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的日出也是极为漂亮的,大抵是将死之息,总是觉着什么都是好的,只是纵然有许多不舍,心中却是无悔的。只可惜我这一身嫁衣,终究却也是未曾能嫁的出去。
虽然只是魂息,却觉着开始发冷了许多。我看了一眼新阳,嘴角扯出一抹笑来,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父神大人的声音:“汝汝,你却是又是何必。”
是呢。我又是何必,明明什么都是知道的,我的路早就由你们算计好了不是么,我又是何必心不甘情不愿地挣扎。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神,她爱过,希望过,也绝望过,她说她不曾悔过,大抵是伤的太深,就算是毒药她也会含笑饮下。
有些伤口,需要撕开了才会愈合,只是她明知道自己放不下,还是假装无事,无妨,无碍。其实这么多年来她只是在等一个人说爱她,只是她等了很久很久,却没有人说这句话,终于,终于,终于,还是放下了。
若是有来世,呵,我又是忘了的,我是没有来世的,这魂息,早晚都是要泯灭罢了。只是多想回到从前,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要遇见,不要苦苦纠缠,不要再活的那么卑微,连他的喜怒哀乐都不要强加在自己身上。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从局中走出来,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就好。可惜我对他的依恋成了习惯,连没有他的日子都是过不下去的。或许,这便是解脱。
我看到天上掉下了东西来,却也是来不及告诉梓砾,就魂息散开了。最后的时候,我这样想着:
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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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苏砂泯灭,天突然毫不征兆开始倾塌,落下许多砂石,却也伤了众多生灵,三界生灵涂炭,伏羲大帝立即举行祭天仪式,以身祭天,方救生灵于危难之中。
而后新帝无怨即位,与天帝共同掌管天界,尊女娲为娘娘,世称女娲娘娘,辅助二帝治理天界。
西海王攻下东北南三海,自立为界,便为海界。天界少了四海,丢失九分之一疆土,多次与海界征战,却因地界倒戈元气大伤,终究只能承认海界一说,双方倒也往来,终究不过都是面和心不和。
魔王九子大婚,娶的却是前北海王郇越。断袖虽一直以来并未引起什么争执,不过都是未曾登上大雅之堂,却不曾如魔界一般张扬。此举引起轩然大波,虽反对者居多,却最终也不过是无可奈何,只不过表示谴责罢了,却也终究都做不了什么。
除此之外倒是一片祥和,却也不知西海王到底使了些什么手段,关于苏砂的记载,却从妖女变作了远古神女,与伏羲齐名。只是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天界想来也是不介意多这么一位的,是非成败,从来都不过是由后人评说罢了。
梓砾手中捧着一袭红纱,苦笑着却也只是能自言自语:“如果一开始我就告诉你,我爱你,爱了很久很久,或许你也不至于绝望到如此。”
只是他爱的太小心翼翼,连暗示都是极为委婉,以至于到最后,苏砂也只不过以为她一个人在尘世走了一遭,却什么都不曾留下。
梓砾将那片纱料叠好,放进了衣冠冢,半跪于地,立了一个木牌,咬破手指,轻轻在上面写下几个大字来:梓砾妻,苏砂之墓。
梓砾缓缓站起来:“我想着你也是不喜欢束缚的,将你放在西海也不过是囚禁了你,如今就将你葬在这里,好在这里也是清净的紧,不会有无关紧要的人找到你,吵到你。”
这样一说,梓砾反而觉了几分好笑,除了自己,也是不会再有人去惦着苏砂了,便是有着恨仇,也是不至于连衣冠冢都不放过的。
只是他转身的时候,却还是加了一个结境,还有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话:“若是被鸟儿扰了清梦,也是不好的。”
梓砾渐渐远去,却来了一个白发红眸的男子。他提了一把剑,几乎没怎么用力便进了结境之中,看到木牌上的字,伸出了手,似乎是想将木牌拔下来,却终究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良久,这人将手中的剑也一并埋到了墓里面,正准备离去,却发现了不知何时回来的梓砾。
梓砾扬起嘴角,不知道是笑还是讽刺:“人死方知情深,又或者是在后悔逼死她,反而少了助你称霸三界之人么,无怨,大帝。”
无怨是手臂僵了一僵,面色却也是不温不火:“她为乱四界,本就是祸害,我除掉她,不过是还四界一个太平罢了。”
梓砾轻笑一声:“大帝此话不假,她的命又怎么比得上四界生灵,只是大抵大帝也是忘了的,何人又曾在意过她的生死,对于你们来说,不过是她够坚强,所以理所应当被伤害罢了。”
不等无怨答话,梓砾便摆了摆手:“大帝姑且在这里呆着,本王有些事情就不再与大帝寒暄了,就此别过。”
梓砾却是真的走了。无怨目光黯然地看向远方,突然就想起那个红衣的女子,第一次杀人取心时的满脸惊恐。后来的后来,她终于杀人如麻,心静如水。
是他将她亲身送上满是血腥的路,却又义正言辞地要为四界除害,是他错了么?
怎么可能,苏砂本就是逆天而生的产物,地界早就预见过她嗜杀成性,自己不过是辅助她早日走上那条路罢了,他没有逼她。若她不是心狠手辣,也自然不会去选那条路。
无怨猛地抬起头,缓步踱出结境外。这是天命罢了,这本就是苏砂的结局,就算他不动手,也终究是有人会动手罢了。
对呢,就是命。
谁都是躲不过的。
只是却不知为何,心突然间空了起来。大抵是不必再去不补算计某人,所以会有些百无聊赖罢了。
冷风起,不知吹散了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