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姜回到镜国公府后便以不得见风的理由将自己锁在了屋内, 直到镜国公病重,就连大夫也说他时日无多,镜姜才带上了甘蓝儿去探望下镜国公, 躺在病床上的镜国公形容枯槁, 双眼浑浊, 不过一年的时间, 他就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了。
“……姜, 姜儿,你终于回来了,明又枫他……对你可好?”见镜姜将青丝全部盘起, 已做了妇人装扮,镜国公勉强提起几分力气问道。虽他也有些埋怨镜姜离家一年都未曾回来, 还擅自将自己嫁给一个不过见了几面的江湖人士, 但他现在已成了这幅模样, 除了姜儿能够过得好也没其他的什么心愿了。
“爹放心好了,明又枫对我自是极好的。”
镜姜低眉莞尔, 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见镜国公听了她的话,欣慰地点点头然后神色疲倦地闭上了眼眸,镜姜立刻敛下了脸上的笑容,镜国公并非身染重病, 而是被镜蒜下了□□, 而那些请来为镜国公医治的大夫也是被镜蒜收买过的。
看镜国公这般模样, 大概是撑不了多久了, 他之前对原主镜蒜, 也就是他真正的儿子不闻不问,导致镜蒜重伤死去, 现在有此结局也是因果循环,对他为人父却没有尽一个父亲职责的惩罚。镜姜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她现在自身难保,虽说镜蒜目前还在伪装自己,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露出了真面具,她也要早做准备才好。
“若是为父……以后不在世了,……姜儿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正在镜姜思索要怎么与镜蒜虚与委蛇的时候,忽地听见镜国公喃喃说道,愣了片刻,抬头看向镜国公,在他的眼角处溢出一滴眼泪,直滑到枕头上,镜姜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又合了起来。
她想,她改变主意了。
“二姐,让爹好好休息吧。”
姜蒜从门口探出身子,对着镜姜轻声说道,将一个孝顺的儿子一个乖巧的弟弟的身份扮演得淋漓尽致。
听见镜蒜的喊话,镜姜便起身将镜国公的被褥向上牵了牵,折好边角后倒退着出了房间,最后关上了木门,回头看着镜姜,似笑非笑地道:“蒜儿,我们姐弟俩也许久未曾好好说话了吧?”
“是啊,二姐,这一年来,蒜儿很是想你呢。你快来看……”似乎没发觉到镜姜眼中的冷漠,镜蒜牵了镜姜的手,将她拉到了一大片桃花林前,看着那些开满了桃花,落地缤纷的桃花树说道:“二姐最喜桃花,蒜儿便开垦了这片地,都种上了桃树,二姐可开心?”
看着眼前数不胜数的桃树,镜姜墨黑的眼中都染上了许粉红色,挥开衣袖,镜姜缓步走到其中一棵桃树下,伸手抚向树干,顺着脉络滑下,最后手无力地垂在袖间,转过身直视着镜蒜,冷声道:“停药吧。”
“二姐……你说什么?”
“你已经得到了镜国公府,他不过一个羸弱老人而已,对你构不成威胁。”
真是多管闲事呢,在这种时候放任镜国公去死就好了,不与镜蒜撕破这层窗户纸就好了,她就这样装作不知道就好了……分明知道会为自己惹来麻烦,她为什么还要去救下镜国公呢,也许……大概……是因为她认为不称职的父亲居然为自己的女儿流下了眼泪,一种她从来都不会拥有的东西。
“哈哈哈哈……二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不,二姐应该早就发现了吧?”被镜姜挑明了之后,镜蒜干脆卸下了他那副温文儒雅的伪装,扶额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后忽地看向镜姜。
“二姐从很久以前就很戒备我了呢?怎么?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弟弟吗?”
“我没有一个心狠手辣,觊觎我身体的弟弟。”镜姜也毫不畏惧地看着镜蒜,红唇轻启,说出来的话语却让镜蒜刹那惊了惊。
“想不到就连这,二姐都知道了……”
镜蒜闭了闭眸,再睁开时,眼中的颜色浓成了一团墨,突然伸手拽住了镜姜,带着她一同倒在了桃花树下,单手撑在了镜姜的身侧,另外一只手则是抚上了她的脸。
“二姐,你现在眼中的人是谁?”
分明在看着他,眼中印出的人影却并非是他,是啊,这具身体本来就不是他自己的,他于这个世界来说只是一个外来者,不管是什么事情,做得再多,他也无法在这个世界寻求存在感。
也许,在他怀中的这个女人,他日日夜夜肖想了一年的女人身上,可以印下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注视着镜姜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原本在轻抚镜姜脸颊的手改为了捏着她的下巴,对着那张水润的殷殷红唇,镜蒜低头尝试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