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旁支的意义

位于大丘坳东端的一座小镇上,君威商行的士兵们正在此地扎营休息。

当地的一户大户家中,庭院森森,无城中豪门之磅礴,到也得几分清净。

卓君彦正在房间里挑灯看报告,对今日之的战斗做出总结。

今天这一战,卓君彦发现,现代武器对于重装甲兵有着出乎预料的克制效果。

这些重装士兵联合施展的武阵可以抵抗强者的攻击,却很难抗住子弹。

原因有很多,但最核心的一个点,就是象这种密集队形,子弹几乎不可能射空。

为了对付无孔不入的强人,盾阵会延伸出无形的气墙,使得对手无论从哪个方向攻击都能阻止,但这也进一步扩大受攻击面。

所以武者对强人,就是借助多人的力量叠加,来强抗武道高手。

但是这一手法用来对付火器,便大差特差了。

这就好比明明是个撒花落雨的群招,本来有十分之一能集中目标就不错了。但是武阵的联手之法导致了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目标,所有的伤害都不会落空,相当于群招叠加在了一个点上,这就极度放大了枪支的伤害作用。

武道强人一次也就是一刀,子弹却是一秒千万发。

没法比!

正因为这样的原因,连化境强者都能抗的玄龟盾阵,面对现代武器却是被摧枯拉朽的击垮。反倒是武道强人们面对这种攻击,反而更好应对——武阵靠抗,强人靠躲。

这也就形成了军队克强人,强人克火器,火器克军队的互克局面。

“有点意思。”卓君彦自语。

就在这时耿大彪在门外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

耿大彪入屋道:“主公,出来了,确认是嵇天浩。”

“嗯。让未央看着就行了。”卓君彦头也不抬道。

“俘虏怎么处理?”

“让他们自己选择。愿意加入的就加入,不愿意加入的不勉强,明日释放,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是。”耿大彪迟疑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说。

卓君彦照旧看着书:“还有什么事?”

耿大彪硬着头皮道:“沈队长还在外面站着呢。”

“不该你管的事别管。”

耿大彪只好出去。

出了屋,就见沈胜男屹立如枪站在门口,面色铁青,想说什么,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开。

沈胜男一言不发的盯着屋内。

等了好久,终于屋内卓君彦的声音响起:

“进来吧。”

沈胜男推开屋子。

立于卓君彦身边,她低头道:“是我害死了那些士兵,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没有放过嵇天浩,今日之战,当不会如此。

这让她无比后悔。

卓君彦冷笑:“难得沈检门愿意认错啊,可惜,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死去的敌方士兵。”

说着,他吟声自语:“沙场狭路相逢,血气方刚争胜。战后自检讨,却道杀戮过盛。知否,知否,终是矫情乱梦。”

你竟然作词说我矫情?

沈胜男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卓君彦笑看沈胜男,道:“知道吗?我喜欢你的正义感,但也讨厌你的正义感。”

沈胜男不解。

卓君彦道:“正义是个好东西。很多人没有,但自己无法正义,至少要懂得尊重正义。遗憾的是,或者说可怕的是,有时候你心怀正义,却没有正义的能力。甚至可能会以正义之名,做出更大的伤害?”

“比如这次?”沈胜男问。

卓君彦摇头:“我并不能确定,如果没有玄雨门的插手,我杀的是否就比现在少。也许更多……死的不是一千七百人,而是四千人,谁知道呢?”

“不!”沈胜男叫道:“火神炮的威力有目共睹,他们一定会加快投降!我知道我不能阻止死亡,但我现在认同你的一些做法。以雷霆之势强压,摧垮敌军的信心,其实就是最好的减少伤亡的方法。”

卓君彦低笑:“唔,你比之前有进步。至少没让我选择投降来避免伤亡。”

沈胜男摇头:“你只是对敌凶残,但对自己人没问题。在你治下,大家至少可以安居乐业!我现在到是希望你能成就霸业,是你自己……”

“是我自己不争气,不称王,不封候,不占地?”卓君彦笑看她。

沈胜男转过头去没有回答。

卓君彦已道:“我有我的理由不称王。我没法对这个世界负责,我若称王,他朝这世界离开了我,可能会再次陷入混乱。”

沈胜男愕然看卓君彦。

卓君彦已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逗你玩的。老子不称王,纯粹就是因为不想管那么多事!称王有什么好?全天下都是你的臣民,你得对他们负责。随便一处闹动乱,都是你头痛的事。现在这样多好?老子赚钱只养兵,谁敢惹我,老子就揍他娘的!只收获,不付出,岂不快哉?”

沈胜男道:“可若如此,岂非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卓君彦便答:“我卓君彦行事,又何需名正言顺?”

说着他长身而起。

油灯映照下,一个伟岸身影弥漫,占满纱窗,映衬出一片强横浩瀚。

屋内,卓君彦朗声道:

“沈胜男,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一个强权的世界!王,不过是一个封号,是用来凝聚人心的手段。可如果你的实力足够强大,有没有这个封号,有没有地,有没有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举起铁拳,释放激扬之力:

“力量!你只要有足够的实力,是不是王,天下都要称臣!而强大的力量,就是可以跳过那些无谓的步骤,直取最终的果实!帝君不过虚无事,力量方为真实王!我若一力可压天,何需皇权寿永昌。天下虽非在我家,我却逍遥天地广!管天管地管个屁,我行我素我猖狂!”

一番话说的言辞凿凿,气势恢宏,霸气尽显,何止侧漏?

沈胜男也怔然了。

她完全没想到,卓君彦竟然会这么回答。

此言荒谬!

此言狂傲!

此言有理!

只是要支撑这般狂傲的,是绝对碾压天下的力量!

她道:“你不贪财,不恋色,不好权,不重名。追求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她不知道卓君彦与宁水漫之事,只当卓君彦至今依然素食。

听到这话,卓君彦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好?我也是人,我凭什么不好?只不过……”

他顿了顿,摇头道:

“我要的财,不是此间凡俗财;我要的名,也非是人间伪善名;我要的权,更非那权衡利弊做取舍,长袖善舞弄人心,百姓之名集众势,成王之后掠万民的权……至于色,也未必不好。只是伤了心,惧了情,遇到的又都是好姑娘……所以不可恋,不敢爱,故不动心。所谓不近色,终也只是畏了怕了,而非不好。正所谓儿女情长,便难免英雄气短。我这气,不可短!短了,便说不得也要断了!我或许该死,但至少不寻死,不想死,自不容犹豫彷徨,更不许缠绵床第!或许有朝一日,我大权在握,武功无敌,狂妄自傲,自信爆棚,那时便醉生梦死亦所难免!所以你莫要高抬我,那是注定要让你们失望的。”

“原来是这样么?”沈胜男喃喃:“可你现在总还要有追求的。”

卓君彦那凛冽的气势收回,唏嘘一声,语气转柔:“是啊,总要有所追求的。我自己有时候也在问这个问题,我现在到底为何而战?最初的时候,也只是发泄,只是无畏。但后来,我在追寻……追寻某个真相……可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真相,我又将追求什么?”

说着他低笑起来:“王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们是需要信仰的。有了一个王,就有了追求的目标。而有趣的是,君威商行的人,已经有了他们追寻的对象,作为这个被追寻对象的我,却没有自己的方向,这真是太讽刺了。”

说着,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轻声道:“我现在只有暂时的目标,没有长远的目标。也许某一天,我会确定自己的目标。到那时,我会告诉你们。而是否追随我走下去,也取决于你们。”

听着卓君彦的话,沈胜男突然有些明白了。

眼前的男人,看似一切智珠在握,一切胸有成竹,但实际也有自己的苦恼,自己的无奈。

只是他不会与人分享。

因为他是主公!

他有苦,不可说;有泪,不可弹;有悲,不可诉;有痛,不可声。

他必须把一切都埋在心底,只展现最刚强的一面给大家看。

因为唯有如此,大家才能信服,才能誓死忠诚!

没有人会愿意跟随一个软弱的主公的。

跋扈都比软弱强!

直到此刻,卓君彦才终于说出那么一点心声。

卓君彦看着她,道:“知道为什么我对你说这个吗?”

沈胜男茫然摇头。

卓君彦道:“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太有主见了。你这样的人,很不好用。不好用的人,要么不用,要么就做一做思想工作!”

沈胜男面色微微一红:“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

“我一直逆着你,你很讨厌我吧?”

“是。”

“而你也不是一个可以容忍别人总是忤逆的人。”

“自然。”

“你也不觊觎我的身子。”

“没兴趣。”

“那是什么让你如此容忍我?”

听到这问题,卓君彦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辄止,面色骤郁。

卓君彦的声音低沉下来。

他喃喃道:“当年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我的一个好兄弟告诉我,这是错误的,多半不会有好结果。我很生气,和他吵了一架……”

“后来她害了你,你杀了她。”

卓君彦叹息:“未央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啊。”

他看看沈胜男:“我不喜欢你总是与我作对,但我知道,我不是什么时候都对的。”

“你当然不是什么都对,你虽不滥杀无辜,却也杀性太重!”

“我指的不是杀人。”卓君彦微笑:“人生有时需要一些逆耳忠言,但是跟随你的人,要么畏你权,要么贪你财,难得几人真心话。有个犟种……挺好的。偶尔听听反调,亦可少犯错误。”

“你没听过我的。”

“因为你现在还没有让我听进去的资格和能力。你有那份不畏强权的心,却无那为我分忧的智。到目前为止,你除了给我找麻烦,让我不痛快,还没有什么更出色的表现。所以,现在的我,真的是在忍你!然:我需要你这样的人,世界也需要你这样的人。你只是现在还会犯糊涂,纵有正义之心,却无正义之能。需知菩萨心肠,也要雷霆手段。坏人固然是诡计多端的,想做个好人,却得更擅诡计,否则如何和他们斗?更要有牺牲,否则又怎么斗的赢?做事,终没有意气用事的道理!以后好好学着吧,我会教你一些东西。你若能理解,可成大事。将来你的忤逆,只会让我高兴。若不能,你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沈胜男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原来,他容忍我,就是因为想听到不同的意见吗?

原来,我的忤逆,是他眼中的鞭策与警醒?

原来,这个人嚣张跋扈张狂猖獗的背后,竟也有一份难得的自谦自省?

终是我太浅薄。

终是我太无知。

那一刻,沈胜男也默然了。

见她如此,卓君彦知道,自己这番话,算是入了她的心,也终于让她有几分醒悟。

便挥手道:“行了,无事且退吧。”

沈胜男便向外走了几步。

突然停下,她说:“这不是玄雨门的阴谋,是清风宗的阴谋。”

“嗯?”卓君彦看她。

沈胜男背对卓君彦:“颜洛卿名义上是玄雨门的人,实际是代表清风宗的。九大宗门位于大陆之巅,地位尊贵,万众敬仰。可宗门也有自己的需求,有些事,自己不好做,就需要借别人的手去做。但外面的宗门,总不是那么靠谱。”

卓君彦点点头:“是,所以就有了旁支。一些重大的又见不得人的事,就通过这些旁支去做,万一走漏了风声,也可以和自己甩脱关系。也就是说,颜洛卿确实就是代表清风宗在此地意志的人?这次的事,也便实实在在就是清风宗所策划?”

“是!”

“那疆无心呢?”卓君彦问。

沈胜男转过身来:“他本名疆祝,被挖心而死,却又被人以秘术救活,只是一颗心脏永远没了。从那时起,他就成了一个嗜食人心的魔头。他本是清风宗的人,因其太过作恶,被逐出门墙,后便入了玄雨门。”

卓君彦明白了:“那个挖出他心脏的人……”

沈胜男点头:“是我!”

“为什么?”

沈胜男面色微微抽搐着。

闭上眼睛,她回答:“他奸杀了我最好的姐妹……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是我害死了她……你说的没错,我有正义心,却做不了正义事,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卓君彦一笑:“能正确看清自己,是进步的开始。既如此,便赠你半生戎马,踏雪飞花潇洒,助你了结旧怨,此后再无牵挂!”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便有女声悠扬起:

“且看我一骑当关,敢教万夫莫开颜……锋芒划破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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