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黑衣女子的话后,萧祥蹲下身子默默地用手上的树枝探向脚下的空洞,思考着什么。眼下他们这一群人中实力最强的必然是洪正祥,虽说这女子看上去实力不俗,但是毕竟看起来年轻,进到地下后情况不明,且不论黑色巨蟒会不会中途埋伏,这地下世界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也不是不可能的。虽然现在营救任三山事态紧急,但是也不能丧失理智,万一人没救成,还搭上了两个才叫得不偿失。
黑衣女子看着蹲在地上沉默不语的萧祥,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声音又变得冷漠起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猜洪正祥老头子肯定和你吹嘘过他是什么退荒礼试第二名,这些年征战沙场如何英武。不瞒你说,我想当年也是那狗屁礼试的第三名,就现在那老头的残废身子,不见得是我的对手。”
萧祥听到她这么说,忽然眼前一亮,没想到这黑衣女子看上去年轻,竟然也是老古董级别的人物,果然人不可貌相。
心里这么想,但是萧祥可不会表现出来,赶紧起身,躬身作揖:“前辈误会了,晚辈万没有怀疑前辈的心思,只是想来洪二爷还在迷雾之外等待,咱们这一去不知道要用多少的时间,他怕是会等的心焦,正在思考怎么能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到他老人家还不耽误咱们营救三山的时机。”
黑衣女子瞥了萧祥一眼,心中暗想‘姑娘都不叫了,马上就改口叫前辈,奸滑的小东西。’嘴上说道:“这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们刚进入迷雾的时候我担心走散,已经把我的一只魂虫交给了洪老头,我能把信息传递给他。”
黑衣女子说罢,衣袖一挥,一只巴掌大小闪着荧光的虫子凭空出现在半空中。这巴掌大的虫子出现后,鼓动双翅发出嗡嗡的声音,像是在和黑衣女子问好。黑衣女子也伸出白玉般的手掌轻抚魂虫的后背,嘴里说到:“辛苦你了。”
在萧祥的眼中,这魂虫鼓动双翅的时候,一条微弱的能量波动像是一条线一样向着他们来的方向延伸而去。而黑衣女子一闪身来到这条线的一旁,十指轻抚,有规律的拨动这条能量细线,一次次的震动也沿着细线传递向远方。
片刻之后,黑衣女子收起双手,衣袖一挥,嘴里轻轻说道:“去。”魂虫双翅一振,消失在一棵树上。就算是萧祥,也要特意感受,才能勉强发现魂虫身上的能量波动。
黑衣女子此刻看向萧祥,开口说:“好了,我已经把咱们眼下的大概情况通过魂虫告知了洪老头,至于怎么做他自有决断。如果想要来这边也能通过魂虫寻到咱们的所在地,你现在还有什么想法?”
萧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标志性的笑容,用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看着黑衣女子:“我没什么想法的,嘿嘿,全听前辈吩咐。”
黑衣女子看着他那没脸没皮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萧祥好像就是这个样子,让人恨也恨不起来。最后,黑烟一卷,两人一同投身在脚底的大洞中。
迷雾之外的洪正祥回到营地后,看到被冲撞的七零八落的营地和遍地的鲜血残肢,怒火一下子从心头烧了起来,真是个辣血冲脑。放声大骂:“苏方,你他娘的给老子搞什么鬼。”
营地里本来捶胸顿足的苏方,一听到这声音直接就彻底蔫了。一路小跑来到洪正祥面前,扑倒便跪,来了一个五体投地。“末将有罪,请将军责罚!”
“少他娘给我来这套,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洪正祥额头青筋暴露,张口骂到。
苏方战战兢兢的讲述了洪正祥进入迷雾后直到任三山被掳、萧祥追入迷雾的全部经过。听到苏方的讲述后,洪正祥怒火稍息。眉头紧锁问到:“俘虏现在何处?”
“末将已经命人绑了起来,现羁押在帐篷中,将军请随我来。”苏方回答,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洪正祥下巴微抬,示意头前带路。
来到帐篷内,里面横七竖八的绑着十几个赤裸的大汉。苏方手下的士兵见识过了这十几个大汉的恐怖,而且还吃了大亏。一来心中愤懑难平,二来怕他们挣脱束缚,绑的那叫一个结实。其中最前面冲出来袭击苏方的大汉最为壮硕,干脆捆绑了双手双脚,摆成一个‘太’字吊在帐篷的梁上。
洪正祥看到这一幕,老脸一黑,心想:真他娘的晦气,一会要好好的洗洗眼睛。
“来人,给我泼醒他!”洪正祥扯着嗓子喊到。两边的士兵早就准备好了,上来就是一桶凉水,从头泼到了脚。有些报复的成分在,苏方还特意命令一个身怀冰霜印记的小班长给这桶水来了一个友情处理。炎炎夏日,一身臭汗,一桶带着冰碴的冷水浇身,别说是个人,一般的牲口都受不了。
“啊……!”被吊起来的大汉倒吸一口冷气,被绑的死死的四肢不住地颤抖起来。经过片刻的适应之后,他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睁开双眼后他的眼中先是迷茫,迷茫渐渐散去后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眼神之中有着一丝疑惑和畏惧。紧接着他的双眼渐渐变得血红,嘴里上下分别有两颗獠牙伸出,身体也开始疯狂的生长出浓密的黑毛。
洪正祥看着眼前壮汉的变化,微眯双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畜生,在老夫面前还敢逞凶!”他单掌一挥,幻化出一只血红色的大手呼啸而来,攥住了壮汉的一条腿。“嘎嘣!”令人牙酸的声音传出,壮汉的一条小腿被生生的捏断了。
“啊!”壮汉凄惨的叫声瞬间传遍了整个营地,连洪正祥手下的士兵都悄悄地下了头,当年嗜血冲锋的先锋大将虽然老了,却依然暴躁凶残。
不得不说洪正祥这一手不仅看着凶狠无比,而且效果极佳,壮汉的变化瞬间被打断,恢复了人类的样貌,眼中的畏惧也更加浓重了。
洪正祥看了看他的样子,冷哼一声:“哼,贱骨头,不打就不能好好说话。”
被吊起来的壮汉低头喘着粗气,慢慢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轻声问道:“你是何人,有何企图?”他的语言古朴,口音怪异。
这一问,把洪正祥逗笑了:“呵,你小子和老夫玩呢是吗?你带着这帮牲口袭我军营,杀我士卒,反过来问我有何企图?若放在十年前老夫把你剁碎了喂狗,还轮得到你开口说话!?尔等今日来犯意欲何为,从实招来,否则老夫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听到这话,被吊起来的壮汉面露惊色,“我等袭击军营?”
“怎么?这会给我装失忆?你不记得是吧?”洪正祥看到壮汉的反应,更加恼怒,老脸泛红:“好,你不记得,我来问你!你们是蛮族岐、黎、常、魃哪一部落中人?自天武大帝号召九川平原各族抗击兽潮后,各族和平相处,秋毫不犯。如今尔等忽然发动进攻,挑起事端有何企图,你给我一一从实招来。”洪正祥见到壮汉能够变身兽类,而且体格强健,就猜想这十几人是蛮族战士,而蛮族中在栖云群山边缘一代活动的只有岐、黎、常、魃四大部落。
“蛮族?”壮汉还是一脸迷茫。
洪正祥眼眉一挑,心想:不是蛮族?那壮汉样貌憨厚耿直,不像是会撒谎的人,他的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壮汉赶忙说道:“吾等并非你口中的蛮族,乃是弼兽族,世代隐居于这兽走三山中!”
“弼兽族?”洪正祥听后脸色变幻不定,竟然真有这族群。“你不要信口雌黄,老夫行走天下,从未听闻弼兽一族。”
“吾族众向来以欺诈为耻,所言从不作伪,何来信口雌黄一说!”壮汉见到洪正祥质疑他,像是受到了侮辱,扯着脖子大喊。
洪正祥微微眯眼,说到:“要让我相信,也不是不可。你族何人之后,人丁几许,现居何处,因何袭营,你且细细说来。”
洪正祥的提问让壮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仰起头看向头顶,好像是能看透这帐篷得见蓝天。不久之后,他慢慢说到:“吾族乃是弼兽神官之后,先祖有通天彻地之能,掌管栖云群山之内一切兽类,定规矩、明法度,传于山中兽众。凡有逾矩者皆可施以惩戒。吾乃先祖第廿七代孙,名曰任柏,出世之时,先祖已游历群山不知所踪,未能得见,实属终身遗憾。吾族生来不善繁衍,虽递二十余代,族众仅百余人,世代与世无争群居于东、中两峰之间山谷溪畔。数日前,有吊睛猛虎自群山之中而来,猛虎通体雪白,高逾群山,御风驾云而行,转瞬即至。气势好不骇人,行至兽走山顶,忽有金光自东峰喷薄而出,金光似剑,斩猛虎于瞬时。猛虎自天空跌落,血流如雨,而后兽走三山山崩地裂,巨石滚地。吾屋内尚有妻儿,遂引二人避于桌下。地动数刻方止,待宁静,吾等重出住所,周身一片黑暗,唯有东峰不时闪过金光。吾族众因地动死伤过半,哀嚎之声不绝于耳。此番惨剧之下,吾等难以面对,坐等许久,未见天光放明。忽而,数十里之外火光大作,吾远观,猛虎身影隐约浮现于火光之中。火光之盛,数十里外仍觉燥热难耐,吾干渴难忍,饮谷中溪水,而后昏迷,直至方才。”
壮汉一番话,说的洪正祥老脸阴晴不定,良久之后才又重新开口:“你是否知道地动之后,你们位于何处?”
壮汉脸上若有所思,低声说:“吾不知,不过诸多情景观瞧,颇似传言先祖之炼兽炉中。”