荆楚锋等人在短短的四十分多钟内就到达了普利茅斯海军医院。
一把推开了医院中前来迎接病人的护理人员,荆楚锋再次摆出了一副刚从战场上下来、火气十足的模样:“这儿用不着你们!后面还有更多的……”
话音未落,从机场方向传来的猛地爆炸声,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愣在了当场!
老天作证,虽说普利茅斯海军基地属于高度戒备状态下的军事单位,号称在接到命令后的五分钟,海军特遣先头部队就能立刻出发,但是……
从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英国本土有多久没见到过真正的战火硝烟了?
就像是个有着太多作战经验的老兵一般,荆楚锋的怒喝在瞬间惊醒了众多傻愣着的医护兵们:“你们还打算在这儿发呆多久?清理病房、准备足够多的急救药物、打电话给所有在休假的医生和护士,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来!如果遇见了交通阻塞,那就让他们扔了他们那该死的汽车,然后挪动着他们的屁股,跑步到医院待命!”
一把扯过了急救车边的一名医院卫兵,荆楚锋几乎要把戴着口罩的面孔凑到那名医院卫兵的脸上:“呼叫你的同袍,守住所有医院的出入口!每一个要进入医院的人都必须检查证件,同时立刻疏散无关人员!你他妈的是在哪儿受训的?童子军学校么?”
沉重地喘息着,荆楚锋的模样像极了一个精疲力竭、但却始终不屈不挠的老兵。努力抓紧了手中的担架床扶手,荆楚锋一边继续吆喝指派着那些慌了手脚的医护人员四处乱窜,一边抬着担架床,径直朝着医院中直接通往手术室的电梯冲了过去……
厚厚的一叠叠资料,还有一些节选自监控录像中的影音资料,小山般地堆积在一张巨大的工作台上。
围绕着这张工作台,至少三十名年龄各异、穿着不同,但却都在胸前别着个身份ID卡的MI6情报技术工作人员,紧张地分析着那些资料。
距离他们稍远些的地方,一些实时传输视频正在经由面部轮廓扫描仪、身形配比对照器等一系列侦搜型仪器过滤。其中有与目标人物契合度超过百分之六十的人,其行程也都被一一记录在案。
而离工作台最远的一间办公室里,七八名很有了些年龄的男男女女,正面色凝重地浏览着手中厚厚的卷宗。时不时地,还会相互低声交换些看法。
窗外有雨,即使在室内的中央空调系统在尽力抽湿,却也始终改变不了屋内阴冷的感觉。
轻轻地将手中的资料放到了长长的会议桌上,一名几近秃顶的老人终于抬起了头,朝着坐在会议桌尽头的一名年青女子沉声说道:“看来你的判断没错,苏小苏小姐!很遗憾,我们部门中的某些人……愚蠢地忽略了你的正确意见!”
用严厉的眼神盯着坐在自己身边、很有些坐立不安的两名中年人,那名几近秃顶的老人话语中的阴冷,几乎超过了窗外阴湿的天气:“有鉴于此,我认为某些人不再适合留在MI6这样高效率的部门中任职!出于对某些人的宽宏……或者说是怜悯,我希望在今天下午我离开办公室之前,能收到两份辞职报告!”
再也不看一眼那两名面色惨白的中年人,几近秃顶的老人重新将目光投注到了坐在会议桌另一端的苏小苏身上:“至于您,我尊敬的女士!我不得不承认,对于神秘的东方文化来说,您的了解程度远胜于我们这些在英伦三岛上土生土长的老人!那么现在……请您,年青的女士,来为我们这些老人说说,那位荆楚锋先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尽管眼前那个几近秃顶的老人脸上全是和蔼的笑容,但苏小苏却依旧感到喉咙一阵阵发紧!
不仅是在英国,即使是在整个欧洲的情报界,一旦提起MI6的首脑,那位看上去很有些苍老的德米特里.普希金先生,不少人都会觉得脊背一阵阵的发冷!
早早前苏联与美国的冷战时期,当时还是个毛头小子的德米特里.普希金就以下手狠辣、残酷无情而著称整个欧洲情报界。
尤其是在策反一名前苏联特工的行动中,当时还只是个普通特工的德米特里.普希金残忍地杀害了那名前苏联特工的祖母、妻子和两个襁褓中的孩子,并将这一切栽赃到了前苏联克格勃的头上!
毫无疑问,家破人亡的前苏联特工被成功策反。但在那名前苏联特工失去利用价值的当天,德米特里.普希金再次亲自冲进了那名前苏联特工藏身的房子,将那名前苏联特工逮捕、拷打后送给了美国人,并以此换取了美国人手中的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
而在完成这一切的过程中,德米特里.普希金甚至还有闲心在一家面包房外停下汽车,下车去买了一份他最喜欢的牛油面包。
曾经有参与过那次行动的特工私下里说过,当自己看着德米特里.普希金狼吞虎咽地吃完整整一个牛油面包后,顺手将一个烧红的点烟器塞进那名前苏联特工的眼眶时,自己险些尿了一裤子……
凶狠残忍的人或许不可怕,但从来感觉不到自己凶狠残忍的人,才是彻头彻尾的恶棍!
也许是巧合,在那名多嘴的特工说出了这番话后不久,新官上任的德米特里.普希金就把那名多嘴的特工派去了立陶宛。
六个星期之后,那名多嘴的特工永远闭上了嘴巴……
不着痕迹地甩了甩头,苏小苏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有关德米特里.普希金的传闻,站起身子走到了会议室中的大屏幕前:“在我收集的资料中,诸位应该不难判断,荆楚锋和他的手下,全都是受过专业军事训练、同时丝毫不讲究办事方式的人!如果要用职业名词来形容的话,他们都是超限战的专家!”
按动着手中小巧的遥控器,苏小苏在大屏幕上调出了休斯敦、维也纳、圣维森特岛与普利茅斯海军基地等地遭受袭击后的画面:“尽管荆楚锋和他的手下每一次的行动,看上去都只是为了维护红龙集团的商业利益,但我们可以确信,红龙集团的背后,确实与中国官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因为这个原因,荆楚锋和他的手下更难对付!”
抬起了粗大的手指,德米特里.普希金以一名资深情报官员的敏锐提出了他的问题:“有关红龙公司与中国政府之间的关系,证据在哪儿?”
飞速地转换着大屏幕上的画面,苏小苏指点着一张从高空拍摄的卫星图片说道:“看见这辆坦克了么?这是在中国内陆某个位置的兵器试验基地。在此之前的六个月,这种实验型坦克的时速从来都没有超过某个坦克时速的临界值!但在红龙公司从美国进口了一批农用机械部件之后,却在短短的一周内突破了那个极限!”
摊开了双手,德米特里.普希金的话音里明显地带着几份不信任的意味:“这或许会是个巧合?”
再次调出了一张获救人质的照片,苏小苏信心满满地朝着德米特里.普希金说道:“从哥伦比亚救回的英国人质曾经提到过,营救他们的人说过一种奇怪的语言,而同时被绑架的两名中国人质也曾经用那种奇怪的语言作答。我们曾经核实过,那是中国的一种方言,相对比较生僻!而在那些人质获救时,荆楚锋和他的手下也恰好在哥伦比亚出现!”
尽管苏小苏极力的掩饰,但在讲述时的语气里,却难以抑制地参杂了少许的愤怒意味:“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说来,他们几乎不贪图钱,不畏惧恐吓和危险,同时也对职业军人所崇尚的体面、荣誉,甚或军人的尊严不放在心上,至少在表面是如此!对他们来说,用最无赖的手段达成目标,就是他们的终极目的!至于过程……他们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