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愠不火地,那个温和而又稳定的声音像是没有听到兰斯洛特的拒绝一般,自顾自地继续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真是可惜,几乎能够撼动全世界大部分国家下属情报组织的秘窗俱乐部,就要在这么个混乱的夜晚宣告解散!不过,作为秘窗俱乐部的唯一创立人,您就不觉得……即使是在最严苛的追索手段之下,秘窗俱乐部的成员中,也有可能出现一两个成功逃脱的幸运儿么?嗯……满怀仇恨的幸运儿,不仅恨那些他们曾经服务过的情报组织,更恨那位利用、欺骗了他们的兰斯洛特?”
扣上了私人物品箱的锁扣,兰斯洛特满不在乎地扬声应道:“那又如何?一切对我来说都结束了,对很多人也都结束了,这才是最重要的!顺便替我告诉查理,或许明天早晨,他就会接到医院的电话,他妻子的医疗费用已经停止支付了!”
像是听到了个十分精彩的笑话一般,那个始终保持着温和稳定的声音,猛地发出了一串压抑不住的大笑声:“这又有什么关系?或许不用等到明天,可怜的查理和他的妻子就都能得到一大笔专属医疗费用了!噢……我想我忘了告诉您一件事情——同意为查理和他的妻子支付医疗费用的部门是MI6!如果他们不是太过拖沓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快要到达您的大门口了?”
话音刚落,整间屋子里的十几个振动触发式报警器,已经同时发出了低声的蜂鸣声。而在至少三十几个监控器屏幕上,一群群身穿城市作战服或身穿黑色西装的健壮汉子,正在蹑手蹑脚地从监视器镜头前飞快闪过……
在第一枚反步兵木盒地雷被踩响之前,兰斯洛特已经冲进了别墅中的地下室里。在用力推开了地下室角落的一座沉重木柜之后,一扇闪着青灰色光泽的铁门赫然出现在兰斯洛特的眼前。
不必花费太多的心思,当兰斯洛特得到了别墅范围内有入侵者讯息的第一时间里,兰斯洛特便明白自己的纰漏出自什么地方了——那个申请进行语音通话的选择按键!
说起来,这几乎是一种许多年前便在网络上流行过的、且早已经过时的蹩脚网络骗术。
一些从某些黑客网站上下载了攻击型软件包的初级黑客,会像是漫天撒网般地将这些攻击型软件包夹带到某些提供软件下载服务的网站里。当某些不那么小心的软件下载用户解压那些下载后的软件时,电脑屏幕上便会跳出个选项按键——是否要解压下载软件?
毫无疑问,在杀毒软件还没有遍布天下的年代,大部分对电脑与互联网还抱着神秘感觉的互联网用户,都会挪动手中的鼠标,轻轻地按动那个允许解压的选项按键。
而在那个按钮被按动的同时,大多数电脑用户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同意了某个人能拥有自己这台电脑的掌控权限!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几乎千篇一律——电脑中所有的资料被窃取,所有的信息被复制后另作他用,甚至整个电脑都被一些恶毒的软件说造成的物理损坏而完全毁掉……
在杀毒软件已经普及的今天,这种在互联网上几乎成原始模式的黑客攻击方法,早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尤其是那些警惕性极高的互联网用户,更是不可能再被这种拙劣的伎俩欺骗!
可是……
谁会想到一群经验老到的职业军事特工,居然会使用这种连互联网初学者都已经不屑使用的低级骗术?
而自己竟然还上当了?!
懊恼地甩了甩头,兰斯洛特很有些自责地按动了青灰色铁门上的键盘。在输入了十六位用数字与字母组成的密码之后,那扇青灰色的铁门近乎无声地飞快滑到了一旁,露出了铁门后的一条保养得极其良好的古老甬道。
从头顶上方传来的激烈枪声,还有那些不时响起的地雷爆炸声,十分明确地表达着一个令兰斯洛特深信不疑的讯息——看来MI6这次是志在必得!
微微叹息一声,兰斯洛特提着并不算太大的私人物品箱走进了甬道中,顺手按下了甬道内墙壁上镶嵌的一块掌纹启动式的感应器。
留给那些海地雇佣兵们的撤离通道里已经安装了足够多的炸药,在自己按下了这块只能用自己的掌纹激活的感应器之后,只要那些残存的海地雇佣兵到达了用于他们撤离的通道中,随之而来的剧烈爆炸将会彻底摧毁这座别墅。
——即使那些MI6的特工能够从以‘吨’为计量单位的碎石瓦砾中找出所有的残留血肉,并将那些血肉进行DNA检测,那么至少也得在几个月之后,MI6的技术人员才能勉强确定死在别墅中的到底有多少人,而这还不包括那些在爆炸中殉葬的MI6特工!
一想到自己在离开MI6之前,已经想办法毁灭了自己留在MI6总部中的DNA样本,兰斯洛特就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现在看来,自己的布置还真是……
或许那些布置并不算是完美,但至少,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些了!
顺着并不算太长的甬道走到尽头,兰斯洛特一把掀开了罩在一辆防弹奔驰车上的防尘罩,再从防弹奔驰车的前轮后取出了唯一的一把车钥匙。
最多半个小时车程,自己就能到达一个并没有太多人知道的私人机场。而在那个私人机场里,永远会有一架加满了油的湾流私人客机在等待着自己的使用!
半天,也许是将近一天的时间之后,降落在某个南美国家的客机上走下来的,将会是一个有着全新身份、全新面孔和全新生活的人!
至于那个倒霉鬼查理、还有他那个同样倒霉的、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的妻子……
希望MI6的善心够让他们活到自然死亡的那一刻吧!
虽说这样的逃离方式很不完美,但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MI6的人马不会有时间来烦自己。只要有那么一段不被打搅的时间,那么重新构造一个能让自己永久脱身的计划,不也是一件看来繁琐、但实际上却其乐无穷的事情么?
微笑着按下了甬道尽头铁门上的开关,兰斯洛特正打算跳上那辆保养得极其良好的防弹奔驰车时,却猛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而在这同时,一个兰斯洛特刚刚听到过的温和声音,猛地在铁门外响了起来:“如果您足够明智的话,那么我建议您别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我的同伴里有一名狙击手,他能够在一千米的距离击中一个棒球大小的移动目标,也就更别提在十米不到的距离打中您的脑袋了?”
慢慢地转过头,兰斯洛特一边以更慢些的速度慢慢摊开了自己的双手,一边朝着站在铁门旁的那名精壮汉子说道:“看来……我落入了您的算计之中?或者我更应该说,我和MI6的那些特工,全都落入了您的算计之中?”
抬手将一枚只有拇指大小的自动注射器扔到了兰斯洛特的脚边,荆楚锋盯着兰斯洛特的眼睛说道:“您自己来,或是我们来?”
认命地慢慢捡起了那个只有拇指大小的自动注射器,兰斯洛特毫不犹豫地将那个自动注射器扎进了自己的胳膊:“希望我醒来时,我睡的地方会足够柔软!”
盯着兰斯洛特的眼睛,直到兰斯洛特将那个空荡荡的自动注射器重新扔回了地上,荆楚锋方才微笑着朝兰斯洛特说道:“我想您弄错了,方才您注射的可不是什么麻醉剂之类的玩意!要知道,对于您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接受过足够抗药物训练的特工来说,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麻醉剂,对您来说,不过是能让您稍微有些头晕的酒精饮料罢了!而且您方才的注射也不过是个障眼法——您把所有的液体都注射到了您的西装上!”
此言一出,已经摆出了一副摇摇欲坠模样的兰斯洛特顿时尴尬地愣在了原地,很是疑惑地看着荆楚锋问道:“那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抬手招呼着隐藏在暗处的马凡与霍士来到自己身边,荆楚锋轻描淡写地朝着兰斯洛特笑道:“一点点制作粗糙的杏仁提纯物而已。我们曾经研究过有关于您的资料,您对杏仁过敏,而且因此险些在南美死于急性呼吸衰竭!”
感受着浸透自己西装的杏仁提纯液体正在慢慢让胳膊产生麻痹的感觉,兰斯洛特默默地将车钥匙扔到了走到自己身边的马凡手中:“好吧……我承认,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会忘了我的这个小小毛病!”
熟练地对兰斯洛特进行着搜查,马凡一边飞快地将从兰斯洛特身上找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扔到一边的地板上,一边冷冷地朝着兰斯洛特说道:“接触到你皮肤的这些玩意能够在一小时内让你产生喉头水肿的症状,而在一小时四十分钟之后,如果你还没有得到相应的治疗,那么你会活活的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