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看去,巴金斯.帕里科斯禁不住惊讶地低声叫道:“老丹尼尔.帕夏,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打扮成这副模样?”
穿着全套苏格兰民族服装,巴金斯.帕里科斯的同事老丹尼尔.帕夏捧着一具古色古香的苏格兰风笛,满面红光地朝着巴金斯.帕里科斯笑道:“我怎么会在这儿?我的巴金斯.帕里科斯,到底是我老得不再记得时间,还是你老得已经只会循着惯例去上班了?今天恰巧是我孙子学校的运动会,而我答应了那孩子,会吹着风笛为他助威!而他的学校……你该记得的,就在这附近!”
很是摸不着头脑的盯着老丹尼尔.帕夏,巴金斯.帕里科斯上下打量着老丹尼尔.帕夏说道:“所以……你请假了?”
朝着巴金斯.帕里科斯露出了个夸张的笑容,老丹尼尔.帕夏惊讶地叫喊起来:“老天……你昨天没收到通知么?今天有个大人物要去伦敦的几处名声景点视察,所以我们……多了一整天假期,带薪假期!”
不知所措地看着像是捡了个小便宜后颇为兴奋的老丹尼尔.帕夏,巴金斯.帕里科斯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可是我……完全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如果有这么个通知,那么我该收到手机短信,可是……”
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那个很有些磨损痕迹的手机,巴金斯.帕里科斯看着手机上那条显示为‘未读讯息’的信息,瞠目结舌地嘟囔起来:“这简直……我完全没听到讯息接收后的声音……”
畅快地大笑着,老丹尼尔.帕夏从古色古香的苏格兰背包中取出了自己的手机,飞快地找出了那条与巴金斯.帕里科斯所收到的完全一致的讯息:“瞧瞧看,昨晚七点发送的讯息,那时候你在干嘛?”
努力回忆着昨晚自己到底在忙着什么,巴金斯.帕里科斯很是懊恼地甩了甩头:“见鬼,那时候我好像是在地铁上……可能我有些疲倦,所以我……”
夸张地叹了口气,老丹尼尔.帕夏揶揄地接上了话头:“所以你睡着了,一定是这样!如果不是在这儿遇见了我,那么你现在就该睡眼惺忪地跳上地铁,然后在我们每天巡视的第一站被那些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家伙赶回来,顺便还得查查你干嘛要在这个时候去冲撞那些大人物!”
亲热地搭着巴金斯.帕里科斯的肩膀,老丹尼尔.帕夏不由分说地引领着巴金斯.帕里科斯朝着地铁站外走去:“就让那些大人物们见鬼去吧!既然我们难得有这么一天假期,那么就该好好享受!照着我的意思,你真该趁着你的孩子们上学时,带上菲罗伦思出去走走。顺便问一句,菲罗伦思的精神衰弱好些了么……”
远远地看着与老丹尼尔.帕夏一起走出了地铁站的巴金斯.帕里科斯,秦朗轻轻地关上了手中那个只有香烟盒大小的电磁讯号干扰器,偏头朝着别在自己衣领下的耳机低声说道:“吴楠得手了,巴金斯.帕里科斯可以上场!”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伦敦的另一处地铁站。当化装成了巴金斯.帕里科斯模样的斑蝥将老丹尼尔.帕夏劝得回去准备他的钓鱼竿之后,化装成了巴金斯.帕里科斯模样的荆楚锋立刻登上了原本该由老丹尼尔.帕夏乘坐的那班地铁。
早晨的伦敦地铁上,一手抓着吊环稳住身体,一手拿着报纸阅读的上班族比比皆是。而更多的则是那些坐在地铁座位上抓紧时间小睡片刻的中年人,几乎全都是一副小鸡啄米的模样,看来煞是可笑。
捏了捏紧紧粘贴在伪装皮肤下的喉部通话器,荆楚锋找了个不会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了下来,顺手打开了那个看上去只有篮球大小的工具包。
与巴金斯.帕里科斯或是老丹尼尔.帕夏所携带的工具包中一样,各种各样的检查用器械,还有些能够立刻派上用场的小零件和螺钉、螺母,几乎占据了工具包中的绝大部分空间。而与巴金斯.帕里科斯或老丹尼尔.帕夏的工具包中所不同的,便是荆楚锋的工具包中,多出了几个像是砝码般的金属疙瘩,还有几件开锁用的多用工具。
在检查过所有携带的装备之后,荆楚锋轻轻按压着喉咙附近的喉部通话器键钮,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咳咳咳……能听到么?”
小巧得像是纽扣电池般的耳机中,立刻传来了霍士那沉稳的声音:“很清楚!门口那些MI6的家伙还在,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没发现你们全都悄悄钻出了酒店!不过……头儿,你是怎么知道这间总统套房的一面墙壁后,就是这家饭店封闭的老通风管道?”
微微垂下了头,荆楚锋那弯腰驼背的模样,与他现在所化妆而成的人物身份极其相衬:“大英帝国图书馆里的旧图纸上标明得清清楚楚!这还得多谢那些英国的老古董们,他们居然保留了两百多年前的伦敦市区内大部分建筑的图纸!在我们回来之前,记得恢复那条旧通风管道的原貌!”
松开了喉部通话器的键钮,荆楚锋微微地闭上了双眼,尽量让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放松了下来。当地铁到达车站时,荆楚锋立刻站起了身子,随着汹涌的人流走出了地铁站。
站在地铁站通道口的站牌下,化装成了老丹尼尔.帕夏模样的吴楠已经换回了一身市政工人的装扮。只一看到化装成巴金斯.帕里科斯的荆楚锋走出地铁口,吴楠立刻迎了上来,就像是个标准的英国人那样朝着荆楚锋笑着招呼道:“你晚了几分钟,我的巴金斯.帕里科斯!这次又是地铁的原因?”
摆出了一副力不从心的疲惫模样,荆楚锋像模像样地回答道:“今天倒不是因为地铁!你知道的,我得打发两个孩子上学,还得顾着……”
不等荆楚锋说完,一个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心烦的声音,已经在荆楚锋的身后响了起来:“看来我在结婚后不要孩子的决定是明智的!瞧瞧你,我的巴金斯.帕里科斯,你每天早晨的模样,活像是个被榨干了所有汁液的柠檬?”
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嫌恶表情,吴楠自顾自地朝着荆楚锋举了举手中的工具包,拖长了声调说道:“好吧……开始干活吧!每天被迫面对着那些叫人心烦的破烂玩意,这真是份叫人受罪的工作!”
就像是个不得不保住自己工作的寻常小市民一般,荆楚锋故作怯懦地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个满脸志得意满的年轻人,讨好般地朝着那个年轻人笑道:“早上好,雷纳.朗拿度先生!”
提着个明显轻了许多的工具包,被称为雷纳.朗拿度的那个年轻人伸手掸了掸衣服下摆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是个贵族接见平民般地昂起了头,话里有话地朝着吴楠反唇相讥:“早上好,巴金斯.帕里科斯!干活吧,早点处理好那些早该退休的老古董!也许我真该向我们的上司建议,把那些已经不中用的老古董换掉,或许这对我们能更好些?”
看也不看故作变色模样的吴楠,雷纳.朗拿度手提着轻飘飘的工具包,径直朝着离地铁口不远处的伦敦桥走去。
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雷纳.朗拿度的身后,吴楠朝着荆楚锋挤眉弄眼地扮了个鬼脸,压低了声音朝着荆楚锋说道:“看来是个镀金的角色?”
观察着雷纳.朗拿度迈出的步子,荆楚锋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家伙应该有过从军的经历,但训练肯定并不严格。你瞧瞧他那内八字的走法……嗯,有过从军经历,再加上点情报部门工作的履历,这之后……”
心领神会地微笑着,吴楠飞快地接口笑道:“然后再随便派到个相对安全的第三世界国家混几年,回来后至少就能在英国情报部门中当个不大不小的头目了!看来全世界都一样,所谓的纨绔子弟、子承父业,全都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紧走了几步,荆楚锋不露痕迹地跟上的雷纳.朗拿度的步伐:“这样最好!待会给他找点小麻烦,免得我们干活儿的时候,旁边还有个傻瓜碍眼!”
简短的对话之间,雷纳.朗拿度已经率先走到了伦敦桥的控制室旁。伸手从口袋中取出开门的磁卡一划,雷纳.朗拿度理也不理几个看守着伦敦桥的警卫人员,只顾着径直朝着伦敦桥旁的机械控制室中走去。
友好地朝着几名警卫人员打了声招呼,吴楠紧走了几步,在雷纳.朗拿度刚刚站到了那些古老而又坚固的机械部件旁时,从工具包中取出了个小巧的榔头,轻轻地朝着那些看上去繁复无比的齿轮敲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