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扰的事情已经解决荫沙尔的神情倏然开朗。转向萨摩和琉璃两人笑开了嘴热情地道:“话说回来本王还真得感谢你们夫妇要不是你们本王恐怕尸骨早寒了。”
萨摩知道荫沙尔说的是那封预言信。事实上对萨摩而言那只不过是偶一动念做的一件事出于对那坦家的感情要多过于对公国未来的担忧。虽然如此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哪里……安森夫妇只是遵从大神的指示不让歹人遂行阴谋罢了。”
萨摩话说得诚恳分明是谎言却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让琉璃佩服极了!从头到尾琉璃都没有为公国预言听萨摩说得理直气壮琉璃不禁脸热。
她的摩哥哥好有演戏天分呐!
“不管如何本王还是要感谢你们及时捎给左相那封信。”荫沙尔自内心地道。
不久前的政变荫沙尔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捏一把冷汗。他差一点就会失去一切包括生命……
看出荫沙尔眼中的信任萨摩不由得露出淡淡的微笑:“王上太客气了!这是大神庇佑公国我等不能居功。”
萨摩的笑容不是因为感谢荫沙尔的感激而是高兴于不久之后他不应该说他和琉璃所做的预言将可能大大受到信任。
萨摩的谦虚让荫沙尔满意的连连点头接著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神情突转复杂视线移到琉璃身上停顿了一会儿又移回萨摩身上。
“本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荫沙尔衔著淡淡的微笑口气虽客气眼神却是闪著试探的光芒。
既然是试探萨摩当然不能退缩。暗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萨摩脸上仍是胜卷在握的自在表情:“王上但说无妨只要在我等能力范围内定不推辞。”
荫沙尔当然不会客气闻言立刻道:“本王希望能亲眼看看预言过程。”
萨摩闻言恍然大悟。看来荫沙尔并未全然信任他们的能力想藉机考验哩!
“不知王上希望预言什么?由谁来预言?”萨摩衔著成竹在胸的微笑反问。
荫沙尔顿了一顿视线已经移到一旁的琉璃身上:“不知尊夫人可否?”
这一下萨摩倒是一愣但随即想通了。荫沙尔应该是担心琉璃并不是真正那坦家的传人吧!
一旁的琉璃也猜出荫沙尔的用意转头迎向萨摩有些沉重的表情又转向等待回应的荫沙尔:“王上想知道什么呢?”
“琉璃……”萨摩对琉璃的主动有些惊讶。
琉璃回过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琉璃是那坦家的人。”所以不可以逃避这种试探……
不知怎的萨摩感觉琉璃这个笑容当中带著一种无力感。只是琉璃既然已经决定他也不会阻止只好点点头表示接受。
荫沙尔被琉璃一句“想知道什么”问倒了。他想知道琉璃的能耐但是若是预言之后的事情除非等到实现否则很难确定是不是真实。那么他该问什么?
一旁的囊卡见荫沙尔迟迟没有回应也猜得出荫沙尔正为什么烦恼略一思索连忙凑近荫沙尔身边低声提示:“王上可以问一些您最清楚但是外界不清楚的事情啊!”
这个提示来得很是时候荫沙尔一听心头已有决定。
“那就请你反溯本王的幼年吧!”荫沙尔丢出一个笼统的目标。反溯的难度一向较高不仅可以试验琉璃是否有真才实学还可以立刻验证正确程度。
琉璃偏头想了一下点点头:“好。”
说完突然转头问萨摩:“摩……夫君有水晶球吗?”
萨摩闻言苦笑:“这……没有。”他又不是正牌预言师当然不会随身携带水晶球当然他的包袱里有但是却是一颗寻常的水晶球只方便他用来装神弄鬼。
“你们没有水晶球!”荫沙尔失声叫道。预言晶球是每个预言师都要有的啊!
萨摩苦笑还没回答一旁已经有过一次震惊经验的囊卡便抢先道:“我记得之前遇到安森也是一样没有水晶球。想必是对自己的预言能力很有自信吧!”
既然囊卡已经给了他这么好的台阶下萨摩自然乐得轻松。点点头刻意故作莫测高深:“愚夫妇鲜少随身携带预言晶球不过王既然要反溯没有晶球恐怕会影响准确度。”
尽管当预言师只是招摇撞骗但是该做的功课还是没少的。
经萨摩这么一说琉璃也想到之前萨摩使用的水晶球根本是个西贝货自然不敢叫萨摩去拿出来。目光转动突然看到站在大厅另一头的神侍。
“让他们去拿一个吧!”琉璃指著神侍道。其他地方或许找不到预言晶球但神殿绝对不缺。
荫沙尔看著囊卡唤来那名神侍交代去拿一颗预言晶球来突然出现诡异的神情。
“等等!”荫沙尔叫住正要转身的神侍。
“王、王上。”听到国王叫唤神侍紧张得手足无措。
荫沙尔挥挥手下了一个让在场众人都愕然以对的命令:“去把那约顶级预言师的预言晶球拿来吧!”
那约土灵毕竟曾是席预言师即便卸任也仍能维持顶级预言师的头衔。
“……”神侍一时无法反应愣在当场。
荫沙尔见状皱眉:“还不快去?就说暂借来给圣师一用。”
听荫沙尔口气转坏神侍吓得连忙转身快步离开。
这个决定对于曾经是席预言师的那约土灵肯定是极为污辱的!……荫沙尔为什么这么做?萨摩似乎闻到一点不寻常的气氛。
片刻之后一颗预言晶球就送到琉璃手中果然就是印有那约家印记的上好预言晶球当然比起“明鉴”这颗预言晶球又差得远了。
审视一下预言晶球琉璃转而对荫沙尔道:“王上受大神庇荫不容易反溯所以要多费点功夫请王上稍候。”
荫沙尔只想知道结果对过程倒是不甚了解闻言也仅是点头表示接受。
见荫沙尔答应了琉璃这才将预言晶球摆在一旁接著弯身在地上画起六芒星。
见状萨摩记忆回笼想起当初琉璃这样为他预言的结果连忙开口阻止:“琉璃需要这么麻烦吗?”
萨摩在暗示琉璃不需那么用心只需知道个大概即可。
专心画图的琉璃先将图画完了才抬起头疑惑地道:“要反溯王上的事情一定要这么做啊!而且这颗预言晶球没有‘明鉴’那么好更要这么做了。”
闻言萨摩想也不想就道:“但是这方法对你负担太大了。”
琉璃一听露出信心满满的微笑:“那是以前现在不会了。”
是吗?萨摩依旧皱著眉见琉璃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预言晶球萨摩几乎想要伸手按住但顾虑还有他人在场只得咬牙收回手。
罢了!萨摩不再坚持了。他该相信琉璃才是何况有他在就算琉璃遇到什么问题也绝对可以处理。
见萨摩紧拧的双眉松了开来琉璃这才将预言晶球捧了起来。
站在六芒星外琉璃长长吸了一口气垂目敛眉秀致的五官顿时显得更加清冷遥远。
比起幼时琉璃此刻已经完全有预言大家的风范了。
在萨摩心中暗自赞叹的时候琉璃脚步动了。舞蹈一般琉璃缓缓跃动举手、旋身、屈膝、蹴跃、曲身轻盈的步伐柔软的身段飘荡的长明明是预言
前的敛神仪式却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明明每一个动作都不妖媚却能构成如此充满感染力的舞蹈。对能量极为敏感的萨摩甚至可以清楚感觉到四周的能量跟随
著琉璃的一举手一投足也在舞动著。
萨摩怀疑在这样的舞蹈面前还有什么人可以主导自己的呼吸?连萨摩自己都有一种近乎无法喘息的感觉视线更是牢牢胶结在琉璃舞动的姿态上。
琉璃踏著特殊的步伐旋步绕进六芒星中在近乎舞蹈的动作完成时琉璃也来到六芒星的中央。
盘腿跌坐于地琉璃将预言晶球捧在胸前闭上双眼任凭两扇长睫在微微透红的白皙脸上洒下两道弯弯阴影。粉色的双唇轻轻开阖喃喃念念有词。
经过这段时间不断加强对预言的了解萨摩知道琉璃念的是类似于魔法的咒语为的是集中精神与能量联系共鸣穿越时间空间的限制获得天地之间释出的讯息。
这是一个神族和魔族都不知道的领域或许也是神族与魔族创造人类时所料想不到的。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一个魔族人一生的时间人类不知已经过了多少个
轮回。如此看来人类自然卑微但正因为频繁的生命交替让人类有更多进化的机会更多解构再结构的机会正因为如此所以人类相较于生命漫长的神族和
魔族而言也就多了更多“可能”。
突然间萨摩对萨斯的观念又有了共鸣。“人类远比神族和魔族更适合这个世界!”这句话的意思何尝不是看出了神族和魔族的盲点和瓶颈?如今的神族和魔族又有多少人看出了这点呢?
就在萨摩这头思潮汹涌之际琉璃那头也有了结果。预言晶球在一阵闪烁之后缓缓平静下来。
尽管只是存著试探的心理荫沙尔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感觉手心微微湿润……
慢慢将预言晶石从胸前放下琉璃睁开双眼从头整理一次方才看到的一切正想说出结果时突然感觉不对劲。
她刚刚看到的东西触及国王而现在在场的还有左右相……
琉璃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确认一下:“王上不知道那些事情是否十分隐密?”
荫沙尔一听表情一变显然也想到在场的人多了一些连忙回头命令道:“所有人通通退下这里留下本王和圣师夫妇即可。”
囊卡和答卡苏鲁多知机没敢多问应诺一声先赶著四周神侍离开大厅接著两人也跟著退出大厅。
见状萨摩思绪一转突然自请离开:“王上在下也离开吧!”
不是萨摩不想知道预言内容而是知道这种情况知机而退才是上策。尽管荫沙尔说他可以留下但那约莫只是不好意思将另一名圣师也赶出去罢了!荫沙尔的表情已经说明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那些事情……
萨摩的自请离开荫沙尔却没开口挽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这是萨摩出了大厅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琉璃到底说了什么萨摩不知道只晓得荫沙尔再次唤他们进去时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
见萨摩等人入内荫沙尔立刻招呼众人入座接著大加赞许道:“那坦圣师盛名不虚!
有你们两个本王也总算放心多了。”
听出荫沙尔这番话语意未尽萨摩也很识相的并未急著谦虚客套果不其然荫沙尔很快就接著道:“其实当初虽然本王和囊左相都属意你担任席预言师但是你知道的原本的席预言师那约土灵在朝殿和神殿都有不小的势力让本王著实伤神了好一阵子。”
萨摩和琉璃对看一眼没有说话。荫沙尔这番话的意思萨摩很清楚不外乎要让他知道他杜斯妥安森今日之所以成为席预言师是因为国王的大力支持。
绝大多数的情况席预言师与公国国王的关系都相当融洽荫沙尔这番暗示其实并不需要约莫是因为萨摩并非在公国土生土长与荫沙尔先前并无交情加上那坦家的缘故荫沙尔才会在这种时候意图让萨摩知道他们两方是同坐一条船上的。
虽然看出了荫沙尔的目的但萨摩并不说破。对他而言杜斯妥安森只是一个短暂的身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萨摩很乐意让荫沙尔以为身为席预言师的他们已经完全信任他。
“王上的支持愚夫妇十分感谢尔后必将努力为公国为王上服务。”萨摩垂著双眼恭敬地道。
荫沙尔闻言立刻露出笑容接著开始振振有词地道:“有你这些话本王就知道没有选错人了。那约
土灵虽然有那坦家的光环但是自先王时代结党营私本王早就看不过去如今又运作党羽企图让那约
土灵继续担任席预言师本王自然不能允许。现在有你还有真正那坦家的血脉本王相信必可让那些异议份子识趣些。”
荫
沙尔提到了那约家与那坦家的关系让萨摩不由得关心起来。噬巫灾祸事件那坦家的本脉、支脉全死的死、逃的逃唯独那约家无事还成为公国最大家族萨
摩本就起了疑心这回荫沙尔提起萨摩乾脆顺势询问:“依安森所知那约家为那坦一族支脉为何竟能独存呢?”
荫沙尔闻言一愣似乎没料到萨摩会问起这件事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那坦家一事生得突然先王又令众人不得谈论所以本王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清楚。但据本王所知那约家得以幸存是因为先一步对先王投诚至于其中细节本王就不知道了。”
闻言萨摩想起囊卡似乎对那坦家很了解忍不住将视线移向囊卡。
囊卡一见萨摩看过来就知道萨摩想问什么连忙解释道:“这是秘辛除非那约土灵说否则先王没说没有人知道啊!”
没有人知道?萨摩对此抱持怀疑。囊卡或许不知道但荫沙尔是公国国王能够接触的层面有多大?对影响公国甚深的噬巫灾祸事件理当有更多的了解。想来应该有所顾忌所以才没有说出来吧!
“原来如此。”萨摩点点头让荫沙尔和囊卡以为他已经接受这样的说词。既然如此那他便亲自去问那约土灵吧!
提到了那约家荫沙尔想到了横亘在心中的事情。
“说到这里有一事可能要请你们多注意了。”荫沙尔的口气有些忧心。
萨摩心里很好奇只是表面上依旧平静地恭声道:“王上请说。”
荫沙尔皱著眉忧心忡忡地看著萨摩:“那约土灵虽然已经卸下席预言师的职务但还是拥有顶级预言师的身分可以留在神殿里。那约土灵此人颇有心机神殿里的预言师又多与之交情颇深恐怕会对你不利啊!”
闻言萨摩也皱眉了。虽然担任席预言师只是暂时但若是有人随时想要扯他后腿那便不怎么令人愉快尤其还有琉璃在身边他不希望琉璃受到伤害。只是再一细想萨摩又忍不住心中冷笑。
要将一个预言师驱出神殿对一国的国王而言并不难但荫沙尔却没有这么做还特地来提醒他此事这岂不是表明了荫沙尔打算将那约土灵的问题踢给他们?甚至很有可能荫沙尔想藉由这个机会考验他们?
公国席预言师如果除开那约土灵不看大多都是公国国王的智囊左右手荫沙尔多半是想藉此考验新的席预言师是否有能力辅佐国王。如果那约
土灵在朝中的势力真如荫沙尔所说的那么大那么荫沙尔这番交给他的任务就不单只是处置那约土灵一个人这么简单而是希望萨摩打散那约
土灵在朝中的力量。
萨摩不想为公国做这么多事但这次的对象是那约土灵。他想那约土灵与噬巫灾祸事件绝对有某种程度的相关。若是如此那么他便不介意“顺便”达到荫沙尔的期望。
看穿了一切萨摩给了荫沙尔一个莫测高深的回答:“王上的意思愚夫妇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