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色大鸟的离去,山崖似乎归于了平静,正当盖聂等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前方的树上又停了一只谍翅鸟,大家不由心生疑惑,按理说都仔细检查过了,不会有鸟羽符了啊?
“啊,小怪鸟还真的又来啦。”天明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大骂了,“不会吧,它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简直是阴魂不散。”
“因为我们这里还有鸟羽符。”慕寒天淡淡道。
“难道是我采药回来,身上也被下了这种符咒?”端木蓉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查看自己的身上,看问题是不是出在自己这里。
“月儿,是你吗?”慕寒天看向月儿,道。
“寒天哥哥,我……”听到慕寒天的话,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月儿,只见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根白色羽毛。天明,端木蓉,盖聂都是分外诧异。
盖聂道:“我实在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我?”
月儿看向盖聂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道:“你应该不会忘记燕丹吧?”
“燕丹?”盖聂喃喃道,似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
端木蓉面露忧色:“公主,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蓉姐姐,那天你看到这把剑的神情,我就隐隐猜到了。”是呀,月儿那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子怎么不会留意到呢?
盖聂道:“我明白了,你是燕丹的后人,他最钟爱的女儿。”
天明在一旁茫然地看着众人充满了不解,慕寒天牵着月儿的手,只听月儿道:“冬天的燕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冬天最深的日子里,天空会下整整一个月的大雪,把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个白银般的天地,远处的山脉,近处的宫殿,都是纯白色的。”
月儿娓娓道来,空灵的声音飘荡在空中,大家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那是个没有战火,没有伤痛,没有血腥的纯白世界。而月儿的思绪早就回到了那年的冬天。
“在六角形的雪花飘落的最后一天,就是燕国最盛大的节日,大家会穿上最好看的衣服,戴上最闪亮的头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聚集到宫殿前的广场,用几百根大木头点起熊熊的篝火,一起迎接即将到来的春天,大家唱着歌,跳着舞,喝着燕国特有的烈酒,酒的香味远远的飘散,浓浓得连不喝的人也会醉倒。”
月儿又想起了那天,她穿着漂亮的新衣服,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她的身旁就站着母后和蓉姐姐,她们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怜爱,那个时候月儿觉得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蓉姐姐,我好看吗?”月儿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问端木蓉。
“好看,月儿以后会和王妃娘娘一样好看。”端木蓉微笑道。
“那父王也会像喜欢妈妈那样喜欢月儿吗?”月儿眨了眨俏皮,又道。
太子妃爱怜的抚摸着月儿的头:“傻月儿,你才是你父王最最喜欢的人啊”
“真的?”
“你看父王来了,你自己去问他就知道了。”
“呵呵,呵呵,我要听父王亲口告诉我。”月儿笑着奔向大殿外,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那个时候她是真正的公主,没有忧伤,没有仇恨,有的只是所有人对她的疼爱。
可是,可是幸福是那么的短暂,当你还来不及细细体味它就结束了。
在绽开的烟火中红色的血光乍现,接着是震天的喊杀声,马蹄声,惊叫声,哭泣声……原本熊熊燃烧的篝火被掀翻,火光四现。
月儿看到了鲜血,杀戮,她怔怔的站在那儿,眼神中流离的是惊怖,是恐惧。
无情的屠刀一次次的挥下,倒下的有老者、妇人、甚至孩子,整个天地都被染成触目惊心的红色。战火似乎烧得太快,整个燕国很快变成了修罗地狱,曾经的无忧无虑,曾经的幸福美好,随着无情的战火化作尘土。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黑色盔甲的人来自秦国,如果不是他们,我的父亲将会是燕国至高无上的王,而我也会永远是他最最喜欢的。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月儿还在继续诉说,她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却没有停止对那段往事的回忆。
月儿看见母后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父王:“现在秦国到处在搜捕你,连燕国也抛弃了你,求你不要再出去了……”
“一个没有国家的君主,一个没有家庭的男人,我要改变这一切,这是我必须做的,也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那个高大的男人不为所动,言语中颇有几分慷慨激昂。
“你每次出去,我就会睡不着觉,我们的女儿常常哭着要爸爸呀。”太子妃做着最后的哀求,可是燕丹却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不要怪你的父亲,不要怪你的父亲……”月儿看见母后望着她的方向,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她怎能不怪?又怎能去怪?这一切又到底该去怨谁?秦国?嬴政?
月儿拼命的奔跑着,她不理会母后在身后的呼唤,任凭脸上的泪水被风吹散。远远地,她看到了父王的疲倦的背影,在父王的前面,是一个剑客,她没有看清剑客的样子,甚至连剑光都没看清,她只看到父王倒了下去……
端木蓉已经抱住了满脸泪痕的月儿,那些回忆有着太多的伤痛,一个弱小的女孩子怎么承担得起?
盖聂道:“如果要我死的话,当时根本就不必救我。”
“寒天哥哥,对不起。”月儿低头道。所以人怪她,她都不怕。唯独他,她最爱的辰哥哥。
慕寒天来到月儿身前,把月儿揽在怀里,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疼爱道:“傻丫头,放心吧。哥哥不会怪你的,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说着,慕寒天在月儿身上快速点了两下,月儿便闭上眼晴,倒在慕寒天怀里。
“你……”
端木蓉话还没说完,便听盖聂道:“其实我早说过,我的性命是墨家救的,如果墨家要我死,只要吩咐一声就可以了。”
也许只有向盖聂那种人才能无惧死亡,因为他的身上背负的东西远比死亡可怕,那些仇恨,那些宿怨,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然而,他依旧平静,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狂躁,一个真正的剑客,从不为这世间的任何事而动容,他自己本身就是一把剑。剑,只为剑道而生存。
“你误会了,月儿当时是……谁!”慕寒天正在向盖聂解释,突然感觉到有人,连忙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