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赵润儿难以置信的掩住了口:“杜前辈,真的假的?怎么可能啊?”
杜木匠放声大笑道:“刚才还一口一个杜伯伯,这会儿又变成杜前辈了?你这小丫头啊,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赵润儿扭捏道:“谁叫你不愿意收我当徒弟呢?喂,杜伯伯,你说的可是真的?十年!光是砍树?这有什么好学的?”
杜木匠摇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在我天工堂中,伐木也是一门大学问。”
苏岭却想起自己刚入门的时候,门中安排给他的任务也是天天去后山砍竹子,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杜前辈说的是。”
赵润儿扭头瞪了苏岭一眼:“杜伯伯又不是跟你说话,你插的什么嘴。”
按说赵润儿平常在外人面前并非这般蛮不讲理,更何况苏岭还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只是今天不知怎得,总想跟对方置气,每次看到苏岭那副不愠不火的神情时,她就按捺不住想要故意招惹对方一番。
这份女儿家的小心思,别说是苏岭,或许就连赵润儿自己都不明白。
座上的也只有一个杜木匠可以说的上是似曾相识,当年也曾有这样一个刁蛮任性的女子,总是想尽办法对他百般刁难,那些花样繁多层出不穷的捉弄,让他叫苦连天。
可等到他明白了那份青涩的女儿心事之后,那个人却已经香魂杳杳,再也不能欺负他了。到那时他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而眼前的赵润儿,眉宇之间便有那个人的几分影子,这或许便是他对这个小丫头格外宽容的原因吧。
杜木匠望着赵润儿和苏岭两个,胸中浮起一股温情,好像从他们两个人身上,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杜伯伯,你倒是说一说,砍树能有什么学问,不就是拿把斧头和锯子,只要有股子傻力气,砍就是了,这有什么可难的。”赵润儿没忘刚才的话题,继续追问道。
“你当真想知道?”杜木匠问道。
赵润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她刚睡了一大觉,精神头正好着,而苏岭也是好奇心起,想要知道杜木匠这天工堂是如何修行,所以同样点了点头。
杜木匠笑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怕是三天两夜也说不完,你们要是真有心要听的话,淘小子,你去烧点水来。老汉我这里还有些好茶叶,我们可以边喝边说。”
他朝着一听到茶叶两个字就花容失色的赵润儿笑了笑:“放心,不是你刚喝过的那种。是喝了以后不让人犯困的。
那雾灵茶,你就算是想喝,老汉我还舍不得呢!当年从云峰山顶采了那么一撮下来,现如今可也没剩下多少了,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多用,可没打算让你糟践。”
夜色渐深,折腾了一天的来福伏在篝火前沉沉睡去,苏岭在火堆上多添了几把树枝,一老两小围着篝火侃侃而谈。远处有戌五负责守夜,它那高大魁梧的身子,足以吓退所有的野兽和宵小之徒。
师徒虽然做不成,好歹也是相识一场。
既是相逢,便是有缘,杜木匠自然也乐得提携一番看的顺眼的小辈。
这一夜,杜木匠不仅是对二小说了许多自己当年学艺时的经历,以及自己修行中的心得体会,还针对苏岭灵力运行方面的问题指点了几处,使他受益匪浅。
苏岭的问题在于虽然根基打的非常牢靠,体内的灵力积储远胜于其他同阶的修士,仅仅只是淬腑前期的修为,许多淬腑后期的修士在体内灵力的浑厚上也远不如他。
只是功法方面欠缺太多,就像一匹小马拉着满载大车,不要说快速奔跑,不碾压着自己就已经算是好样的,这才是他真正的问题所在。
不过因为苏岭体内功法的运行方式迥异于常人,即便是身为大晋十二入神真人之一的杜木匠短促间也很难寻到一种行之有效的功法供他修炼。
只是劝他平平日里行走坐卧间尽量多用灵力,哪怕赶路的时候也是同样,等他将来越过淬腑境后期这道坎,可以修行更高深的心法时,慢慢也就好了。
这种机遇对于苏岭来说可谓极为难得,心中的疑问一个个得到了解决,对于杜木匠这位古道热肠的前辈自是感激莫名。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师尊,循循善诱的为他解难答疑。
大晋修行界中各个修行宗门之间的门户之见其实很是严重,甚至超过了北人对于南人,大晋百姓对于其他异族的偏见。
在许多大宗门中,即便同为一门弟子,彼此间还要分成外门、内门、以及真传弟子等许多级别出来。想要得到师长的细心教导,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同门师兄代师传艺,其效果可想而知。
像苏岭这般能够得到入神真人的悉心指点,传出去还不知道会让多少低辈修士嫉妒红了眼。倘使他们知道苏岭还拒绝了杜木匠收徒的提议,更会以为他是个疯子。
那可是入神真人!
若是将大晋整个修行界比作一幢十三层玲珑宝塔,那么十二位入神真人便是站在塔尖笑傲苍生的那一小撮人,那种风光就连世俗的帝王也远不能及。
毕竟凡人的寿数短暂,又多病苦,即便是史载最长寿的那位前朝君王,最后的寿数也仅仅只是九十一岁而已,那些在位上只活了十几年,甚至几年的帝王却大有人在。
而入神真人却是平均五百岁的寿命,要知道就连大晋皇朝也才存在了三百余年,迄今为止已经更换了十七位帝王,从这个角度来看,委实是有些让人泄气。
至于帝王家的那些享受,什么美食美女之类的,修行人里面又有几个在乎?
除了那些注定前路无望之人,和干脆连个师承都没有的散修野修,就连刚刚踏入修行门槛的锻体境弟子,对于朝廷官府的招揽,也往往是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